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笑声惬意凛然,醇厚悦耳,但是,四周一片寂静之时,他还如此大笑,未免太嚣张,太张狂跋扈,太目中无人。
席位中,有人正要站起来指责,却在看到他太过俊美的侧脸时,震惊地石化当场。
湛蓝视线被那熟悉的笑声吸引,也看向那个椅子,其上,却端坐着一个让她惊破心魂的黑袍男子。
纵然所有宾客锦衣华服,纵然这万花楼富丽无可匹敌,纵然一切一切如此耀眼,他于这其中,成了光芒璀璨的星,其他一切都黯然失色。
她相信,世上存在一种奇妙的磁场,可以让两个有缘之人跨越时间,跨越万水千山,跨越种种意想不到的沟壑,再次重逢。
他那张宛若刀裁的面容惊艳而冷酷,与裴恒那张被她戏称美恶魔的脸,竟一模一样!
所不同的是,这个男人长发如墨,被金光耀目的双龙发扣高束,肌肤苍白,眼窝深邃,纵然是在大笑,仍是幽冷如魔魅,而且,他身上还有一股沉厚的威严之气,摄人心魂。
视线不经意地相撞,他眼波深沉,温凉难辨,似多情,又似无情,让湛蓝乱了心神。
她大病初愈,心脏太脆弱,实在承受不住如此“惊喜”。
四周的人已经脸色惶恐,议论纷纷,骚动不安,有的人干脆从席位上起身,悄然从后面敞开的正门溜走。
湛蓝却听不到、也看不到周围的古怪。
她眼里,心里,灵魂里,只有这恍若隔世的一人,而脑子里,则是前世与裴恒的恩爱缠绵。
隔着桌案,一只戴着雕花护甲的纤美柔夷,捏着一颗剔透的葡萄,伸过桌案,示意他吃。
湛蓝没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凝视着他和那突兀存在的明秀女子。
他自然而然,吃下那女子喂的葡萄。
湛蓝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窒闷地喘不上气。
这家伙凭什么顶着一张和裴恒一模一样的脸,吃别的女人喂的葡萄?!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和那女人暧昧谈笑起来?!
那女人咯咯娇笑,湛蓝听在耳中,心尖刺痛,怒火高蹿出三丈,她濒临失控。
在湛蓝正要冲下台时,胭脂姐尖利的咆哮,让全场哗然。
“绛舞,你找打是不是?”
“……”湛蓝脚步一顿,拧身怒瞪过去。
“瞪什么?说你呢!”鸨母一脸狰狞,唇上胭脂越是如血一般,她眼如铜铃,也怒瞪着她,“你最好给我拿出一个满意地才艺,否则,我现在就命人打断你的腿!”
虎落平阳被犬欺,湛蓝强忍下怒火,又不甘心地瞥了眼台下那个男人。
上天真会开玩笑,她是个被卖掉的花楼女子,而他,则正欣赏她出糗。
她完颜湛蓝,可从不缺少接受上天挑战的勇气!
她要让这群古代人惊爆眼球,还要让那个顶着裴恒的脸的黑袍男人,再也没有心思吃别的女人喂的葡萄!
冗长曳地的洁白纱袍,从她如描似削的肩上滑落。刺绣束胸与齐地缎裙,衬托得身姿高挑婀娜,瞬间扼住了台下所有人的呼吸。
她繁复的发髻也拆解开,只余额前的华胜,长发流水般倾泻,垂及腰臀,也巧妙遮挡了背上冗长骇人的疤痕。
“劳烦乐师,给一段节奏明快的鼓声。”说话间,她伸展筋骨,利落地做舞前准备。
鼓声响起,震撼人心。
顷刻间,她褪去娇弱,焕然一新,全身的每一个关节,也仿佛活过来一般。
绝艳的鹅蛋脸神情变幻,凤眸顾盼,眼神也变得霸气妩媚。
她扭腰,抖胯,身姿轻柔,娇美多姿,时而软如水,时而翩若蝶,裙摆与长发飘逸飞扬,舞步如风,妖娆艳逸的舞姿,迸射出浓郁的异域风情。
此刻的湛蓝,是舞动于花间的罂粟花妖女王,舞台就是她的天下,一举,一动,一回眸,一转身,颠倒众生。
她在现代时,赶着时尚修身风潮,练的肚皮舞。她做梦都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异世,献上一舞。
旋身的一个瞬间,不其然地,她视线再次与那双冷魅的视线相撞。
其妙的感觉,如电光火石,在心底猛烈炸开,她脚下险些乱了节奏。
他旋即移开视线,有些仓促地端起身侧桌案上的茶盅,状似无意地优雅啜饮。
湛蓝疑惑不解。他的眼底,竟然有纠结的痛苦?!尽管那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她还是捕捉到了。
她舞步点地,再次回旋转身。
那俊颜闪过一抹不耐烦的燥怒,抬手挡开了女人递上的糕点。
湛蓝越是讶异,她等不及,想马上弄清楚他到底是谁!
一曲终了,她从容穿回纱衣,无视脚下啪啦啪啦砸落的金银,一把推开乐不可支的胭脂姐,轻盈跳下舞台。
轰烈的掌声戛然而止,所有的视线,都凝注于她的倩影。
她在正中央的席位前站定,优雅款行一礼。“恕绛舞冒昧,公子的相貌太像绛舞一位朋友,敢问公子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