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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她是一种蚀骨的毒。4

    在陆云梦极度扭曲的神情之中,秦年再也不想说什么。

    在陆家,她秦年本身就已经是外人,不管什么事情,错的那一方,永远是她秦年,既然这样,那么,她还能说些什么呢,沉默,便是最好的注解。

    但是秦年的沉默,却更加惹怒了陆云梦,她的眼睛红彤彤地看着秦年,声声质问:“是不是你怂恿听风退婚的?”这本来是问秦年的,但是,她却没有给秦年回答的机会,神色凄然地喃喃自语:“肯定是你,肯定是你,如果不是你,他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这情绪直接酿成了一种无法收拾的结果,陆云梦使劲地摇晃着秦年的肩膀,眼睛里的疯狂色彩逐渐地浓郁,秦年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最终只能化成一声尖叫。

    她没有想到陆云梦会突然用尽力气把她推到在地板上,而更糟糕的是,地板上到处都是陆云梦打碎的花瓶碎片以及一些玻璃制品的碎片,秦年这样重重地摔下去,整个后背都钉在了地板上,那碎片就像一把把的尖刀,刺进她的皮肤。

    那一刻,秦年都能清醒地听到皮肉撕破的声音,这种疼痛最让人惊人,因为太清醒,所以,那疼痛,就更加的撕心裂肺。

    陆云梦站在她的面前,许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眼看秦年疼得脸上的冷汗直流,而门外的陆柯显然是听到了秦年的尖叫声,不断地敲门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慌乱之中的陆云梦被吓得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手脚无错地站在那里看着秦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看着她背后的鲜血流出来溅湿了那一片地板,她惊得喊出了声音。

    秦年是知道的,陆云梦从小就对献血有恐惧,她摸到自己背后的鲜血,顿时也失了主意,只是疼痛很清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

    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的时候,秦年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那人分开众人而来,陆云意永远是高贵飞扬的模样,踏着光影而来,秦年忽然就觉得有些的头晕目眩。

    他总是这般慢条斯理的样子,唇边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唇角微微上扬,邪气得那神采飞扬几乎要冲破天际,他拨开惊恐过度的陆云梦,蹲在秦年的身边。

    他也不去扶她,只是蹲在那里含笑看着她,伸出手指去染了一些她身上的血迹,端看着自己指尖的鲜红,弧度美好的桃花眼,迸射出一种阴邪的气息。

    他问她:“小秦年,可是很疼?”

    要是往常,秦年一定会冷冷地回了一句,但是眼下,几乎没有说话的语气,只好那样无力地躺在地上,也不挣扎……

    “只要你求我,我就救你。”陆云意脸上的微笑像一朵盛开的鲜花,纯净得像刚刚破开污泥而出的甘莲,却没有沾染半点的泥土。

    秦年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成语,人面兽心。

    这个想法一出来,秦年便觉得很是好笑,抿着唇苍白地笑了,要她求他,那是异想天开。

    陆云意看见她分明就没有想要求他的意思,唇边的笑意更加放肆了几分,饶有兴趣地问她:“你不愿意求我?”似乎是觉得这个事情很好笑,陆云意笑得异常开怀。

    背后火辣辣地疼,秦年的意识薄弱了许多,但是,就是紧紧地抿着唇,不看陆云意,倔强得像一个竖起全身的刺保护自己的刺猬。

    陆云意带来的人很多,被拦在人群之外的陆柯瞧见受伤的秦年,想要分开人群进来,却被人阻拦住,无可奈何。

    秦年忽然觉得陆云生真是一个明智的人,看吧,他都知道在这陆家之中,他们肯定是容不下她的,所以留下了一个陆柯看着她,但是,很显然,陆柯也救不了她。

    在这陆家泱泱棋局之中,秦年自知,自己是那颗随时可弃的弃子。

    温热的鲜血从背后越流越多,很疼,秦年却始终没有滴一滴的眼泪,她冷眼看着微笑着的陆云意,这个男人的冷酷,绝对不亚于陆云生。

    这样想着,秦年便觉得甚是好笑,也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哪里而来,她竟是径自凉薄地笑了起来。

    陆云意看见秦年竟然笑了,斜了一下眼睛,有些惊奇地看着她,悠然自得地看着她,乐呵呵地问:“小秦年,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让你觉得这么好笑?”

