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印子进殿,打千儿道“娘娘,刘公公来了”
他来?我奇怪道“传”
刘公公笑吟吟踏拖而至,福了一礼道“娘娘,皇上差奴才来取荷包来”
我脑中怔仲渐渐淡去,不禁有些好笑,这人!冷落了这些天怎么会突然想起了荷包,好笑归好笑,我依然冷淡着脸“替我皇上告罪,就说我绣工太拙怕污了他圣眼”
刘公公滴溜溜转着眼睛看了看我手中荷包,陪着笑道“娘娘您莫拿奴才小命开玩笑了,这些天皇上没露过笑,这荷包奴才若拿不回去,只怕奴才这脑袋也该搬家了,还望娘娘您担待担待”他说道后脸色愈发哭丧,简直恨不得哭出声来。
旁侧小印子和纤巧都垂头忍着笑。我这才将荷包给他,“你既这样说,我便给你,只是若要皇上看不过去眼,你这脑袋还是有搬家之疑”
刘阜立接过荷包,笑一脸灿烂“怎么会,娘娘蕙质兰心,这绣工当然是…”等他望见荷包上绣样时,刚建起笑容又垮了下来,不过依然顽强嘴角抽抽,勉强算是笑了,赶紧改了口风道“奴才这就回去复命了”
待他走后,忍了好久纤巧小印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爽朗笑声一扫阴鸷,只有些情绪慢慢滋长。躲避不过不如索性坦然受之。
喝过纤巧呈来一碗紫参汤,借以宽带躺床榻上,手指绕着轻灵飘逸纱坠,有淡淡月光倾泻而来,脑中是无比清晰意识,想了很多,从入宫一直到现。爹爹死因尚无头绪,却经历了一场又一场宫斗阴暗,或许真相大白终休正果途中,总会有这些躲避不掉事情用来砥砺自己心智罢。
月色如水,朦胧如沙,浅淡进入了梦中。
……
边疆传来捷报,丘陵一战,我军大获全胜,将匈奴胡人彻底被逐出大鄞朝境内,胡人首领麦扎特亲自进京拜会大鄞朝国主。已示愿意臣服于我大鄞天朝,并每年进贡黄金十万两、白金二十万两、马驹牧羊等家畜五千匹、西域自产富盛名葡萄酿三百桶,玉器珠宝不计其数等。
麦扎特进京朝拜日子是初冬之时。盛京迎来今冬第一场雪,只见大雪皑莽,往日峥嵘棱角飞檐殿宇之上皆是银装素裹,整个紫禁城恍如谪仙琼宇一般,笼罩一片清冷而神秘银光中。
属于大国气度气派麦扎特夜宴这一日充分充斥了紫禁城每一个角落。丝竹摇曳歌舞欢腾之声将大雪静谧宣泄得无影无踪。
夜宴之时,我靠景仁宫略显清冷大殿上倚着窗棂望向乾清宫地方,只觉得那里觥筹交错谈乐之声似乎都要蔓到了这里,几乎可以想象,作为大国且一举溃败胡人五十万大军自豪壮志,金碧辉煌宝座之上瑄祯此时应是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都有着浑然天成王者风范。且时不时有一两个端庄且貌美动人妃子笑语晏晏得敬酒,以此彰显天国与蛮夷小国就像是蜉蝣与大象存天然落差。
玉嫔一身庄重且华丽宫服,那繁复却质感温然华服将她淡然与气度暗蕴描绘得淋漓精致。然而并不打眼。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璞玉,将满腹经纶掩看似文雅面颊之下。
她此时正目不转睛得望着我,眼中依然是淡淡光泽,流连跃至眉梢时,才清浅摇了摇头。就这样静默了许久。她一句未语,又出了景仁宫。
纤巧蹂步上前道“娘娘为何今日不参加夜宴?”
我摇了摇头“今日主角又不是我。何必去抢风头。”纤巧见我神色倦怠,不再多言,端上了兑好蜂蜜牛乳栀子花汁,我将手浸泡进去,神色倦然道“将幔帘拉了吧,我觉得有些乏了”
“是”纤巧将宽大幔帘遮住窗棂,小声道“听乐公公说,那胡人首领为皇上进献了两位美婢,皆是出身贵族,样貌不俗谈吐大方。”
“哦?”我清淡笑了笑,用美人笼络大国君主实是很普遍做法。没理会异样情绪,问道“既是出身贵族,怎么只沦为美婢呢?”
