时隔五年多，秦年第一次这么靠近陆云生，隐隐闻见男人身上的沉香味。
这个男人爱古物，秦年还在陆家的时候，要想找陆云生，必定是在收藏室，他爱收藏那些上了年头的香木，犹爱沉香木，那种淡淡的，能够融入人灵魂长久不息的香味。
以前，秦年经常往他的收藏室跑，他的收藏室又经常燃香，秦年的衣衫上都带了沉香，经久不息。
在秦年离开后的一两年，偶尔还能在衣衫上闻见那种味道，淡淡的，若有若无。
一闻，就断肠，
后来很多事情，秦年都不大记得清楚了，唯独记得，当年情好的时候，秦年半嗔半痴地问陆云生，如果她死了，他会怎么办？
现在想想，秦年都会觉得自己矫情不已。
当时陆云生是怎么回答来着，秦年想了想，当时他的收藏室里，收藏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生犀，陆云生很是珍爱。
他是这样回答她的，“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鬼能相通。”
秦年当时暗暗欢喜，把这当成了一种人鬼殊途的浪漫，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执着地相信，人死后，是可以由灵魂幻化成鬼的。
她相信了好多年，当然，后来也不敢相信了。
在很多年后，她在晋书上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境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只当当时，听了一场笑话，空欢喜。
一顿饭下来，陆家人偶有言语，却无过多的亲近，她低头扒饭，昏昏沉沉地想起了这段往事，惊醒过来后，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不是滋味。
陆家人渐散去，秦年刚要辞别，才发现外面已经开始下雨，春雨总是有几分的缠绵的，不似人，冷漠疏离。
在这座沉寂的大宅子，秦年觉着心里不大舒畅，只想着离开。
仆人端来茶水，陆云生神态悠闲地在一边喝茶，也不管她，来的时候是陆柯送她来的，而现在，陆云生分明是没有让陆柯送她的意思。
陆云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的，从来不兴管她的死活，总是冷眼地看着她尴尬不已。
早就已经明白，秦年只是稍微踌躇了一下，就向门口走去，正好看见自小带陆云梦的老佣人王**忧虑重重地走进来，碰到了秦年，也不管，径直到陆云生的面前说：“爷，小姐刚吃了饭回去，接了宋少爷的电话，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吵了起来，现在小姐哭得不行，她身子骨不好，再这样下去，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来。”
应是宋听风和陆云梦在婚事上的意见分歧还没有解决，而陆云梦小姐脾气大，心思单纯却脆弱，争吵不可避免。
陆云生这才慢慢地放下了茶杯，男人抬眼看秦年，她也正好望过去，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有了短暂的交集，男人那双狭长深邃的眸子里，竟是没有半点的波澜。
她的神色不动，自然地别开目光，看，这些年来，她秦年装模做样的本领，见长。
而就在这个时候，陆云生却淡淡地开口了，“你和云梦比较亲，你去劝劝她。”他的这话，是对秦年说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秦年突然就觉得有什么，如鲠在喉。
她不知道陆云生何以能够在这么多年后，他们第一次再见的时候，这么风轻云淡地和她说话，好像，他们之间，曾经没有一点的风起云涌。
秦年努力地平稳心情，终是没有赌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