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就是这样的,受了委屈,最容易被触动的,是心尖上的那人。
陆云意握着手机看见秦年的眼泪,心底不好受,一阵的戾气就这样缠绕了上来,秦年在他的面前,都是不肯妥协的,而陆云生的一句话,都能让她找不着北。
他突然想起北楼那些阴暗寂静的夜晚,他站在阴影里,听着那些欢愉的笑声越窗而来,砸中他的心,他觉得很脏,全身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正在思绪中,话筒那边已经传来陆云生平稳冷淡的声音,“马上回来!”
虽然这话并没有用了多少的命令调子,但是陆云意就是感到一阵的不舒服,陆云生的话,从来温言淡语,但是,谁都不能拒绝。
这就是他陆云生肆无忌惮的地方。
但是不痛快归不痛快,陆云意却并没有表露出半点的不满,一贯放荡不羁地嬉笑:“大哥,你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我这刚回来,你的电话就来了。”
话筒那边那男人沉默了一下,不是听不出陆云意淡淡的嘲弄,陆云意就是这样的,张狂不羁,随性肆意,陆云生对他的嘲弄,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回来再说。”
依旧简短利落的话,听来陆云生并不想在电话里和他有更多的交谈。
但是眼瞧着自己心心相念的小东西就在眼前,挠得他的心尖都在发痒,陆云意怎肯轻易就罢手?
“大哥,我这边有点事走不开,晚点再回去找你。”陆云意的眼睛就钉在秦年的身上,她如同受了惊的小动物,蜷缩着身子,眼睛湿漉漉的,睫毛蒲扇般不安地煽动,看得他的心神荡漾,把陆云生的话,也就放逐了去了。
陆云意还在想着陆云生该怎么样说,那边却出乎意料地挂了电话,他听着话筒里面传来的忙音,一时有些的不可思议。
在他的印象里,陆云生是鲜少会这样一声不响地挂了别人的电话的。
他总是修养极好,待人接物自然是礼仪周全,其实那人的心肠有多硬,他陆云意是领会过的。
在陆家,人人都在伪装。
而就在陆云意想不通的时候,眼光瞧到来人,脸色顿时阴郁了下去,如同酝酿了一场的暴风雨。
“二少爷,大哥在外面等您。”陆柯带着人就这样冠冕堂皇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姿态恭敬,却不谦卑。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秦年,看见她显然是受惊后狼狈的模样,低下身来把她扶了起来,陆云意忍了忍,终是没有阻止。
陆云意纵然够狠,但是眼下,陆云生就在外面候着,他也三不敢太过于放肆,只好看着几乎到手的人儿,就这样被陆柯带了去。
心里终是明白,陆云生从来就不是外表看起来的对秦年那么风轻云淡,他的心里,藏着一匹的猛兽,同他一般,时时刻刻在觊觎。
也难得了,陆云生竟也是长情之人。
刚想到这个,陆云意果真是说了出来:“想不到大哥对小秦年这么上心,倒是我看岔眼了。”
陆柯声调平稳地解释:“陆爷知道二少爷一回来就来了这里,怕是有什么事情,不放心,就跟来了,遇上秦小姐,也是意料之外的。”
“意料之外?”陆云意觉得很是可笑,不可置信地扬高了尾音,冷哼了一声说:“大哥现在是越来越删繁就简了,就算要找个理由为自己掩饰,也不能找个这么蹩脚的,他安的是什么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因着气愤,陆云意说话也少了一点分寸,明显是有些的气急败坏了。
男人白皙精致的脸,都染上了一些因为气愤难忍而生出的红晕,在摇曳的灯光里,看起来,更加的动人。
对陆云意的嘲讽,陆柯显然是早就已经想到,依旧神色肃穆,谦恭地说:“二少爷,陆爷在想什么,我不好猜度,但是眼下,陆爷让你马上回去。”
那“马上”两个字被陆柯故意咬重了一点,其中的意味自是不言而喻的。
陆云意的脸色阴了阴,终是没有发作出来,他也是明白的,逞一时的意气,对自己的以后,没有什么帮助。
他不怒反笑,那肆意飞扬的笑容从眼角漾开来,像生了妖冶的曼陀罗,邪气勾魂夺魄,他盯着陆柯身边的秦年,忽然伸过头来和她近距离对视,狭长妖魅的双眼里都盛满了对她毫不掩饰的觊觎。
陆云意薄唇轻掀:“小秦年,你逃不掉的,你始终会是我的人。”那言辞,就像是亘古不变的誓言,让秦年颇是惊心。
许久后秦年再度想起这夜陆云意那如狼般势在必得的眼神,终于是明白他下了多大的决心。
这决心,放在他的心中,他狠心地用自己的鲜血捂着,不到鲜血流尽,誓不肯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