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被羁思过洞,子萧伤心自责,却也无能为力,无望的等待如一把钝刀,时时割着子箫的心,逃离伤心地,是他唯一能做的选择。
子萧带着翠儿以寻药之名,一起行走天涯,漫天漫地找寻小舞的哥哥鹿小沣,以此补偿愧疚,更是自我救赎。二人心中希望,等找到鹿小沣后,就带着兄妹俩,寻个地方隐姓埋名,一起过与世无争的逍遥日子。
过去的一千年,子萧过的浑浑噩噩,早已没了时间概念,因无意问翠儿时间,才突然想起来,当日就是玄元的大寿,他惊呼,“翠儿,今日是玄元真君的大寿,你说……”。
对望着子萧饱含沧桑的眼眸,翠儿愣怔半晌,“有可能!”,言落,二人心照不宣,一同化流光赶回天庭。
正赶上小舞吹笛,子萧不顾长途奔波的疲惫,掏出玉箫相和,二人眉目传情、心意相通,一笛一萧珠联璧合,情真意切……
只说了几句话,就被太子哥哥打断,子萧伤心地看到,小舞和大哥眼中藏不住的浓情蜜意,他明白了,他已把小舞弄丢了,唯有酒能压下心中悲苦,子萧将自己灌了的烂醉。
醉了的子萧,被寂逐风送回府中。当他醒来时,手按着疼痛的头,慢慢坐起身来,突然感觉身边有动静,他惊惧地发现,一个衣装不整的女子躺在身边。
“你!怎么在这?”
子萧的侧妃绫绫,带着一脸娇羞坐起身,眼波脉脉荡漾,深情望着子萧,羞答答说:“是殿下,拉着妾身不让……离去”。
子萧闭上眼,能朦朦胧胧想起,他和自己教会吹笛子的她,曾深情相邀,萧声廖廖缠绵,笛声渺渺绸缪,一萧一笛廖廖渺渺,绵绵妙音中,二人一起沉醉……
温柔乡中,有说不尽的旖旎,道不完的鸾凤和鸣,本以为已合二为一佳偶天成,却原来是一场黄粱美梦,子萧披上衣服落荒而逃。
一场醉酒,一切化为乌有。
美梦是假的,但美梦让子萧失去了,一直坚守的守身如玉。那是他在所爱人面前,可骄傲承诺的最大资本。
子萧执拗留下清白身,一是,反抗父君强逼他成婚,他以不行夫妻之实,想让这样的强逼,不再发生第二次。二是,他了解,小舞所在的白鹿族族人,骨子里就自带对配偶忠诚的天性,一旦认定,就是一生。三是,他听小舞说过,她只要一心一意的清白人,自觉处处不如太子哥哥,但在这一点上,太子哥哥却无法与他相比。
而今,这份坚守一夜尽毁,让子萧突然迷茫,不知该再执着什么?
爱欲中,无智者。
被苦恋折磨的子萧,心被伤的千疮万孔,但他也成了另一份感情的刽子手,他的冷漠残忍,也一刀刀割在绫绫心上。
绫绫发现除了等待和哭,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好在有子萧的母妃怜惜着,二人相互照顾,慰籍温暖着对方。
看到愁眉锁眼、黯然神伤的子萧,颓坐在树下,落寞绝望的样子,如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因为深有体会,所以懂得。
翠儿的心猛地一疼,不忍心子萧独自难过,虽然他的难过,并不是为了自己。子萧默默爱了小主一千多年,也折磨了自己一千多年,翠儿清楚求而不得的苦,那是心一点点被凌迟的痛。
翠儿平静下来,眉头紧拧,对默默流泪的子萧,解释说:“子萧,我刚刚拦着了,我想带小舞离开,但小主却……”。
“什么?翠儿也有了……要带小舞离开的打算?”
