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2
清晨,天气晴朗凉爽,伍子婿简单吃过早饭后,换上朝服,叫车夫把马车备好,他要去吴王宫见吴王。一会儿,车夫来报说马车准备完毕,伍子婿带上一个侍卫,坐上马车,一起向吴王宫进发。
吴王宫位于姑苏城东,依山傍水而建,是一群恢宏庞大的建筑群,周边的亭台楼阁如群星烘月般围绕着正殿——吴王宫而建,虽然已是初夏时节,但春天似乎还没走远,路边依然花红柳绿芳香袭人,伍子婿脚步匆匆,顾不上欣赏如画美景,直入吴王宫的正殿,伍子婿已经很久没来上朝,守卫宫殿的侍卫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了。
伍子婿正要往里走,被侍卫拦住了:“你是何人,竟敢直闯吴王宫?”
“瞎了你的狗眼,连我都认不出来?即使你认不出我是谁,也应该认出我这身朝服吧?”伍子婿非常生气,他从没想过堂堂的一国之相,竟然被一条看门狗给拦住了。
侍卫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说:“对不起,相国,吴王今天不上朝。”
“不上朝我就把他拖上朝!”伍子婿大声说道。
侍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竟然有人如此胆大,知道他是个不好惹的主,于是放伍子婿进去,伍子婿走进吴王宫没几步,掌管宫庭的上大夫从侧边疾步走来,拉着伍子婿的衣服说:“伍相国是来见大王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有急事要见大王。”
“大王已经半个月没上朝了,也不住在吴王宫。”
“大王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去姑苏台啊。”上大夫一脸沮丧,伍子婿和他的关系密切,很多吴王不想让伍子婿知道的事,伍子婿能从他的那里打听到,伍子婿非常信任他。
伍子婿听了之后,哀叹一声:“大王啊大王,你总有一天会死在西施这个狐狸精的手下。”
“相国,这话千万不可乱说,否则性命难保啊。”
“国家即将灭亡,留着性命有何用?难道你愿意当亡国奴吗?”伍子婿乜斜他一眼,匆匆忙忙从台阶上走下来。
“相国,你去哪里?”
“姑苏台!”伍子婿边走边回答他。
“相国,你不能去啊,你去会被狐狸精害死的。”
“我不怕死!”伍子婿走远了,把上大夫撇在那里发呆。
伍子婿来到了姑苏台,他一看到高入云霄的姑苏台就心痛难当,这是夫差打败勾践之后,勾践为了消磨夫差的意志,买通奸臣伯嚭,而极力向夫差提议建造的,专供夫差和西施以及嫔妃们享乐的地方,整个工程历时八年,花费白银近一百万两,动用劳力与工匠十万人,消耗吴国近一半的国力。姑苏台被民间传为:“民脂台”。
当时伍子婿极力反对如此劳民伤财,劝谏夫差要励精图治,雄霸天下,千万不可骄奢淫逸。但夫差根本听不进他的忠言,夫差命伯嚭亲自督造姑苏台,把伍子婿冷落在一边。
姑苏台建成后,夫差天天在那里尽情享乐,不回吴王宫上朝,虽然伍子婿屡屡苦口婆心冒死谏言,但夫差置之不理,认为吴国已经非常强大非常富裕了,夫差不仅没有了争霸天下的雄心,而且放松了对勾践的警惕,伍子婿忧心如焚,只有黯然神伤仰天长叹,但他又不甘心看夫差一天天沉沦下去,更不愿意看到吴国一步步走向灭亡。
正想着时,响屐廊那头传来娇媚的欢笑声,伍子婿举目前望,夫差正拥着西施向他走来,旁边还跟着伯嚭,伯嚭正媚笑向夫差点头哈腰,一脸的奴才相。伍子婿一看到他就想发火,但他现在是吴王的宠臣,他不想与他斗气,否则自己占不上任何便宜。
伍子婿走上前去,向夫差行君臣之礼:“微臣参见大王。”
“伍相国,你怎么来了?听说你身体欠佳,不在家中好好调养,跑到这里干吗?”夫差的脸淡淡的,他知道伍子婿来肯定没好事,又是来劝谏他不要沉湎酒色,以免误国误民……这些话他耳朵已听起茧了,再不想听。
“大王,微臣有要事相告。”
“什么要事?说吧。”
“微臣只对大王一个人说。”
“有这必要吗?伯嚭是孤家的重臣,西施是孤家的娘娘,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不敢说的?”
