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玄凌珏都派了暗夜骑的人去探听关于**坊的信息,却全部有去无回,连一向平静的玄凌珏也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个**坊越是神秘,他便越是为玄家的江山社稷担心。
乐璇明明已经查到了那个小院子,却似乎所有暗夜骑进了院子便再也没有出来过。究竟是一个怎样严密的组织,才能让暗夜骑都无法攻破呢?
因为凌箫惨死一事,乐璇被每日宣进皇宫晋见,因为凌箫虽然看起来为人开朗,但生活的圈子极小,可以接触到外界世界的渠道也就只有这么几个,而乐璇,显然是最显眼的一条。
宣和殿上玄策的脸色极差,仿佛是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的滋味,他最最宠爱的女儿,他刚刚赐婚给西陵国的公主,居然是死在这样一幅糜烂的情景当中,而尸体抬回来时,她的脸上竟是满满的笑容,这已然将他玄家的脸都丢尽了!
乐璇抿唇站在大殿之上,面色平静,眼神里流露着淡淡的惋惜,见皇帝满脸铁青,轻声开口:“万岁爷还请节哀,公主也许是被人掳走了,才会……”
“掳走?”玄策微微眯起双眼,“你可知,这皇宫是什么地方,可以轻易将公主掳走?”
乐璇牵了牵嘴角:“公主常说极羡慕宫外的生活,许就是受了哪个奴才的教唆,便偷偷溜出宫去玩儿,只是公主心思单纯,没想到尘世的险恶,才被逮人掳走了,也是有可能的!”乐璇自然不会傻到去挑明凌箫的歹毒,这种事情,要让皇帝慢慢查,慢慢了解。
“王妃恐怕是在替公主辩解,”宗人府元诚敬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开口,“恕臣直言,臣等在验尸和考察现场时,在公主的衣物上发现了一个特殊的荷包,这个荷包,是多年前在京城中红极一时的歌舞坊——**坊中的歌舞伎所佩戴的荷包。”
玄策咬得牙咯咯作响,虽然不知道真相如何,但乐萱那丫头分明是在给玄家台阶下,元诚敬那个老家伙仗着自己在宗人府做的年头多了,居然也想要做那勇于谏言的家伙了!
玄策微微眯眼,瞧了瞧元诚敬手中递上的荷包,便挥挥手,示意梁喜将荷包呈上来,乐璇微微侧眼瞧了瞧荷包,装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不等梁喜上殿,便匆匆将他唤过来,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四皇子遥遥地看着萱萱的口型,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个**坊是什么地方他大概还是有些耳闻的,萱萱却说,她在佛王府也见到过这荷包?
玄凌珏怎么会与歌舞坊扯上关系,还是那种不一般的歌舞坊?
四皇子的思忖被大殿外的急报打断:“报!”
整个大殿的文武百官都回头看着信使一路奔进大殿,噗通跪倒在地:“启禀万岁,北疆急报,林海国小王爷耶律游卒。林海国皇帝称必定是天朝对小王爷下毒,要对天朝开战!如今已经二十万大军压境,戍北将军史广请战。”
玄策抿唇,他倒是在赏赐给临海国的食物里掺了些相克的药物,若长期同食的确会危及生命,只是玄策到底算错了,他以为使者团回国以后必定是要将食物进贡给林海国皇帝的,谁知道居然只毒死了耶律游这么一个蠢猪!
贪得无厌之人,死不足惜!
十二咬牙,朗声开口:“林海国欺人太甚,分明是他们走私在先,如今又敢诬陷我天朝做那宵小之事,我天朝如何忍得!父皇,十二请求北上一战,非要将那林海国老皇帝的人头拿来进贡给父皇!”
乐璇侧眼瞧了十二一眼,她最近听闻了不少跟十二有关的事迹,自从他从佛王府离开以后,便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给皇帝献了两三次整改军队的良策,一时间很受皇帝的喜欢。
只是不知道芷兰现在何处,难道皇帝要用芷兰要挟他一辈子么?