孤鸣鹤神情一凛,看来小舞在思过洞,是受了大罪,希夷仙府真的不能再呆了,孤鸣鹤更坚定了,要带小主离开的决心。
想着要离开自己的一对儿女和爱妻,孤鸣鹤心中是一阵难过。
“她,这个傻姑娘,还一直想着要报恩,是不想违逆她师傅,她……她是不会走的,何况她……”,子萧万念俱灰地幽幽说着,想起太子哥哥,看小舞的火辣辣眼神,难过的说不下去了,除了逃,他想不出别的办法。
“翠儿,我要走了,这里……让我太难受了”
泪眼婆娑地望着子萧,翠儿也认了命,沉痛问:“能……再带上我吗?”。
“好!一起走”,子萧痛快答应,他已经习惯和翠儿在一起。
子萧手伸进袖子,握了握千辛万苦找来,给小舞治心悸病的护心草,为了这棵护心草,他险些丢了性命,但不能见面,一切都是枉然。
子萧看了看仙府,咬了咬嘴唇,眼里噙着不舍的泪,对翠儿说,“走吧”。
两个伤心人,带着各自的心事,一起离开了伤心地,不知这一别,又要多少春秋?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孤鸣鹤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翠儿走了,没能带走小舞,那他就更做不到了,他只能继续留下来,远远陪伴保护着小主。
想着刚刚决定,要离开家人时,自己撕心裂肺般的痛,孤鸣鹤原地遁走。他要马上回家,马上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发妻,他要好好疼爱他们。
一个清脆的男童声,冲里屋喊着,“娘亲,爹爹回来了”。
“爹爹!……”
一个娇滴滴的女童,一边奶声奶气地喊着,一边像只快乐的小鸟,向正走进院子的孤鸣鹤,扑棱棱飞过来。
孤鸣鹤长臂一捞,把女童抱在怀中,满眼宠腻,“小美,今日乖没乖?”。
小美忽闪着,与孤鸣鹤长的很像的眉眼,娇声答话,“嗯,小美,很乖很乖哒”。
“小美,爹爹累了,别缠着爹爹,到哥哥这来”,男孩说着,懂事地伸手去拉,已坐在孤鸣鹤腿上的妹妹。
小美黑亮的圆眼,眨巴眨巴地望着孤鸣鹤,满眼都是不舍。
“天勇,爹爹不累,无妨”
“爹爹,喝茶”
天勇给孤鸣鹤斟了茶,抬眼看见,小美搂着爹爹的脖子,冲他挤眉弄眼做鬼脸,他也吐得舌头羞她。
小芙笑意盎然地走过来,递给孤鸣鹤一块湿巾,脉脉望着说:“擦擦手,马上就吃饭”。
孤鸣鹤仰脸望着小芙,伸出大手,眼光灼灼说:“小芙,你帮我”。
小芙楞了一下,眼睛瞧瞧儿子,又瞅瞅女儿,脸上泛起羞涩,犹豫片刻,还是蹲下,抓着孤鸣鹤的大手细细擦拭。
小芙不明白,白日里总是正襟危坐的孤鸣鹤,今日怎会如此暧昧?想想自己的夫君,虽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甚至还有些简单粗暴。但小芙明白,她的夫君爱自己、爱两个孩子,也爱这个家。
看着含羞带俏给自己擦手的爱人,和捂着嘴“哧哧”偷笑的一双儿女,孤鸣鹤心中是满满的幸福。刚刚感觉要失去的痛苦,让他心中有了,失而复得的侥幸和珍惜。
孤鸣鹤情不自禁,红了眼角,他两臂一揽,把爱妻和儿女一起揽在怀里,紧紧抱着,不忍撒手……
小舞的冰龙笛吹的越来越好,速度让擎天和玄元都感到意外,吹好冰龙笛,需要先练好三气。
天下修炼者穷尽一生,也只能掌握好一种修炼清气的方法,但小舞正逐渐谙熟三气,并逐步将三气调和,这是很了不起的能力。
看过小舞十几次,擎天总觉得,她对自己好似意兴阑珊,热吻也能令她沉沦,确定她还爱着自己,但再想有得寸进尺的举动,却是完全不能。能看出她的戒备心很重,索然无趣的样子,让擎天也常失了兴致。
而每到此时,小舞常捧着心口喊痛,擎天更觉得,她是故意演戏。深爱中的人意乱情迷、不能自已,本是正常之举,但小舞设着防,让擎天心中不悦,也刺痛了敏感的自尊心。二人间生出不少嫌隙,都常陷入患得患失中。
一个月能见小舞一次,再见面时,二人又是一番唇齿温存,擎天再次求欢不成,面子再也挂不住了,突然想起月华般的公子慕白,嫉妒怨愤之情顿生,粗鲁地推开小舞,怒道:“小舞,你到底怎么了?你心里……究竟,还装着谁?”。
小舞捧着心口,灰暗的脸上满是疼痛,吃惊、悲伤,她仰望着擎天,痛苦道:“我心里装着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擎天一愣,躲开小舞直逼的目光,踱了几步,厉声道:“我以为自己知道,但现在……已无法确定了”。
小舞冷笑了一声,怼道:“呵呵,不能确定?就是因为?我没……”。
在小舞冷笑的脸上,擎天看到了嘲讽,自尊心被狠狠刺伤,忍不住冲小舞喊道:“是!别的女人,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却一次次推开不要,你当本君是什么?若不是你心里有他人,又怎会如此?你是在,为谁留着……?”。
心口疼痛有所缓解,浑身却没了力气,小舞坐在地上,仰看着咆哮的、不讲理的擎天,突然有种无力感,她不想和他交缠,面色冷漠,无精打采地说:“别的女人,都在宫中盼着,太子殿下,何必在我这屈尊?还是请回吧。至于我想什么?与你无关”。
擎天怒了,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讲话,他的骄傲、权威受到空前挑战,他冲上前,一把拽着小舞手臂提拉起来,怒目圆睁,喝斥道:“混账,再敢说一遍?……你好大的胆子,仗着本君怜爱,竟敢这般放肆?”。
小舞手臂被捏的生疼,怒迎着擎天愤怒的目光,挥臂甩开他的手,决然道:“我不需要爱,更不需要怜,什么都不需要!把你的怜爱,给你那些女人去,别再来纠缠我……你走”。
擎天暴跳如雷,“你还是怨我……有那些女人,但是我说过,我只爱过你一个,只为你一人心痛过!你利用完我,让我爱上了你,现在又想着要摆脱我,是想着……要去找哪个?慕白?帝九渊?子箫?还是……”。
瞧着眼前失去理智的擎天,小舞怔了一怔,视乎从未看清过他,即不可理喻又陌生遥远。
被擎天狂轰乱炸的爱,搞昏涨的脑袋“突”地清明起来,小舞想起,雍正宫里的一座座殿宇,那里住着行尸走肉般的女人们,与太子继续再纠缠的结果,就会成为其中的一个,那是自己过去,最望而生畏的地方,更是极力逃避的囚笼。
“怎么会就昏了头?又粘连上了呢?”
