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
山甲恍然大悟,摸着被赢春花拍肿的后脑勺笑起来:
“差点儿忘了,巫哥是有大志向,想要修炼成仙,永生不死的人,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自然不同,倒是我唐突了!”
巫野嘴唇一动,很想说自己对永生不死并没什么兴趣,不过此事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也就一笑而过了。
山甲不再劝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和一个钱袋,道:
“巫哥,你帮了咱们牛头城寨一个大忙,咱们也没什么可谢你的,这本小册上,是我们在中原各国认识的一些信得过的兄弟,三教九流都有,你看看,去了中原之后,若是遇上什么琐碎小事,便可以和这些兄弟联系,只要说出牛头城寨的名字,他们肯定会帮忙的!至于这个……”
山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留着路上花!”
巫野接过钱袋,稍稍打开一丝袋口,就看到满眼黄澄澄的,全都是金锞子,至少价值好几十个金刀钱!
就算牛头城寨干的是走私符兵的买卖,获利丰厚,也有好几百口人要养,这笔路费实在是太多了!
巫野皱眉道:
“山甲,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是否以后我有什么难处要赢氏帮忙时,也要提一大袋钱来?”
山甲顿时涨红了脸,分辩道:
“巫哥千万不要误会,巫哥若是有什么难处时,赢氏上下自然没有二话。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这些钱是我爹硬要我交给巫哥的,还说巫哥若是不收下,他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巫野心中一动,心说莫非山猴发现了什么破绽不成?
山甲继续道:
“巫哥,你想当修炼者。固然是不错,可是你也不要把修炼者想得太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了!我们在中原走南闯北。见得多了,修炼界的龌龊之处,比起凡人世界的乌烟瘴气。更甚一筹哩!拿着这些钱,对你加入修炼宗派,也是不无好处!”
巫野想了想,不再推辞,大大方方将钱袋收下,道:
“好,这些钱,我收下了,等我成为修炼者之后,会时常关注赢氏部族的消息。你们有什么困难时,我一定会回来的!”
听了这话,山甲两眼放光,欲言又止。
巫野奇怪:“山甲,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山甲干咳了两声。又看了姐姐一眼,这才道:
“其实,呃,巫哥要是不嫌弃咱们赢氏部族穷困潦倒的话,,我。我想代表大伙儿,请巫哥……当我们赢氏的老祖宗!”
“噗!”
巫野喷出一口酒,完全懵了,老祖宗,啥意思?
山甲解释道:
“哦,巫哥久住武威国,恐怕不知道,在中原的修炼界,很多家族都会请修炼者来当供奉长老,俗称就叫老祖宗!这些老祖宗一般来说并不参与家族中的实际事务,却拥有一言九鼎的生杀决断之权,而且家族要提供给老祖宗足够的资源,供老祖宗修炼,当然了,当家族遇到危险时,这位老祖宗也要负责出手解决!”
“供奉长老就供奉长老,说什么老祖宗,吓了我一跳!”
山甲笑道:
“很多家族的族长都是几年一换,可是一名修炼有成的供奉长老,却可以活一两百岁,有些供奉长老可以一直庇护一个家族七八代人,不叫他老祖宗,还能叫他什么?”
巫野指着自己的鼻尖道:
“我只是一名先天武者,就有资格当……老祖宗吗?”
山甲挠着头皮道:
“我也不知道,在中原诸国,大家族都有大人物当老祖宗,比方说天晋国的王族,就是有化神期老怪当老祖宗的,可是一些中小家族,凝罡期修士也足够当老祖宗了!我们西秦赢氏,若是放在中原,简直比最小不点的世族都要弱小,更何况地处西陲,哪有资格请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当我们的老祖宗呢?只怕我们厚着脸皮凑上去,人家连正眼都不瞧我们一下!”
