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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积雪浮云端(2)

    小厮端看着赤金和合如意簪,用手细细反复摩挲着,又对着光处端看了许久。半晌道“客官,瞧这簪子做工精细触手生温应是敬宝斋出品,质地所用珍贵和田玉又采用金滚边这样精巧手艺,也算是精益求精上品,只是这簪底镶宝石处却落了灰,想来已是跟了客官不少年头,和田玉是有灵性玉种,若是中道转主,这珍贵自是打了半折。恐怕也是买不得什么好价”

    我闻言温声道“这个簪子是跟我有许久年头了,本身也是并不多珍贵,只是这簪子虽是带样式,却注重有个好喻头。难能可贵是这簪子另有出处。”

    听我这样道,小厮忙换了恭敬神色“愿闻其祥,还望姑娘赐教”

    我含了笑,指着赤金上刻画图案曼声道“这赤金上雕刻乃是鹧鸪双飞,喻意是并蒂成双,两情相悦。这本是好意头了,和田玉上又雕刻着并蒂莲花,用红宝石点缀,便是锦上添花之意了。商家且说这意头是不是比这簪子加可贵!”

    小厮思忖半刻,尚觉有理,便笑道“姑娘真是巧舌如簧,既如此说,倒真是难能可贵,我便换您三百两如何?”

    倒也是个不错价钱了,还未等我答话,纤巧却抢先道“商家既觉得这喻意不错,那便是信服了,鹧鸪两只并蒂莲两支,算来是四,商家何不凑成双数再加一百两,如此想来这簪子意头必是灵验也不枉商家诚意了。”

    小厮笑道“两位姑娘都是善言会道人,我是怎么也说不过,便依姑娘所言再加一百两”说罢向我们兑了银子。

    我和纤巧相视一笑,喜色流于言表。接过银子朝商家道了谢,又道“那这和田玉如意……”

    小厮打量着玉如意,双眉微蹙“碧玉光泽温润,通透光洁,毫无杂质。雕工也是上好手艺,图案精致大气。这柄如意我怕还不能定价,请姑娘们稍等片刻,我去去便来。”

    想来小厮是去叫能主事掌柜,我温言笑道“有劳商家了”

    寒冬雾浓,西北冷风从挡门素绣暖帘间隙中钻进,透着渗骨寒气。

    不多时,一个身着菱花帛叠头插素玉银簪妇人跟着小厮缓缓走出来。

    待她走近我才细细打量她,顿时惊讶道“慧嬷嬷,怎么是你?”纤巧也是惊讶不已。

    慧嬷嬷含笑道“奴婢恭候小姐多时了,还请小姐纤巧姑娘随我移步进厢堂,方便言谈。”

    忍住心中疑惑,和纤巧随着慧嬷嬷进了厢堂。厢堂用玉石雕花屏风与外堂隔开,炭火炭炉中烧热气腾腾,一股暖意扑身而来。

    慧嬷嬷将我们让进堂内,又将雕花屏风前幔帘放下散开。见小厮离得远了,方才对我道“刚才小姐话奴婢都听见了,还请小姐饶恕奴婢先前怠慢”说罢便要躬身行大礼。

    我忙将她扶起,还是不解其意“嬷嬷何出此言?”

    慧嬷嬷起身,盈盈笑着“先前是奴婢与小王爷多心了,以小姐之才进宫是指日可待。”

    听见她口中那熟悉三个字,我微微一滞。那张儒雅温润面孔仿佛又浮现眼前,俊逸面容又被雾气慢慢模糊。罢了罢了,此生注定我只能负他。

    慧嬷嬷从袖笼中取出一只素银刻梅镯子和一张竹笺,将镯子递给纤巧,笑道“纤巧姑娘,如今这镯子也该物归原主了。”

    纤巧略有迟疑未伸手去接,只是目光中透着欣喜,她看着我,拿不定主意。

    我示意她接过镯子,问慧嬷嬷“嬷嬷这是合意?”

    慧嬷嬷笑着说“小姐初问奴婢未曾相告,只因一入宫门深似海小姐便是没有反悔,所以我不愿相告,小王爷也是如此,又因小姐不曾退却,纤巧姑娘也是百般央求,我便要了纤巧姑娘镯子希望她知难而退,却不曾想纤巧姑娘是打定了主意褪下镯子给了我,这便没了法子只能相告,如今听了小姐宏论,也算是稍稍安心,入宫事情小姐是势必行,即便我不相告,小姐还会寻别法子,既然阻挡不了,我便告诉小姐罢了。”

    听到慧嬷嬷这般说,我心下很是感激。

    慧嬷嬷接着道“不知小姐有没有吃过**老鸭这道菜”

    我不解其意,如实道“我小时候府中膳房经常做,这道菜味美,还有养气补血功效。”

    慧嬷嬷颔首道“是了,这道菜是对人有滋养功效,清合华王妃很是喜爱,几乎顿顿都要这**老鸭,可是王府厨子做出来虽是好吃却不合华王妃胃口,她只爱吃一位民间私家厨做**老鸭,他做这道菜时,会单令放一株野花,此花长鬼谷山,须当被太阳晒得枯萎时,方才能摘下入菜,这样既没有野花涩味也能去除鸭子腥味。小姐,这次合媛姑姑就是要找这位做老鸭师傅,你只要能找到这位师傅,进宫自然是要容易多。”

    我仔细听着,却还是毫无头绪“还望嬷嬷指教一二”

    慧嬷嬷高深莫侧一笑道“奴婢只能言于此了,还望小姐能细细品味。只要小姐找到这位师傅进宫就不话下,年妃娘娘是清合王爷表侄女,也是小王爷姐姐,这点面子还是会给。”她顿了顿,将手中竹笺递给我“这是小王托我给小姐,还望小姐收下。”我接过竹笺,慢慢拆开。上面用楷书写着“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字虽是大气却有些凌乱,一滴深深泪痕干枯信笺上,将黑墨晕染开来变得模糊。他写时定是思绪凌乱,心中哀愁。

    我此时又何尝不是?心中哀愁丝毫也不比宣硕少。只是身不得已罢了!