“长痛不如短痛,虽然太子很优秀,也足够爱她,但这份爱能维持多久?一个帝王的爱,能有多少真?纵使真,那又能分她几分?未来太长,绝不能那般活着,眼前这个人,不能再纠缠了……”
苦难让小舞过早的成熟,除了情爱,她还要安顿未来,内心世界还有江湖,既然不能在一起,就当断则断,不能拖泥带水。
小舞心中暗自打定主意,逼视着擎天,实在有些不舍,又低眸稳了稳心神,平和道:“太子殿下,你能给我的,我实在不想要,我要的,你也给不了。这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再继续下去,对双方都会是折磨,还是……分手吧,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擎天不能忍受背叛,尤其来自女人的,本期待小舞认错服软,结果却直接提出分手,他咬牙恨道:“鹿小舞,你既然惹了我,就休想摆脱,我告诉你,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哼!想再找别人,你休想,做梦也不行”。
“哼!”,小舞听罢,觉得没什么好谈的了,冷哼了一声,决绝走开。
擎天眯眼望着,浑身透着冷绝的小舞,心中开始害怕,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总有超乎想象的极端,如果真决定放弃,那就麻烦大了。
他也不是非想要她,只是情之所至没控制住,擎天几步追上,把小舞拉入怀中,冰凉的唇又吻上她的,解气地啃咬着,嘴里含糊着,“你休想,我不允!我不准!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擎天说完,自己都惊的一顿,他的承诺,真的能做到吗?
不管了,关键是不能让小舞离开自己,一面动情吻着,一面开始服软祈求,“小舞,求你!别离开我,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的心,都被你揉搓碎了,小舞……”。
小舞已深陷情爱的泥潭,面对这样一个成熟、魅力十足、自己又仰慕的男子,怎可能想放手,就能放得了手?想着擎天对自己的好,小舞的心又柔软起来。
擎天毕竟懂闺阁之趣,莺莺燕燕们可没少教他技巧,面对刚触情网的小舞,他自是老道,动情地吻着小姑娘的脸、耳朵……每一寸皮肤,嘴里还喃喃说着情话:
“小舞,我爱你!爱的发疯发狂”
“小舞,没有你,本君会生不如死……”
“小舞,让我牵你到白头,好不好?”
“……”
在狂轰滥炸的热吻和情话中,小舞再次沉沦,满面红透,双眼迷离地点了头。
一场危机后,擎天有失而复得的余惊,紧紧搂着小舞,躺在洞前软垫上,望着头顶一方透亮的天空,心有余悸道:“小舞,以后我俩……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嗯”
“也再不能说,离开我的话……还有,你心里,不许装着别人,你……只能爱我一个”
“嗯”
擎天转头看着,像猫一样乖顺的小舞,很是满意,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见小舞纯净的眸子,坦荡并深情地望着自己,擎天心中生出歉意。刚才自己小心眼,乱发了一通脾气,险些失去心底纯洁的小舞,擎天珍惜怜爱地,又吻上了她的唇……
小舞又是一阵心痛,打扰了这一刻的美好。
擎天看到,小舞手抚着胸口,呻吟着,蜷曲起身子,蜡黄的脸上布满汗珠,这些都不可能装出来,原来自己一直在冤枉她,擎天满脸愧疚,帮着她按揉胸口,已缓解一些疼痛。
玄元也发现,只要小徒弟练武时间长一些,就会气喘吁吁,脉搏也快的惊人。
小舞心悸的病症,让玄元和擎天又增添了心事,请子萧的师傅药王来诊断,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