又看了巫野一眼,山甲热切道,“他们不爱正眼瞧我们这些乡巴佬,我们也不爱搭理他们,就请巫哥当我们的老祖宗,又如何?反正以巫哥先天高手的实力,在武威国境内,足够庇护我们赢氏一族了!再说,我相信巫哥日后,一定会成为真正的修炼者,那时候,赢氏一族就赚大啦!”
巫野笑了笑,道:
“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欠下了一屁股血债,随时会被人砍成十八截,当赢氏一族的老祖宗,只怕连你们都连累上,此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见山甲有些失望,巫野添了一句:
“不过你放心,无论我修炼到何等地步,一定不会忘了西秦赢氏的!”
山甲也就是冲动之下,随口这么一说,见巫野一口拒绝,他也没放在心上,转了个话题道:
“好,不提就不提了,那巫哥,等你去了中原之后,如果看到有什么合适我们修炼的功法,帮我们带一些回来,我们可以高价收购!你不知道,中原修炼界对功法,看管得比符兵还要严密百倍,我们费尽周折,都弄不到高阶功法!”
“这个当然没问题!”
巫野满口答应,又道,“对了,这一趟九泉之行,你们有没有什么打算?”
山甲道:
“要什么打算?别看我们人少,以我们装备的这些符兵,对付上万个野人都不是问题!”
巫野沉吟道:
“曹阳那头老狐狸摆明了是要让你们去送死,你们又何必傻乎乎地真和野人血拼到底?我在去中原之前。正准备去九泉一趟,让我先去探探九泉野人的底细,你们在国内慢慢准备,等我打探清楚消息了再说,若是能兵不血刃地在九泉占据一片土地,又何必动刀东枪?到时候你们装模作样地在九泉筑一座城,驻扎几十个老弱病残。其余人依旧住在牛头城寨,干你们的走私符兵营生,这才叫一举两得!就是这话。你去和大王说,大王一定同意的!”
山甲惊讶道:“巫哥要去九泉?”
巫野点头,他要去九泉。倒不是为了赢氏部族,而是为了他身上这部暴君夏桀的《七星战世决》!
明明有绝世魔功在手,偏偏不得其门而入,憋屈至极的滋味绝不好受,既然赵熊说九泉野人自称是大夏遗民,说不定从九泉倒是能打探到一些有关暴君夏桀的消息,帮他开启《七星战世决》的奥妙!
山甲并不知道这一层底细,还以为巫野是为了给赢氏部族探路,才主动去九泉的,不由感动道:
“巫哥不愿意当赢氏部族的老祖宗。我还以为我爹说错了,现在看来,爹是对的!”
巫野一愣:“你爹说什么?”
山甲认真道:“爹说,无论如何,巫哥都会保护赢氏部族一辈子的!”
巫野脸上的表情骤然僵硬。看起来,山猴似乎发现了什么……
……
就在巫野趁夜离开铜川城,向九泉赶去时,三楞子亦在荒原之上,迎来了人生之中的第五场厮杀。
战鼓如雷,刀光似电。在一望无垠的荒原之上,人和兽组成的两道洪流狠狠撞击在一起,撞出了无数朵血肉横飞的浪花!
不一时,血流漂杵,尸横遍野,累累白骨,在月光下闪耀着点点磷火。
三楞子满脸木然地坐在尸堆之中。
他所在的百人队,除了他之外,全都被兽潮吞噬了。
三楞子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一开始,他所在的五百人运粮队,还未找到大部队时,就遇上了兽潮,其余人全灭,只有他死里逃生,又机缘巧合,找到了大将军蒙傲和西秦侯白崇虎带领的远征军。
然后,他被编入了一个百人队,两个时辰之后,百人队全灭。
接着,他被编入一支斥候营,当夜,斥候营全灭。
次日,他留在战场后方,当上了火头兵,结果遇上妖兽从背后突袭,火头兵全灭。
现在,他又一次编入了一支精锐百人队,百人队又全灭了!
身边的同伴不断变化,从谈笑风生的活人变成面目狰狞的死尸,只有三楞子一次又一次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连他自己都怀疑,是否在冥冥之中有一种诡异的力量,庇护着他?