纤巧又压低了声音道“奴婢也不知,倒是觉得有些蹊跷”
我笑,心中却多少有了结论,胡人首领既如此屈尊降位,可见那铁帽子清合王爷名声可算扬立了出去。只是他虽然谦逊,自然瑄祯不能堂而皇之受了,当然多少也得给些面子,走了雲嫔,来了两个美姬,看来宫中又要热闹一番了。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丝竹之声渐渐停了下来。夜深了,又恢复了万雪静谧世界。
久久难眠思绪好不容易进入了梦香,却是被下榻上咝咝哒哒声音吵醒,当浑浊睡意望向下榻那一团团粗长泛着幽冷绿光巨蛇时一下子打了个机灵,惊醒了。只见足有数十条粗长巨蛇底下扭动得躯体,慢慢得往床榻靠近。那腻滑而阴森躯体,咝咝冒着阴恻恻声音,有一股诡异腥味扑鼻而来。
我只觉手脚冰凉,下意识抓紧被子惊呼道“来人啊——”只见那些巨蛇越靠越近,过了好一会只有纤巧冲进了殿内,当她望见这副令人毛骨悚然画面时,脸瞬间苍白,几乎是从内心深底中逼出了惊呼“来人啊…来人啊……”
她这样惊叫没有唤来侍卫,只将那巨蛇注意吸引了过去,马上便又几条巨蛇逼了过去,而纤巧像是吓呆了一般,身体竟瘫倒了下来,眼前那蛇逼近了过去,凭着习武直觉我飞速起身,苍白着脸拔出挂墙上精致牛皮小刀,疯狂得胡乱想那巨蛇挥去,或许是刀舞得太过凌厉,那些蛇竟有所避退,行动也迟缓了好多,连口中咝咝声也弱了下去。
当小印子闯进来时,看到就是我拿着小刀护纤巧身前深色苍白与巨蛇对持。他惊了一跳,下一秒便缓过神来解下自己腰侧皮囊,朝着那群蛇环伺处用力泼去,那酒中含了些许雄黄,本是蛇忌讳害怕,果然所泼之处,群蛇避之不及,我趁此找到落脚之地,只见左一刀右一刀,刀锋所及之处,那些蛇都断成了两半,心下稍稍安稳下来,谁知有些大意了,一只蛇被削去了尾巴,大半个身子借着刀子力量倒了过来,我一时不妨,却见那蛇冰凉身体落了自己手腕上,恶心与恐惧几乎都让身上发了毛了,才要伸手挥开,却觉得手背上忽然一凉,像是什么细小而坚硬东西冰冰凉却尖锐地嵌了进去,还未觉得痛便一阵阵麻逼了上来。
只见手背发黑,头晕目眩,胸口一阵憋闷上来,身子一软便歪了纤巧怀里,依稀听见有两声焦急惊呼“娘娘”而后便晕眩了过去,不省人事。
仿佛是坠入了无迷梦,梦中是一个黑深漩涡像是有一股奇怪力量一直拉我沉沦往下,辗转其中不得脱身,然而这边却有人呼唤“姌儿…姌儿……”好熟悉声音,那模糊面容好像是爹爹,又好像是宣硕…到后竟慢慢变成了瑄祯,下陷力量好像再满满削弱,我用力挣扎着,终于摆脱了沉沦,有苦涩温热液体从我口中灌入,逼迫我从迷梦中苏醒。
费了很大力气才挣开眼睛。红罗阜斗帐,闻着并蒂海棠妙曼纹理。眼风稍稍一斜,瞥见了那温润如玉容颜,身体有一瞬间松软。他望见我醒来重重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将我紧紧拥如怀中,惊喜道“姌儿,你终于醒了,”他力气大想要我揉进体内,直到我喘不过气时,他才赶紧将我松开,望着我微微涨红脸,有些手足无措慌乱“怎么了?哪里不适?”
站她身后皇后满面紧张。我穿过她身边望见亦是满面关切玉嫔,只见她紧张望见我醒来时,化成了一抹笑容。
轻摇了摇头,只觉喉中干涩无比,“…水”
“水”瑄祯扭头向一旁大喊一声,身侧纤巧忙呈上水来,瑄祯接了过来“朕来”说着慢慢扶起我,将水杯靠近我嘴边,顿时一股温热融化酸涩。
有宫人端上一碗黑乎乎液体道“皇上,药熬好了”
瑄祯又要接过亲自来喂我,有宫人慌忙阻挡“皇上万金之躯哪能做得这些,来时奴婢们来吧!”他大手一挥似乎有些不耐,不再理会,拿起银勺喂向我口中,再接触我惶恐怎么也不肯张嘴神色时,他微微一滞,转而将药碗递给纤巧“你来”“是”纤巧接过药碗半蹲着喂我。
药过入喉,那微麻酸涩之感缓慢褪去。
那巨蛇残躯早已被清理,瑄祯望着乌丫丫跪着太医,铁青着脸“那到底是什么蛇,竟是不冬眠吗?”
“这…”太医们忙又一叩首,顾不得擦去额上涔涔而下汗珠。
“那蛇微臣曾戈壁沙漠中见到过”这时,只听末端一中年太医踌躇着凝思道“好像叫锯鳞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