    秦年看着他脸上那若无其事的笑容,忽然就想起了一桩的往事。

    对于陆云意来说,对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他都必须要拿一个好玩来评定的,如果他觉得很好玩,必定会不顾一切地去做,若是他觉得不好玩,便很难让他去做的。

    换句话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人和事,能阻挡他追求极致的快乐的脚步。

    他的快乐,不是来自于物质的享受,而是追求一种极致的危险,或者说是挑战来达成内心那****的满足感,所以,陆云意很喜欢狩猎。

    每一年,他都会跑去偏远的非洲**,猎杀草原上那些凶猛的物事,以前,秦年偶尔去主屋,不小心闯进陆云意的房间的时候,看见他的房间里面,那面墙壁上,都是用凶猛的动物身上的一部分做成的标本。

    那些精致的标本里面,困着每一个曾经生机勃勃的生命,秦年觉得很是恐怖,总有一种那样的感觉,感觉那些标本里面,都有一个灵魂,它们被禁锢在那里不得自由。

    而这些东西,却让陆云意觉得很是快乐,那是一种成就感,一种极度的追逐猎杀的快感。

    那天晚上,秦年看见醉酒后的陆云意,他斜躺在沙发上,房间里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灯光把他阴柔清秀的脸照得异常的温和。

    他躺在那里看着突然闯进的秦年,就像是看见了一个极好的猎物,他眯着眼睛看着她,秦年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面标本墙前,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惹人心生怜爱。

    那是秦年第一次看见陆云意,当时还小,不懂得陆云意眼睛里当时的掠夺意味,后来逐渐长大,再细细回想那一夜,都是心惊胆战。

    她成了他的猎物,陆云意便是从那夜起,用手里的弓箭,对准了她。

    想到这里,秦年便只剩下苦笑了,陆云意什么女人没有,偏偏不放过她的原因,莫不是因为一个得不到。

    他陆云意是天之骄子,在她秦年这里,自然是容不得失败的。

    “小秦年,你果真是硬骨头,吃了苦头都不知道叫疼,你啊你。”陆云意终于是妥协了下来,他伸手过来抱她。

    秦年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他的手从她的脖子上绕过去,碰到她背上的伤口,那玻璃渣子还插在上面,他的手碰到了,疼得秦年龇牙咧嘴。

    看到她好不容易露出这样的神情,陆云意竟然是没心没肺地笑出了声音,像是得了糖的孩子,高兴得不得了。

    陆云意抱着她出门的时候,经过被拦在门口的陆柯,秦年看见,他的眼里有些复杂的神色,很是难为情。

    陆云意把她送回了北楼,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在门口就把她递给了陆柯,又叫人把陆家的家庭医生叫过来给秦年处理伤口,吩咐完这一切,就带着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一步,也不肯踏进北楼。

    后来很多年之后,那个时候秦年已经换了一种身份留在陆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不小心听到了陆云梦屋里的下人讨论。

    当时身在主屋的陆云意,听说陆云梦把秦年留在了房里,就带着人急匆匆地赶来,老夫人不让他去,他第一次忤逆了她的意愿,匆忙而来,什么都不管,直接让人撞开了陆云梦的门。

    聪明如陆云意,竟是比她都要明白这人性的,他应是知道她会出事,所以才匆忙地赶来,而赶来的陆云意,却又保持着放荡不羁的模样,藏住了他对她的担忧。

    只是当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往云烟,谁又能再轻易提起这样的事情,只能是徒增伤感罢了。

    那一天陆云生回来得很晚,听陆柯说,他先是去了西院,也不知道和陆云梦说了什么,最后回到北楼的时候,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那天晚上,秦年翻着身睡,伤口火辣辣地疼,怎么也睡不着,陆云生便也一整晚没睡,看见她实在是难受,他便用一只手撑着头,斜着身扶着她的发,像以前那样,温言细语地给她说着小故事。

    秦年有些的百感交集,就像忽然小了好多岁,明明青春已经去了大半,而在陆云生这里,他还是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她哭,他便哄着,她难受,他也陪着她难受。

    只是不知道,那些年,她在外面颠沛流离,夜夜失眠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曾陪着她,整个世界,一起失眠。

    在陆云生独有低沉蛊惑的嗓音里,那些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枕边小故事,却莫名的让秦年红了眼睛,她把脸埋在弯起的手臂之中,不肯让他看见她的脸。

    那些最难过的年头里,陆云生但凡是有现在半分的温柔,她都会原谅他的。

    但是,很可惜,他始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