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与玄元、太白金星一道,要去与北天庭临界的几个部族暗访,临走前,他带走了小舞的一缕头发。
暗访十几日后,太白金星带着装扮成自己副手的擎天和玄元,一同来到有熊氏族的王宫门前,他递上名帖,被值守侍卫领到偏殿。
“请星君在此稍候,我们大王,稍后便来”。
等了约半个时辰,有熊氏族大王熊藏乌,才醉熏熏地姗姗而来。
熊藏乌被左拥右抱的美人,扶坐在宝座上,手不安分地抓了一把美人稣胸,惹得美人嘻笑娇斥,他哈哈笑着,与美女打情骂俏。
太白金星见了,气的两道白眉都皱巴到了一处,“咳!咳!”咳了两声提醒。
熊藏乌这才抬起醉红的眼,看了看台下的三人,脸色明显不悦和不耐烦,轻慢问:“不知星君……此次来,有何要事?”。
太白金星紧蹙着眉,白胡子直颤,稳了稳神情,正色道:“今日,本星君是陪同太子殿下巡视,尔……还不快快接驾?”,太白金星说罢,退到太子擎天身后。
熊藏乌一惊,见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负手立在中央,定睛一看,果真是太子擎天,吓的碰翻美人手中的茶杯,屁滚尿流地从宝座上,晃晃荡荡跑下来,扑通跪倒在地,磕头请罪,“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熊氏国王熊藏乌,迎驾来迟,望太子殿下恕罪!”。
擎天面色冷峻,瞥看了一眼,高大威猛的熊藏乌,不动声色道:“熊大王与北天庭使者,喝的可还尽兴?”,又扫看了一眼,花容失色、战战兢兢的两个美人,又冷道:“这绝色美人,可还称心如意?”。
闻言,熊藏乌的酒意,瞬时被吓的烟消云散,趴在地上磕头不止,慌忙解释澄清,“太子殿下,臣冤枉啊!那个沅通,本是我有熊氏族族人,他邀请臣去喝酒,到了……臣才知道,他成了北天庭的说客,是来游说臣……归附,还许了封地高位,但……但是臣发誓啊,什么都没答应,臣绝没有做……对天庭和天君的不义之事,请太子殿下明鉴啊!”。
熊藏乌心里明白,自己与北天庭的那点猫腻,怕是早已被南天庭知道,好在自己一直游移不定、左右平衡,始终保持了暧昧不清、模棱两可的态度。
从知道帝九渊回来主政,听到对自己曾经的叛变,可以既往不咎的信息后。熊藏乌心里的天平,才刚要倾向北天庭,就被南天庭发现,这可是牵扯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稍有不慎,有熊氏族的血脉就要被断送,他可不能,也不敢冒任何风险。
擎天转头,看了看玄元,眼神相碰,心思已了然,据他们得到的情报,与熊藏乌刚说的基本相符。
有熊氏族是一个古老氏族,其先人曾追随帝九渊南征北战,一起建立了北天庭。
帝九渊打下了,本属南天庭的临界要地——“天涯”,作为是两个天庭对峙的屏障,因信任有熊氏族先人的忠诚,就将这军事重地分封给该族,命他们守好“天涯”要塞。
有熊氏族传到熊藏乌这一代,架不住南天庭的威逼和各种诱惑,最主要是看不到北天庭的未来,早在五千多年前,将判降到南天庭。
熊藏乌看似粗笨,实则是粗中带细,虽然叛变南天庭,但和北天庭还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和主管北天庭财政的大臣飞涎相好,两人相互勾结,从南北两天庭,都捞到不少好处。
明白“天涯”要塞的重要性,也知道有熊氏族的影响力,擎天需要稳住该族,让熊藏乌不能也不敢生出二心。
沉默片刻,擎天冷声道:“本君,权且信大王所说,有天庭百万天兵保驾,熊大王当然明白该做什么?……天君怜悯众生,不忍起兵戈,若是被侵犯,本君必会亲自挂帅,对恶徒绝不会手软……熊大王,你作为戍边重臣,想必也不想族人遭受荼毒,落得个灭族的悲惨下场。本君既已见过你,自不会再相忘,日后定会常常照拂”。
赤裸裸、明晃晃被威胁和恐吓,熊藏乌心里叫苦不迭,但也清楚不过,眼前看起来很风雅的太子,实则也是个狠角色,他与圣战神几万年四处征战,可彪炳史册的功绩是人尽皆知,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招惹这般人物。
熊藏乌偷瞄了一眼擎天,见他端肃伟岸,眼中犀利凛冽,忙回话:“谢太子殿下关心,臣绝无二心,我有熊氏族誓死效忠天庭和天君,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擎天面无表情,冷声命令着,“好!本君记下了,你起来吧,本君还有几句话,要与你单独说”。
“是!”,熊藏乌起身,屏退众人。
玄元离开时,眉毛皱了几皱,担心太子避开他,是要做什么冒险的事,照顾太子周全,也是他的职责。
“太子殿下,请上座”,熊藏乌说着,引领擎天坐在宝座上。
擎天一脸庄严,看着面前低眉垂眼、恭恭敬敬的熊藏乌,开口,“本君,命你将一封信,直接送到帝九渊手上,可能办到?”。
熊藏乌一怔,回答:“回太子殿下的话,臣可以”。
“那好,一定要亲自交到……帝九渊手上,切记,此事不可对第二人说起”
“是!遵命!”