玄策抬眼瞧了一眼十二,又侧眼瞧了一眼十四,林海国西面与西陵国毗连,如今才出了凌箫一事,若西陵国得知天朝将一个残花败柳的公主许给了三皇子,难免会有情绪,不知道会不会与林海国勾结一气,一同对付天朝。
以天朝现在的军事实力,只应对林海国自然绰绰有余,但若两侧同时开战,恐怕要分散精力,捉襟见肘。
玄策当初将凌箫许配给褚乔时,原本是指望与西陵国合力剿灭林海国的,谁知道中途却出了这等混账事,玄策的拳头不由得紧握,好一个他宠爱的十公主,居然将他置于这等下不来台的境地。
十四看着父皇的表情,心里已经明白了两分,便上前一步站在十二身边:“启禀父皇,十四来京城已经两月了,是时候回驼城戍守了,儿臣保证,驼城定固若金汤,一个西陵国的兵都不会放进来!”
玄策重重地叹息,事已至此,恐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始终不曾言语的乐璇仍旧是抿紧双唇,林海国,西陵国,若是她的猜测不错,**坊是波斯国,加上南诏苗疆和西域天竺,这天朝有多大的能耐,才能真正将外敌肃清呢?
这十五年,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究竟在天朝做了些什么!
玄策抬眼,便看见了始终盯着乐萱看的四皇子,不由得撂下脸来,所有人都在为天朝的战事焦急,他居然还在看女人?!
玄策的声音冷冷:“老四,你说说看你怎么想?”
四皇子仿若置若罔闻一般,始终沉浸在萱萱柔和的侧脸中,若老七真的与**坊有染,那么他这个王爷恐怕也做到头了,那么,他是不是就有机会去夺回萱萱了?
那林海国的战争,按照以往的惯例,必定是要他亲自领兵作战的,可是现在的四皇子有了牵绊,他不愿离开京城,他生怕等他从林海国回来,他的萱萱就已经不再属于玄凌珏,而属于另外一个不愿放她离开的人。
“老四!老四!”玄策拍案,四皇子才回神,抬眼看了父皇一眼,纠结开口:“儿臣近日身体不适,恐怕不适合冬季前往北疆一战。”
玄策眯眼,老四那点儿小心思,他还会不知道?
玄策拍案:“传朕旨意,十月初一,为大军践行。十四皇子,带五万精兵,加固戍守驼城,四皇子,任骁勇大元帅,十二皇子,任骠骑将军,带三十万精兵,北上支援北疆一战,誓死保卫我天朝寸土!”
四皇子与十二无不瞪大眼睛,要这两个人一同出兵,只怕还没到北疆,两个人就已经自己打起来了!
“都跪安吧!”玄策起身,根本没有给两人反驳的机会,便已经起身从大殿上离开,行至乐璇身边,才冷冷开口:“乐萱,随朕去长生殿!”
乐璇微微抿唇,她刚刚传给梁喜的话果然还是引起了皇帝的兴趣的!
玄策虽然年过六十,却仍箭步如飞一般,乐璇这种步速极快的人,居然也要跟在他身后小跑。乐璇私心想着,皇帝现在心里一定焦灼不安,无论是再强硬的皇帝,也算不到这等变故。
才进长生殿,玄策便将殿上所有人全部屏退,只留下了梁喜与乐璇二人,乐璇才不疾不徐地开口:“虽然儿媳仍没有完全获得佛王的信任,但似乎疑虑略轻了一些,若是儿媳没有看错,王府里一定有人带过那个荷包!”
玄策重重地叹息,过了片刻才开口:“朕现在实在是腹背受敌,不想老七再生事端,你给朕将他看紧了,无论出现何事,都及时与朕汇报,听懂了么?”
乐璇重重点头:“儿媳遵命!”
玄策又说了许多,大约有一个时辰,乐璇才从长生殿出来,还未走出几步,便看见四皇子等在庭门外,脸色很不好,仿佛一个点火便着的炸药包,连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也下意识地退后了好几步远。
乐璇微微抿唇,走到他眼前:“四哥有事找我?”
“萱萱!”四皇子始终紧皱着眉头,“你跟梁喜说你在佛王府见过那荷包?你可知那荷包代表的是多么龌龊的一个组织?父皇将你许给老七,就是为了让你替他监视玄凌珏,是不是?”