“此事是有关吴国兴亡,只有大王和我才能知道。”
“好吧,你们暂时退避一下。”夫差对着西施和伯嚭说,西施不怎么情愿地离开了,伯嚭临走时鄙夷地瞟伍子婿一眼,似乎在说:看你又要在大王诽谤我什么?
“什么大事?”夫差望着池塘中红得灼眼的荷花,两只蜻蜓拍动着翅膀,飞落在碧绿的荷叶上,相互嬉戏交x,他想起了和西施的床第之欢,那种蚀骨销魂的快乐实在让他刻骨铭心,如果没有西施,他肯定会郁郁寡欢而死。
伍子婿看夫差心不在焉,沉默了。
“伍相国,怎么不说了?”
“大王,蜻蜓交X是因为它知道自己的生命长不过冬天,所以竭力交X,以产下更多卵,以繁衍后代,不值得羡慕。”
夫差听出了伍子婿的弦外之音:“难道你暗喻孤家不如蜻蜓,不懂得为子孙后代考虑?”
“微臣不敢。”
“量你也不敢!”
伍子婿怕激怒夫差,把话转到正题上来:“大王,勾践命人在越国腹地湛卢山铸出四把绝世宝剑,分别名叫巨阙、纯钧、胜邪、鱼肠剑,听说还要再铸一把王者之剑,如果勾践铸出王者之剑,对我们吴国将是极大威胁,微臣恳请大王向勾践索要这四把宝剑。”
“哈哈,伍相国,孤家以为你要说什么天大的事,没想到竟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夫差依然望着在荷叶间翩翩起舞的蜻蜓,根本没把伍子婿的话当话。
“大王,这绝对不是是小事,也不是微臣耸人听闻,那是四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啊,如果这四把宝剑握在勾践和越国将军的手上,万一吴越发生战争,越军将所向披靡,我军必败。”
“不就四把宝剑吗?又不是神剑,怎么可能打败强大的吴军呢?两国交战决定胜负的是实力与计谋,越国是个积贫积弱的国家,去年越国饿死了不少人,还向我们借粮呢,就凭四把宝剑能打败吴军?简直痴人说梦!”夫差对伍子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说法有点生气。
“大王,您太小看勾践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他在大王面前表现得像一只狗,在大王背后则像只猛虎,您说他卧薪尝胆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打败吴国吗?大王一定要警惕啊!”
“别扯远了,说宝剑吧,你说那四把宝剑那么厉害,难道它比孤家的干将剑更厉害吗?”夫差“嗖”地拔出干将剑,往木柱上一挥,只听“嚓”地一声,剑身顿时没入柱子三寸。
“如果勾践铸出了王者之剑,肯定比干将剑锋利十倍。”
“难道天下还有比干将更高明的铸剑师?”
“是的,这人叫欧冶子,是干将的师兄,也是干将的岳父,他的铸剑术比干将精湛好几倍,三年前欧冶子在莫干山和干将一起为我们铸剑,后来被勾践的手下古惑,偷偷逃回越国,被勾践派到湛卢山铸剑,快三年了,他已经铸出了四把宝剑,这四把宝剑肯定比干将剑好。”
“这只是你的猜测。”
“大王不信的话,可以向勾践索要,和大王的干将比试一下,就知道谁的宝剑锋利了。”
“伍相国的激将法用得不错嘛,好,我听你的,叫勾践把那四把宝剑拿来献给孤家,孤家喜欢天下所有名剑。”
“大王哪天向勾践索要?”
“孤家明天就传越国使者来见孤家,叫使者立即起程回越国传孤家的话,勾践肯定不敢拒绝孤家。”
“太好了!大王可不要出尔反尔呵。”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有了夫差这句话,伍子婿微微放心了:“微臣告退,微臣日夜盼望一睹四把宝剑的芳容!”
夫差点点头,挥手示意他走,伍子婿退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