幸好,这一切都快结束了。
虽然远征军损失惨重,战果却也丰硕,他们斩杀了超过己方损失五十倍以上的凶兽,甚至连妖兽都斩杀了上千头。
别的大兵说,他们很快就要打到妖兽的老巢,然后,就能回家了。
就在这时,三楞子听到有人在叫:“快看,那个走运的笨蛋在那儿!”
……
三楞子被编入了一支突击队,由蒙傲和白崇虎两大猛将亲自带领,三千名武威国最精锐的悍卒组成的突击队。
据说,他们已经找到了荒原上最厉害的一头妖兽的老巢。
只要能斩杀这头妖兽,这场仗就算是赢了!
以三楞子的实力和资历,本来是根本没有资格编入这样一支精锐突击队的。
可是别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他的经历,都觉得他能在这么多场恶仗之中幸存下来,是吉人自有天相。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别人都想沾沾他的仙气,把他当成了护身符,一定要他加入突击队。
决战在即,谁都想讨个好彩头,蒙傲和白崇虎是沙场宿将,当然都知道这个道理,对手下人的这种安排,一笑了之。
于是,半个月之前还是小花匠的三楞子,就和一批厮杀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兵油子坐到了一起,吃最后一顿丰盛的大餐。
“哈哈,瞧瞧,咱们的大福星来啦,上有蒙将军和白侯爷,下有三楞子,最后一战肯定是大获全胜啦!”
连战连捷,让营地中洋溢着欢快轻松的气氛,老兵们肆无忌惮地开着善意的玩笑。
三楞子咧嘴一笑,接过老兵递来的酒菜,大口往嘴里扒拉,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老兵们扯闲篇。
“终于,最后一战了啊!”一名老兵感慨万千!
“是啊,这么多年,总算是要一举解决荒原上的妖兽了!”另一名老兵接着道。
“呵呵,我已经和将军说了,等打完这一仗,我就不当兵了,回家弄几亩田,比什么都强!”
“我也是,等打完这一仗,我就回家养老去!”
“高强,你呢,你是准备回家娶媳妇儿了吧?哈哈哈哈!”
名叫高强的老兵黝黑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扭捏,笑呵呵道:
“是啊,等打完这一仗,我就回老家成亲!笑?有什么可笑的?三千人的突击队里,有一半人都是早就订下了亲事,都等着打完这一仗之后,回老家成亲哩!”
“喂,三楞子,你有媳妇儿了没有?”一名老兵用胳膊肘捅三楞子。
三楞子一愣,摇了摇头。
“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吧?”
三楞子脸一红,又摇头。
“哎呀,那你要是死了,岂不是太不够本了?还是个童男子啊!”老兵调笑道。
“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你可是咱们突击队的福星啊!有你在,咱们肯定都能囫囵个儿去,囫囵个儿回来!”几名老兵比划着刀剑,为三楞子打气。
“是啊,到时候,你跟着哥哥们一起回老家,哥哥们给你找个水水灵灵的丫头,给你当媳妇儿,哈哈哈哈!”
三楞子有些招架不住老兵们的热情,涨红了脸,说了一句:“放心,我,我不会死的!”
就在这时,前方的营垒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大概是小股兽潮滋扰吧?”几名经验丰富的老兵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不以为意地说。
不管他们的事,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养精蓄锐,等待明天的最后一战。
这种小股兽潮的骚扰,自然有别的部队会去处理。
不知为什么,三楞子却是有些不安。
他放下碗,跑到了营地旁边的一处小山丘上,踮起脚尖向远处望去,除了黑沉沉的地平线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摸着怀中硬邦邦的小瓶子,三楞子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平复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莫名的骚动,似乎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正在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中流转着。
“我不会死的!”
三楞子将小瓶子死死攥在掌心,看着乌云间如吴钩一般锋利的弯月,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三楞子,是不会死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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