乐璇抬眼,看着四皇子眼里的企盼,她很清楚,她只要点头,那就是给了四皇子最大的承诺,四皇子这种人,是真的敢花一辈子去等他心里那个人的,可是,她不是他心里那个人,他难道都看不出,她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还有……乐璇皱眉:“四哥会唇语?”乐璇记得她与梁喜说话时,她身边没有其他人,那个声音想要传到离他们两三米远的四皇子耳中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得知这件事只能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会读唇语。
四皇子咬牙:“我会,又怎样!萱萱,你非要岔开话题?”
乐璇扯出一抹笑意:“四哥为国出征,一定平安归来!七弟妹还等着喝你凯旋归来的贺酒!”
四皇子已经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今日在大堂上,皇帝会突然生气甚至派四皇子出征,不就是因为四皇子始终盯着她在看么!所以,无论她属于谁,皇帝皇后都不可能再同意四皇子娶她。
更何况道不同不相为谋,四皇子对皇后的愚忠早已经将她与他之间隔开,只怕以后会有连朋友都做不了的那一天。
“萱萱!”四皇子仍不依不饶,“等我,等我凯旋归来,我必定要将你夺回来!”
乐璇不置可否,便转身离开。
午门前,乐武仍很亲近地跟她打招呼,这是乐璇在整个乐家唯一还有一丝好感的亲人,至少,他是纯粹的。
“末将李然见过王妃!”乐武身后的小将分明就是那人乐璇从四皇子鞭下救回来的卫兵,看他身上的铠甲,似乎是升官了!
乐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不解地开口:“你穿的,不是禁卫军的装束吧?怎么好像……”
李然扯出一抹笑:“是啊,的确不是禁卫军,刚刚来了旨意,上头封我做了个副将,要我随大军出征!”李然心里是着实有些英雄情结的,哪怕真的战死沙场了,也算为国捐躯!虽然是跟着四皇子,但他仍然是打内心里觉得开心的。
上头?乐璇的眼珠儿转了几圈,有谁会将禁卫军抽调去打仗呢?除非有人嫌李然在午门把守太碍眼!
而那个人恐怕只有四皇子一个人了!
四皇子给皇后送东西,来回多次只有在李然在岗的时候会被拦截,若是他死在沙场,这午门恐怕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拦截他了!
那这个李然恐怕就真的有去无回了!
乐璇琢磨了片刻,才反身离开,也许,她与玄凌珏的那场大戏,可以不露声色地将李然扣下,这个忠君爱国的小卫兵,死了终究是可惜。
佛王府在一条并不算繁华的小巷子里,巷子里就只有佛王府这一户人家,所以红墙外的路上行人总是很少,乐璇与茗燃一路从宫中回来,始终是安宁的,却在迈进佛王府那一刻听见了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嚷:“让我见王爷!我要见王爷!王爷!”
根本站不起来的怜香此刻正如个疯子一般,在禅院的天井之中来回乱窜,也不知道为何,她的轻功竟极好,虽然是用膝盖走路,却根本没人能抓得住她,她就如鬼魅一般,上下翻飞。
整整一院子的家丁都在对她围追堵截,她却仍在法外逍遥,口里带着两分含混不清地叫嚷着要见王爷。
乐璇抿唇,声音不厉而威:“这是王府还是马戏团?”
茗燃也知道王妃一定气坏了,赶紧冲怜香使眼色:“怜香,你失心疯犯了?”
怜香也知道王妃是她的救命恩人,对她始终感恩,若不是她的秘密不能告诉王妃,她也不会这么闹,怜香的脸已经变形,一个纠结的神情做的更加诡异,跪在乐璇眼前叩拜了三拜:“怜香……想见王爷,求王妃……求王妃!”怜香的头磕得极响,乐璇这才注意到,怜香的额头早已经被磕得出了不少血,应该是怜香趁她不在的时候已经跪求过什么人了。
乐璇抬眼瞧了瞧不远处的慧通,有些好奇地开口:“怜香是什么地方惹恼了王爷么?”
