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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惊堂木六十四

    惊堂木六十四

    夜色如水,京都城万家灯火,晕染着整个夜空也明亮了起来。

    夜晚,常常是犯罪发生的活跃段,也许是黑暗能给人带来一种遮蔽色,一种心理慰藉,大部分人们才常常把犯罪选在这个时间。

    而此刻眼前的黑暗,对曾诺来说,却意味着混沌与未知。

    那黑衣人将她劫来后,不知道是丢在了什么地方,但是却在她的头上罩了一块黑布,使得她完全不知如今是什么情况。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被安置的地方并不是一个很干净的房间,因为手下有干枯的柴堆的触感,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突然,她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随之是几道脚步声沉稳地走了进来。

    曾诺一听见动静,便立即装作依旧晕厥。

    “你说,这就是张昭的女儿?”来人的声音沉稳正气,他口中的张昭正是那御史大人的名字,见他话语中直呼御史大人的名字,曾诺立马可以断定来人不是官职比御史大,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也好,也算是一条线索了。

    “是的,大人。”这道声音是之前的黑衣人发出来的,曾诺还记得。

    “把她头上的布打开看看。”

    曾诺一愣,下一秒便觉得脸上的黑布从脸颊上擦过,刺目的烛火在室内静静燃烧着,一时还不能适应这些光芒的曾诺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她还未适应室内的烛光时,对面那人已经出手将那黑衣人踢到在地:“真是愚蠢!这哪是张昭的女儿!”

    “可她自称是……”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人冷冷一笑,眸色又冷了几分。

    “是,属下知错。”

    话语间,曾诺已然适应了光线,她旋即将视线投去,在看清来人的脸的时候,她心下一愣。

    怎么会是他?

    ……

    同一时刻的皇宫大殿上,方淮之和骆秋枫也正迎来为官史上最黑暗的一日。

    虽然秋水浅在宁皇的眼皮下不敢施加太大的酷刑,但也私下里寻了狱官施加了一些不易让人发现的手段,使得方淮之和骆秋枫两人看起来比前几日憔悴了许多,连声音都有些沙哑无力。

    “微臣参见皇上。”两人虽穿着囚服,但依旧面色沉稳,散发整齐披在脑后,他们气质悠然,修长的身形立在大殿上,依旧有着飒爽英姿的风采。

    这样的场景在秋水浅看来不过就是死到临头的装腔作势罢了。

    坐在顶上龙椅中的宁皇用修长的鹰眸朝底下众人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一侧的秋水浅上:“秋爱卿,朕让你调查他方骆两人的案子,你查的如何了?可是有什么结果?”

    “回禀皇上,臣的确是查出了其他的线索。”秋水浅淡淡一笑:“臣这有几个人证,可否请皇上宣上大殿?”

    物证早前宁皇已经收到,这次听到有人证在,他不由地精神一震:“准了。”

    很快,便有两个人带了上来。

    方淮之和骆秋枫两人面无表情立在殿下,俨然一副“我们没犯过什么错,任凭你们胡说八道”的模样。

    只是下一秒那被秋水浅称为人证的两人一踏上大殿,他们两人的脸色一变,眸中闪过不可置信。

    他们两人,怎么会在这里?

    “罪臣曾悦康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曾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人居然是之前遭发配北方宣州的曾悦康和曾颜,只不过奇怪的是,曾颜至始至终都将自己的脸罩在一层幕离里面。

    见得他们,宁河绝也是面色一冷:“你们两人不是去宣州了吗?如何又回来了?”

    “皇上请听微臣解释,若不是他们是臣重要的人证,臣也不会千里迢迢将他们两人接回。”秋水浅在殿下作揖,满色肃然。

    “不是说方淮之和路秋枫犯得是私吞良田,结党营私和暗藏兵器三罪吗?与他二人有何关系?”

    料到宁河绝会有所提问,秋水浅收敛神色道:“皇上还记得不久前轰动京都城的剥皮一案吗?”

    宁河绝点了点头。

    那案子不是已经破了许久吗?难不成还有什么蹊跷?