    纤巧见我神色恍惚忧愁,轻唤了声“小姐…”

    我闻言,朝她一笑,笑靥是牵强。将信折好收起,对慧嬷嬷说“嬷嬷,我此次进宫劫数未定,未来茫然。还望嬷嬷能多多慰劝他”

    慧嬷嬷见此情此景也是深沉一叹,“奴婢会,小姐要保重自己,还赎奴婢多嘴一句”

    “嬷嬷请说,我洗耳恭听”

    慧嬷嬷细细瞧了瞧我,方道“当今圣上喜好美色,以小姐之姿,若是进宫难免会招人嫉恨,小姐必须遮掩姿色,韬光隐晦,隐其锋芒,方能存于**之中。”

    见她如此诚心相告,我自是感激“嬷嬷放心,今日之言我必当遵从。”

    告别慧嬷嬷出了苏记典当,天色已暗了下去,冬季夜色来得早,天空已是一片灰茫茫,行人也是少了许多,只听得见西北风声呼啸。

    脑海中还思索着刚才一席话,纤巧也是双眉微蹙,苦苦不解其意。

    只觉得盛京要寻找一位做**老鸭厨子无异大海捞针,即便慧嬷嬷告知了是给华王妃做**老鸭厨子不知姓甚名谁也是十分难寻。

    纤巧双眉不展,“小姐,慧嬷嬷是不是有意难为我们,不想让小姐进宫啊?”

    慧嬷嬷当然是有意,只不过不是难为,而是有心考考我,如若我连这点难关都解不了,自然以后宫中难有立足之地。想来慧嬷嬷有意帮我,那刚才那席话定有暗示,只是是什么呢?

    一旁纤巧喃喃道“哪怕是知道厨子姓寻找起来也要容易多啊”

    这一句话提醒了我,即刻将那番话字字斟酌,想来慧嬷嬷讲是滴水不漏,几乎句句都不离其意,只是细细品来稍有漏洞,有一句却好像是多余:

    “单令放一株野花,此花长鬼谷山,须当被太阳晒得枯萎时,方才能摘下入菜,这样既没有野花涩味也能去除鸭子腥味。”

    这句话明里是解释为什么这个厨子做**老鸭会与众不同,只是这跟我要找这个厨子有什么关系呢?

    “此花长鬼谷山,须当被太阳晒得枯萎时,方才能摘下入菜。”

    慧嬷嬷讲时,好像有意加重了“鬼谷”“枯萎”这几个字眼。是不是暗示什么呢?反复思量着,好像有些眉目了,我忙问纤巧“纤巧,“鬼谷”“枯萎”是不是可以组成一个什么字?”

    纤巧思索着“鬼谷、枯萎这会是什么字呢?”

    “我知道了”这个字脑中已大概有了轮廓,我凝神片刻,温声道“是“魏”字。”

    纤巧还是一脸迷茫“小姐从何得知是魏”

    我笑而不语望着她,半晌才道“慧嬷嬷方前说,这株花长鬼谷山,须当被太阳晒得枯萎时,方才能入菜。这鬼旁傍着萎,便是“魏”字”

    纤巧是聪睿,一听如此便道“想来这厨子怕是姓魏,这样一来,要找个给华王妃做**老鸭魏厨子,就容易多了,小姐我明个就去打听。”

    我依言颔首笑道“是容易多了。”

    一夜无话。

    翌日初晓,醒来时觉得有些微凉,看炭炉熄了有些时辰,又加了碳煤进去燃了起来,立刻有了暖意。

    我套上绣芙蓉丝棉衫子唤了几声巧儿,并未应声,想来已是去打听了。

    午时,纤巧回来了,手中拢着布包。挑了暖帘进来,对我道“小姐,打听好了,西街味食坊有一位魏厨子,手艺很好,也是经常给帝胄皇亲做膳食,想来慧嬷嬷说便是他了。”

    我想了想,先前也是和爹爹姨娘们去过味食坊,那里店内摆饰很是别致清雅,做膳食味道鲜美也算别具一格,只是姓魏师傅,我倒是没有留意过,凝神思索片刻,问纤巧:“可打听到他与合媛姑姑有什么关系?”

    纤巧想了想,回道“这到没有。”

    我“哦”一声道“打听到这师傅已是不错了,你手中拿是三娘改好蜀锦么?”

    “是了”纤巧应了一声将布包放锦塌上摊开,本是长褂样式蜀锦被改成了现下盛京时兴宫装。梅红颜色也算稳妥,改过痕迹被柳三娘收了边,又里子中绣上了暗花,细看也是看不出什么,很是精致典雅。

    我打量着蜀锦含笑道“三娘手艺一向如此出挑,你可包了银两给三娘吗?”

    纤巧笑着道“我将昨个当赤金和合如意簪银子包了十两给表嫂子,少了怕诚意不到,多了又怕表嫂子起疑心,包了十两也是中规中矩,小姐可放心”

    帛叠:云南境内少数民族织制一种布《后汉书》八六《西南夷传哀牢夷》:“知染采文绣,遣陡上覆迹晌恼氯珑苯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