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的时候，江城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后，难得放晴了。
自从在陆家大院，她和宋听风不欢而散之后，宋听风果真好几天不出现了，陆家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秦年恍似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日子。
陆云生也没有出现。
秦年白天的时候没有睡好，临了晚上还要赶场子，这样一场一场赶下来，等到最后一场的时候，嗓子都唱哑了，但也得逼着自己熬着。
已经午夜，寻欢的人兴致正到嗨点上，爆炸性的音乐似乎要引爆这个场子，人们忘情地跟着音乐节奏舞动身体。
她在后台等待上台，或许是太累了，在这杂乱的音乐里觉着有些的头昏脑胀。
加上胃痉挛不已，更加难受了几分，她有胃痛的毛病，这几年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头，前些天，没过过正经的日子，生活不规律，一天下来都不能好好地吃上一顿饭，久而久之，胃也就被磨得不像样了，一赶上紧张劳累，就疼得她受不了。
在外面那几年，难受得几乎要受不了，满地打滚的时候，她总会想到陆云生。
在陆家，她虽然不似陆云梦那般过公主般的生活，但是吃穿用度自然是有人安排的，所以，直到离开陆家，她才知道，什么叫生活。
遇上实在熬不过去的时候，她就自己折磨自己，泡在冷水中一整天。
那个时候的赫尔辛基，是极其冰冷的，从大西洋吹来的冷风，就像幻化的刀，她泡在冷水中身体麻木了，胃的疼痛也就少了。
那时她觉得委屈啊，总是抱着自己哭得翻天覆地的，把陆云生的这个名字，放在心里，用泪眼给捂着。
一次又一次地想起，然后流干眼泪，那名字，也就慢慢地淡了。
秦年倔强，一直记得陆云生让他别回来的话，所以刚开始实在太苦过不下去，她想陆云生想到肝肠寸断，却始终是没有动过回来的念头。
她一直在想，如果陆云生想她，就一定会来找她。
可是，她等了一年又一年，一直等到她熟悉了赫尔辛基的生活，一直等到她把陆云生的这个变成刀子藏在心中。
他都没有再来。
领班进来通知秦年，该她上台了，看见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弯着腰，另一只手撑着梳妆台，脸色不大好。
她过去问她：“秦姐，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年撑起身来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大碍，剩下最后一个场子了，唱完这一首歌，她就可以回去了。
领班是一个高个子的女孩子，酒吧蓝白相间的短连衣裙，被她穿出了别样的味道，窈窕美丽。
要不是化了浓妆，应当是很年轻的，秦年想，最多是二十出头吧。
秦年对她不大熟悉，来跑场多了，有了一些交集，知道她叫晴子。
偶尔她在台上唱歌，都能看见她在人群中，扭着嫩柳般的腰肢，和不同的男人贴身跳舞，妩媚生花，不过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提成。
在这种地方的女孩子，多半都已经学得很精了，很现实，一切的出发点都是钱，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应是大学生的年纪，却已经在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混到了领班的位置，付出的努力，定然也是不少的。
用青春去浮浮沉沉，秦年多少有些心疼在这样环境下的女孩子的。
晴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秦年的状况，可是眼看她就要登台了，没有办法，只好无奈地说：“要是往日，我还能找个人给你替上，今天就不行了，有人点了你的台，你非上不可。”
秦年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她跑这个场子的次数多了，有些客人就会点她的台，她唱完歌之后，去他们那台子去喝一下久，能拿到额外的提成。
往常，这提成都是比较丰厚的。
这几年，乔安为了钱，也算是很拼命了，明知道那些人目的不纯，还是要去，当然，这样的事情多了，遇上难缠的，秦年便也能游刃有余了。
正说着话，有服务生推开门叫晴子，一号台的客人在找她，晴子不敢耽搁，临走的时候，还叮嘱秦年小心点。
说来秦年对晴子，总是有些莫名的亲切感。
这种感觉没有由来的，而晴子的言辞之中，对秦年的关心，也不少，但是，她们两个人，的确算不上朋友。
也许人和人之间就应该是这样，相逢不问为何，该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