    “臣记得当时案件发生的时候,凶手在现场留了一枚鬼麒麟印章。众所周知,鬼麒麟为人做事,必会留下一枚印章作为信物,而此信物一出,必有人死。”秋水浅款款说着,便撇着方淮之和骆秋枫。

    “可朕记得,此事是那凶手嫁祸鬼麒麟。”

    “皇上,您被那方骆两人骗了啊!”此时曾悦康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哦?曾悦康你倒是说说,此事还有什么隐情?”宁河绝一手撑着下巴,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鬼麒麟原本就与那方骆二人串通一气的!”曾悦康咬牙切齿,想着之前拜他二人所受的耻辱,自己和颜儿发配后所受的罪过,更是心下恨得抓狂:“皇上,当时那皮影案的凶手犯案,恰巧我的两位女儿也被他抓去,最后关头,我这小女儿逃了出去躲那凶手,谁知,却看到了如此一幕……颜儿,你快说说。”

    曾颜跪在地上,隐在幕离后的面容虽见不着,但她哽咽的声音已经传遍大殿:“当日是臣女不对,为了逃命将姐姐留在了凶手的屋内,事后我心知不对,原想着跑回去救姐姐,却发现方大人已经到了凶手那处,将姐姐救了出来。但是让臣女更没想到的是,臣女竟发现那方大人竟与鬼麒麟串通在一起,那皮影案的凶手并不是方大人斩杀的,是……是鬼麒麟杀的,方大人为了替鬼麒麟遮掩罪行,才那么上报给皇上的!”

    此话一出,连方淮之也是面色微变。

    原来那日之事,曾颜却是全部看在眼里了吗?光着一条,的确就可以抵上欺君之罪了。

    “朕如何能信你的话?”宁河绝朝方淮之瞥了一眼,但见他低垂着眸子,不发一语,心下便也信了几分。

    “臣女哪敢诓骗皇上!”曾颜哭泣的声音隐隐传来,良久后她似是平缓情绪,接着道:“皇上还记得方大人曾在殿上说要娶一位与他两情相悦、擅长破案的女子吗?”

    宁河绝眸中暗光流转:“朕记得。”

    “那人正是臣女的姐姐。”曾颜抿了抿唇:“本来这件事,涉及臣女的名声,但若不说,臣女害怕皇上再被小人所蒙骗,所以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我苦命的颜儿啊!”曾悦康适时地在边上落下几滴泪。

    “臣女知道,当日将姐姐抛弃在那剥皮凶手的屋内是自己太自私,可是臣女也害怕啊。可这方大人却认为民女故意加害姐姐,与那鬼麒麟串通一气,为了泄愤,他……他……”这次曾颜真的是抑制不住大声痛苦起来:“他竟让鬼麒麟活生生剥去了臣女的脸皮!臣女这一辈子没法活了啊!若不是爹拦着我,臣女早想着死了算了!”

    此话一出,除去曾悦康和秋水浅以外,所有人面色皆闪过不可置信,尤其是骆秋枫,已然忍不住蹙眉道:“曾颜你莫要胡说八道,方大人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不信是不是?”曾颜将身子面朝他,看到眼前自己曾经爱慕到心坎里的人,那个从来都仙风飒飒,俊逸出尘的男子,联想到自己现在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曾颜心中痛得简直是无以复加,她好恨,为何曾诺就有这些出色的男子各个紧随左右,而自己,就要遭受那非人的待遇!

    她永远都记得,当鬼麒麟的刀划过自己面容的时候,那刀锋是多么的尖锐,那刀身触在脸上是多么的冰冷,那活生生剥去脸皮的痛苦岂是寻常人能够忍受!

    然而,她就是要让眼前的男人亲眼看到,自己将在他面前展示的是如何一颗痛彻淋漓的心和支离破碎的面容。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他们爱护的女人所赐!

    “皇上,接下来的一幕可能会有碍观瞻,让您赶到不适……您要不要先……”察觉曾颜的意图,秋水浅适时说道。

    却被对方摆手拒绝:“不,朕受得了。”

    听罢他的话,曾诺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深吸口气,隐在宽袖下的手紧紧捏了捏拳,良久后,才微微颤抖着朝着脸上的幕离伸去。

    她手搭在帽檐,手指颤动不已,片刻后似是下定决心,狠狠地将脸上的幕离一把摘去!