飞涎专程进宫呈报书信时,帝九渊正和白泽下棋,他跪地禀到:“天帝,这是有熊氏族大王熊藏乌的密函,请求亲呈天帝”。
擎天千算万算,自己加了封印的书信,还是被擅于投机钻营的小人飞涎,给秘术破解,为他以后埋下了祸端。
帝九渊眼睛盯在棋盘上,懒散道:“呈上来吧”。
钦十三娘从飞涎手中接过密函,双手递给帝九渊。
帝九渊顺手打开,一个东西掉了出来,低头一看,是一缕头发,他马上便感知到,小舞的气息,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惶恐,再看锦帛上写着,“欲解疑问,请明日申时,独会龙际山山巅”。
帝九渊咬牙,一字一句道:“狂,妄,之,徒!”。
见信中夹着头发,钦十三娘咬着唇,脸上已有不悦,但听天帝发火,又觉得事有蹊跷,瞪着一双丹凤眼,偷觑着帝九渊。
白泽挥退众人,伸手拿过锦帛看了,小心翼翼地问:“这头发,是谁的?”。
帝九渊心浮气躁,也无心下棋,“是本帝……小丫头的”。
白泽深知,当前局势错综复杂,天帝刚回北天庭不久,南天庭就加大了动作,就连魔族也蠢蠢欲动。虽然天帝法力恢复的不错,但也没必要去冒险,认为小心谨慎总是上策。
“臣请天帝,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一生还真没谁敢来威胁自己?何况是拿自己在乎的小舞,帝九渊冷哼着,眼露杀气,说:“哼?不用!本帝想亲自去会会,是怎样一个不知死活的?敢打本帝小丫头的主意,真是活腻了!”。
残阳如血,龙际山山顶,擎天负手而立,极目远眺,一只孤鹰在余晖中盘旋。
一阵风袭来,擎天顿感浩荡的威压,扯唇一笑,“天帝来晚了”。
站在擎天的背后,帝九渊看见一个英朗俊伟的青年,立在峭壁边,冷厉问:“是你传的信?”。
擎天回头,看到一个身穿七彩华服,风流俊逸,黑发飘扬的高挑美男,风姿卓然地矗立在淡金色光芒中,再细看,面色白玉无瑕,潭水般幽邃的单凤眼,高挺的鼻梁,噙着骄傲的红唇,乍看妖冶美艳,再看却有着睥睨天下的矜贵。
“是天帝?”
与帝九渊在深潭下,对战过几个回合,擎天觉得身形有些相似,但男人长的太艳丽,让他真不敢确认,这就是建立天庭、与天齐寿、四海八荒敬仰惧怕的北天庭天帝——帝九渊。
未回答擎天的问题,帝九渊眼神如刀,口气犀利,“说!你是谁?要说何事?”。
擎天明白,除了帝九渊,怕不会再有人能有这等气势,顿时感觉气弱不少,忙施礼胡编道:“玄元真君大徒弟秉德……见过天帝”,冒充秉德来谈小师妹的事,擎天觉得更方便和顺理成章。
帝九渊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擎天,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觉得既是小舞的大师兄,应该没有恶意,语气缓和了不少,“嗯,你要说何事?”。
“晚辈,冒昧约天帝来,纯属为小师妹的私事”,见帝九渊未言语,擎天又道:“作为大师兄,小师妹被关思过洞……已超千年,晚辈实不忍心,再看她受苦”。
在没有搞清状况前,帝九渊自然不会表态,冷漠问:“这与本帝何关?”。
“哦,或许天帝已经忘记了,一个叫鹿小舞的姑娘,倘若真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但想到小师妹与天帝认识,当初有友人去救她,而她却帮天帝……,后来,在师傅苦力争取下,天庭才放过,已被打回原形的师妹,但也做了保证”。
“什么保证?”
“保证把小师妹,一直留在希夷仙府内,如若违抗,定不再饶,后来……”
转头看到帝九渊也移步到崖边,余晖下的他,金光熠熠,衣发飞扬,俊美轩昂,擎天似被他魔力的冷艳击中,眼睛都不忍挪开。
帝九渊的气势,已明显弱了下去,心里开始心疼小舞。
“后来又怎样?”