慧通抬眼,环视了周边的家丁,乐璇会意,便回头:“茗燃,你将其他都带下去吧,这儿有慧通师傅就行。”
茗燃便将所有人都带出了禅院,并将院门紧紧关闭,自己守在门口。
慧通这才开口:“王爷说这女施主每日都是挑王妃您离开以后,才来找王爷,定然不是善意,让她有事儿先跟您说,禁止她这般神神秘秘。”慧通抿唇,这个女施主也真是执着,这几日,总是跪在禅房外头一跪就是一天,头都磕破了也不肯罢休。
乐璇轻轻皱眉:“怜香你有事儿需要背着我跟王爷说?”
“王妃,对不起,对不起!”怜香仍只是“扣扣”地叩着响头,“这件事,除了王爷,谁都不能说,谁都不能!”
慧通重重地叹气:“所以啊,王爷说,她鬼鬼祟祟,必定不安好心;她又说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肯跟您提,就成了这样了!”
乐璇轻轻抿唇:“王爷在禅房?”
慧通微微点头。
乐璇便推了房门,玄凌珏仍置若罔闻一般,阖眼颂着经文。
乐璇轻轻叹气,玄凌珏这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怜香,他们之间必须毫无秘密。
“何必呢,她说完,你再转达给我,不是一样?”乐璇牵了牵嘴角,对两人的执着十分的不以为然。
玄凌珏微微抬眼,语气平静:“只是不想背着你,怜香是你救回来的,若她还有事想瞒你,不如撵了吧。”
“王爷!不要王爷!”怜香急急窜进房中,“怜香……所说……与您的娘亲有关!”
玄凌珏与乐璇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女人。
乐璇知道事情的重要,到底还是安静地退了出来,轻轻合上了门。
与静元皇后有关的事情,都是玄凌珏的底线。
怜香走出禅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乐璇看着她早已变形的眼睛也肿得如一个核桃一般,不禁有种诧异,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段故事,可以让讲述的人都哭成这样?
怜香朝着王妃又叩了三个响头,才一路离开。
乐璇便回头进了禅房,禅房已经昏暗,乐璇回手要去拿火折子,便被玄凌珏打断:“不要开灯,乐璇,你过来!”
乐璇微微皱眉,一遇见静元皇后的事情,玄凌珏就会这般阴暗脆弱,想着,乐璇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才放下手中的火折子,一路走到玄凌珏所在的蒲团旁边,还没站稳,便被玄凌珏一把拽住了手腕,乐璇重心不稳,便整个人跌进了玄凌珏怀里。
“珏!”乐璇抬眼,还没来得急问话,便已经被玄凌珏火热的吻堵住了嘴巴,他的吻带着浓浓的火热,对她的唇肆意啃噬,沿着她的唇线画着圈,乐璇一时迷离,便已经整个人焚烧在他的满满火热之中。
佛龛上的欢喜佛仍供奉着,玄凌珏已经将乐璇剥得一干二净,火热缠绵的热气逐渐将禅房笼罩,那佛龛上的佛尊仿佛也沾染了这浓烈的爱意,佛光反而更加闪耀。
乐璇心跳得让她根本无法思考,只能随着玄凌珏的律动体会着他的热烈,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之上,听着他心底的忧伤。
是,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声透着满满的忧伤。
火热散去,乐璇抱紧玄凌珏坚实的腰,轻声开口:“心情平复了么?”
玄凌珏竟不知为何地轻微颤抖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对不起,我刚才不够理智。”玄凌珏低头轻吻乐璇的额头,语气低沉得带着几不可闻的沙哑。
乐璇不以为然地一笑:“我倒是更好奇怜香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能让你突然这么主动,这次不是她跟你下药了吧?”