    “天啊——”一边的吕公公对了个正着,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就连宁河绝的手掌也微微握紧。

    那是怎么一张脸啊……

    扭曲可怖,白红交加,脸上唯一能看的部位只有那双含着泪水的眸子。

    这一刻宁河绝已经对曾颜的话是深信不疑了,他们不可能是嫁祸方淮之的,骄傲如曾颜怎么可能为了嫁祸方淮之而牺牲如此巨大,完全的毁去自己一张漂亮的脸蛋呢?

    方淮之望着曾颜那张毁容的脸一时呐呐无语。诚然他没有与鬼麒麟串通一气伤害曾颜,但皮影一案他的确是放走了鬼麒麟,这样一来,无论他如何解释,宁河绝一定都只会相信曾颜等人的话。

    他睨了在一旁偷偷得意微笑的秋水浅。

    秋水浅这只老狐狸,真的是算的滴水不漏,居然连当初皮影案的事情都翻了出来,找到了自己最大的破绽,甚至连曾颜如此有利的人证都找来了……

    他心中陡然一震,莫不是之前冤枉他们两人私吞田产、暗藏兵器都只是一个幌子?为得是让宁皇对他两人产生怀疑?一旦怀疑的果实在心中结成,秋水浅再拉来曾颜说些似是而非的证词,他和秋枫两人,还如何扭转趋势,恢复宁河绝对他们两人的信任?

    “请皇上即可决断……”秋水浅跪倒在地,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请皇上为臣女做主!”曾颜也跪了下去。

    宁河绝蹙了蹙眉,一时没了声音。

    此时方淮之和骆秋枫也跪在地上,声音清亮:“皇上明鉴,臣二人均是被冤枉的……”

    “好了,不要说了。”宁河绝面有愠怒打算了他们的话:“臣心中已有决断。”

    ……

    彼时曾诺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虽人至中年,却有着一张和顾觞相似的面容。她想起自己曾听方淮之说过朝中局势,这顾家之中,除了顾训是昀国大将军符的一家之主,他膝下还有两子,一为顾觞,还有一个,恐怕就是面前的男人。

    顾家长子,顾觞的大哥——顾言。

    “姑娘似乎认得出我?”顾言见她面色淡然,眸色沉静,冷然问道。

    曾诺淡淡望着他:“你为什么要嫁祸方淮之和骆秋枫?”

    顾家世代驰骋沙场,为了这大业王朝历代的君主不知建下多少汗马功劳,方淮之和骆秋枫又是亲皇党,两人明明不可能有恩怨交集,怎么可能会……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双手咻地在双侧握成拳。

    “你是想要何芷一案时,翠儿留下来的书信对吗?”犹记得威河女尸一案的时候,自己和方淮之在何芷所住的屋内发现了翠儿书写的有关顾家所有丑闻的书信。难怪当时方淮之将书信藏在自己这里,原来他是早料到他们可能会借此先发制人吗?

    可他真的好傻,若是将那些书信交给了自己,自己虽是有了保全自身的筹码,可他和骆秋枫该怎么办?尤其还有一个秋水浅从旁针对……

    淮之,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算错了。

    你为我做得滴水不漏,却还是太小看我的决心……

    “你知道书信在哪?”闻言顾言脸色一变,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

    “是。”良久后,曾诺眯了眯眸子,秀美的脸既沉稳又冷热。

    “你最好快些交出来,不然,我就只好杀了你!”顾言威胁道。

    “杀了我真的可以吗?”曾诺仰头望他,眸中是不甘示弱的冰冷:“那书信我放在一个特别隐秘的地方,若是我被人杀了,我的人,即便是拼尽全力,也会将那些书信交到皇上手中,甚至反复抄写几份,张贴在大街小巷,我们英明神武为百姓所爱戴的昀国大将军的禽兽行为可能就要公之于众了?”

    “你这女人不识好歹。”顾言在她面前蹲下/身,宽大的指尖紧紧捏住她的下巴:“凭我们顾家的名声,你以为这点小伎俩会有人信吗?”

    “你说呢?”曾诺觉得下巴被他捏得极疼,但她依旧面无表情,仿佛麻木一般。

    见顾言不说话,片刻后,她突然一笑:“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拿方淮之和骆秋枫两条命,换我手上的那些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