“后来天帝应知,师傅在仙府门前,怒鞭爱徒”
帝九渊又有些动气,他亲眼看着小舞被打的极惨,那惨叫声仿佛还萦绕在耳畔。
“即是爱徒?为何忍心打她?”
“天帝当然知道!不逼走天帝,如何能保全她性命?哪有一个师傅,忍心看着爱徒去送死?而与天帝再有往来,她的结果是……必死无疑!”,擎天心疼小舞,越说越激动,调门也越来越高。
见擎天如此关心小舞,帝九渊神色倒放缓不少,“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擎天提出了自己建议,直白而诚恳,“做为爱她的人,哦,大师兄,晚辈专程来求天帝,看在小舞曾帮助您的份上,不要再去找她,忘了她,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自由”。
帝九渊瞥了一眼,满脸激动的擎天,挖苦道:“拿个小丫头出气,你们南天庭当真是无耻龌龊,就这么怕本帝吗?”。
毕竟是天庭储君,维护天庭威仪尊严,是刻在骨子上的准则,擎天直视着帝九渊,义正言辞道:“是怕!师傅怕,是因为怕爱徒受伤害,而心有不忍;天君怕,是怕引起亿万生灵,惨遭无端杀戮,三界处水火炼狱,再无安宁……这些怕,都源于爱!大爱!敢问天帝……可有怕的?”。
“放肆!你到底……是谁?”
对擎天大胆的慷慷陈词,帝九渊恼羞成怒,但心里不免也欣赏起,眼前年轻人的胆识气魄,敢对他如此讲话的,他还是第一人。
“我是谁?不重要,天帝只需知道,我因爱而来就够了,晚辈仰慕天帝高风雄伟,才敢冒死前来直言,话尽如此,恳请天帝斟酌思量”。
“哼,你不说,本帝也自是明了,念你对小丫头一片真心,本帝且不与你计较。但你需告诉本帝实话,小丫头身体可好?”
帝九渊问这话,是发现小舞的脸色很不好,也追问过,但小丫头一直搪塞,他终究还是不放心。
擎天犹豫片刻,沉声道:“她最近身体不太好,用力过猛、情绪激动,都常会感到心刺痛难耐,探看时,总有一团黑雾萦绕其上,还找不出原因”。
“她,或许被下了巫咒”
擎天被惊圆眼睛,“巫咒?”。
“可能解?药石可有用?”
“巫咒,只有施咒人才能解开,药石只能缓解症状”。
“连天帝也不能解吗?”
帝九渊沉默地摇了摇头,一挥袖,手上多了一只木匣,“感到难受时,给她服下一颗,会能缓解些”,停顿片刻,又道:“回去告诉玄元,放他宽心吧,放小丫头出来,让她……过的舒心些”,说完,帝九渊无声无息地离去。
擎天还是捕捉到了,帝九渊眼中微不可察的一抹悲伤。他拿过悬在空中的匣子,打开看见一满盒的金丹,擎天冲着帝九渊离去的方向行礼,高声道:“晚辈替她,谢天帝恩赐”。
在擎天住的屋中,玄元焦急徘徊着,太子独自出去已超一个时辰,见擎天突然现身,气脑道:“太子殿下应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太子身系天族根本,怎能如此鲁莽”。
擎天若无其事地坐在案旁,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言道:“本君知道,但有件事,本君必须亲自去办”。
玄元曾参与过,与帝九渊及其部将的对阵,见识过他们的神通,擎天年纪尚轻,自然不知道,那些自带天生神力者的厉害,就急切提醒,“何事要太子亲自去办?这里到处都是北天庭的耳目,甚至是暗影杀手,他们的广大神通,是太子所不能想象的,万分小心还嫌不够,太子却独自外出,这如何使得?”。
擎天悠然喝着茶,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低眉想了片刻,抬眼盯住玄元,幽幽开口,“真君,本君去见……帝九渊了”。
坐在擎天对面,正在斟茶的玄元,闻言,手猛地一抖,睁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去见帝九渊了?”。
“是!本君……已见过了”
“你们……你们都谈了什么?”
“只谈了玉龙清,本君找帝九渊,只是为了她”
“什么?太子殿下冒着生命危险,只是……为了清儿?……”,玄元闻言色变,张了张口,都不知再该说什么?
“本君赌,帝九渊在乎她,已明白告知,要想她好,就不能再联络她,更不能去找她,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
“结果呐?”
“他……默许了,还给了缓解心痛的丹药,满满的一匣……还让带话,让真君放宽心,让小丫头过的舒服些”。
玄元怅然若失地呆坐着,苦笑了一下,喃喃说:“他,对玉龙清是在意的,殿下更是,唉!而我这个师傅……”
沉默良久,玄元寂寞地走出屋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