玄凌珏却只觉得嘴角苦涩,抱着乐璇的手臂不由得收得更紧,那语气中的落寞似乎还带了一丝忧虑:“乐璇,无论何时,别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
当天晚上,本来就已经细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的月牙竟还躲进了云朵之中,整个世界都显得格外漆黑,乐璇得到了一个让她震惊不已的消息,玄凌珏根本就不是当朝皇帝的儿子,而是已经过世了的成宗的儿子。
当年,元氏姐妹是世界驰名的绝世美女,元锦当时仍小,元婷却已经亭亭玉立,无论是已经过世的成宗玄符还是当朝皇帝玄策都对当年的元婷情有独钟。为了得到元婷,玄策在自己的母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面前保证,不会争夺皇位,而将皇位让给哥哥玄符,前提是必须将元婷许配给他做王妃。
皇太后同意了玄策的请求,将元婷指给了玄策,却不想元婷始终对玄符情有独钟,过门后对玄策始终冷淡,虽然洞房当日玄策终究还是得到元婷,并且孕育了大皇子,但元婷始终不爱玄策。
玄符做了皇帝,却始终不曾忘记元婷,后宫佳丽三千,他却从未碰过一人,所谓身体有恙,也只是相思成疾,夜不成寐所致。
转眼便是六年,玄符病重,元婷便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进宫去服侍他,谁知竟在宫中诞下了一子,也就是现在的玄凌珏,皇太后将这给玄家抹黑的事情彻底封禁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都死了,怜香也是十几年后无意间听皇太后与元婷的对话中提及到的。
玄符便以过继的方式将玄凌珏召回宫中,却只享受了四年的天伦之乐便撒手人寰,剩下的,乐璇便都知晓了。
玄凌珏不由得苦笑:“我敬了三十年、爱了三十年、恨了三十年的父亲,却原来……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乐璇,我的所有兄弟都不是我的亲兄弟,甚至连十二都不是,乐璇,我就只剩下你了!”
乐璇微微弯了弯嘴角:“还有孩子,你的亲人,还有两个孩子。”乐璇伸手捏他已经僵直的肩膀,让他渐渐放松下来:“怜香说了,她也只是听说,没有完全确凿的证据,不能全信。更何况如今的圣上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已经不重要了,你觉得,你跟他之间,还有多少父子之情呢?”
乐璇说完,不禁微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对,十八皇子说过,万岁爷曾与他说过,十八最像你,也最像他!这话,可不想是知道你不是他亲生儿子的语气!”
“所以,你觉得是怜香说谎?”玄凌珏双唇抿紧,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可以说着玩的!
乐璇皱眉:“两种可能,一种是怜香说谎、或她听错了,可是怜香说她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被皇太后灭口的,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另一种可能,皇上根本不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而且从来没有怀疑过。”
玄凌珏不由得苦笑:“活了快三十年了,居然连身世都弄不清了!”
乐璇叹气:“知情的成宗与静元皇后都已作古,恐怕其他人都说不清了,就算是去问皇太后,那老女人的话,可信度又有多少呢?不过……怜香的话不可全信倒是真的,她若是听见了不该听的话,应该是怕她说出去,剜耳割舌才是正常思维,怎么会是毁容呢?”
玄凌珏不禁抿唇:“你的意思是,怜香是……”
乐璇点头,她不得不承认,也许是她想错了,谁说长得丑陋的人,内心就一定是纯洁的呢?她是在法华庭发现了她,她是受尽了折磨,但不等于,这个怜香就该是个好人。
乐璇忽而记得乐仲曾经让她去法华庭求符的事情,难道……那个珈蓝是乐仲的人?这个怜香……更是珈蓝安排在她房间外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进心底,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猜测向不好的方向发展,也许,她真的该好好防一防这个叫怜香的人。
无论何时,轻信,终究是害人的。
“可是……她如此骗我,又有什么好处?”玄凌珏仍是半信半疑,双唇不由得抿成线。
“骨肉相残,应该会有很多人想看见这一幕的。”乐璇坐起身,眼睛里满是深邃,如那连月色都没有的夜空,“怜香的身世,我一定找得到机会去问皇太后!这几天,派人把她看紧了吧!”
乐璇的话到底还是说晚了,第二天一早,后院便传来了怜香已经死了的消息,乐璇赶到后院,只看见从井中捞上来的尸体,整个人已经被泡得浮肿,让原本就诡异的面容更加惨不忍睹。
乐璇却只是看着尸体皱眉不语,如果真的如怜香所说,她在枯井中度过了十七年,应该是个特别珍惜生命的人,好不容易把苦日子都熬到头了,怎么会选择在将心里的话说完以后选择跳河呢?若说她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才苟活了十七年,她死都不会相信。
这个怜香,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