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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敢冒此大险

    云启淡淡笑道:“帝尊心里始终装载着主母.不用我们去提点的.”

    下壑神情尴尬地挠挠头.云启已是转过身去望向姬芮山脉那边.下颌想起方才的话題.忙道:“是我扯远了.扯远了对了.帝尊既然知道这次光幕开裂凶险.为何不在宫内坐镇.还要化作野鹤闲云去云游.万一苾玉一个失手.修复不了光幕.烈火把光幕烧熔了.岂非是大大的麻烦.”

    云启吁了一口气.凝眸望了光幕一眼.半蹲的苾玉似乎正在滴血涂抹着光幕.云启低声道:“帝尊预见到这次光幕会出现不一般的险情.还是安心外出.那定是相信苾玉能胜任修复的任务.其实帝尊早早做了安排.在外出之前.就开始嘱咐苾玉服用寒冰露.借以提升抗热的能耐.所以老先生不必担心.苾玉定会将光幕修复完好的.”

    下壑听了.松了口气.他搓搓手.笑道:“是我多虑了.其实所有一切皆在帝尊掌控之内.只是帝尊为何每年都要外出百日.云启.你有沒有发现.每次帝尊外出归來后.都会把自己关在青鸾暖阁.沉郁好几天.这是为何.”

    云启沉默良久.方缓缓道:“不瞒老先生.云启真的不知道为何.你也知道帝尊是主子.主子行事怎需向奴才报备呢.我只知道帝尊每次外出前和归來后.都会前來冥殿.亲手点燃一束引魂草.置于主母画像之前.他从來不说话.只是默默站着.直至引魂草烧成灰烬.”

    下壑迷惑不解.道:“引魂草.”

    引魂草引魂草.接引散落的灵魂凝聚成形的诡异魔草

    他额上皱纹突突跳动着.压低声音道:“云启姑娘可有想过.点燃引魂草和帝尊每年外出之间可有关联.”

    云启神情转为悲戚.摇头道:“我不去想.也沒必要想.这事连帝尊都想不通.我们这些沒用的奴才又哪能想的通呢.老先生.我们莫要再讨论这个话題吧.还是把精力放在自己的本分上.做好分内之事.就是为帝尊分忧啊.尽是研究那些取巧讨好的傻事.不过是给帝尊添堵罢了.”

    下壑呵呵干笑.

    云启又往光幕方向张望.苾玉已经挪到光幕的左边.正在修补着一条十余丈宽的裂缝.从裂缝内窜出的赤红火焰几乎将她整个人吞噬其中.云启不禁有点吃惊.失声道:“这火好猛啊.”

    下壑敛了笑容.他的眸光随着苾玉身影的移动不停转动着.直到那处的火焰慢慢熄灭.苾玉掠向另一处裂缝时.眉心方舒展开來.

    “这数十年來.帝尊需要时间调养身子.不能行滴血修补裂缝之责.幸好有苾玉姑娘在.否则这局面就难看多了.”

    云启收回眸光.她把玩着手中的银瓶.喃喃道:“为何你们都认为帝尊负了伤呢.就算真的负了伤.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痊愈了.”

    两人正说着.忽听得有黑甲武士惊叫了一声:“苾玉姑娘摔下來了.”

    云启和下壑齐齐一惊.只见原本站在光幕上好好的苾玉不知为何.竟然脚步一滑.打着滚从光幕上往下急坠.云启想起帝尊临行前的嘱咐.脚尖往地上一蹬.已是闪电般飞向苾玉.

    ***

    这次的光幕损毁比较严重.本來二三十年左右青冥神剑就必须汲取主人的精血.方能保持灵气不减.籍以维系光幕的完整.可冥皇生怕一个不慎.又会重滔前两次的覆辙.胎儿的孕育已到了最为重要的时间段.他委实不敢冒此大险.

    这数十年.他沒有再行以血祭剑之举.只能倚仗苾玉每隔半年深入姬芮山脉底部滴血修补.将火势稍微减弱了一两分.使光幕在沒有得到主人精血的滋养下.仍能支撑多年.

    可到了第四十个年头.青冥神剑微弱的剑气已是无法支撑被烈火日夜炙烤着的光幕.冥皇心知这次的开裂情况肯定很惨烈.可为了保住那个尚未孕育成熟的孩儿.唯有放手让苾玉去修复.

    这段时间他必须到远海走一趟.胎儿习惯了一年当中有几个月的时间呆在母腹内.每年一到这个特定的时间点位.便会开始悸动不安.

    他估量着苾玉目前的修为勉强可以修缮光幕的裂缝.可能否将光幕加固成先前的样子.还真有点难为.唯有让云启将寒冰露给苾玉预先服下.嘱咐她好好修炼着.增强抗热能力.对付这次的厄难.

    苾玉跃上光幕时.对这次的开裂惨状也颇为吃惊.裂缝像蛛网般在光幕上延伸着.密密麻麻的.炽热透过光幕.把她的脚板灼的生痛.

    她吐出一口热气.看來这次修复沒有五六个时辰是完成不了.她修复光幕多年.早已通晓了这片波光粼粼的光幕的特性.围着光幕溜达了一圈.已将边角上的细小裂缝全部抹去.留下大的裂缝慢慢修复.

    三支寒冰露果然在这个重要的关头将她的心脉重重保护起來.苾玉虽然感到脚板灼热难耐.可行动起來还是形如行云流水.沒有受到丝毫的阻滞.她这四十年里忙于研究旁门左道.修炼的时间大大减少.可先前的能量已臻化境.因此这次有备而來的修复竟是出乎意外的顺手.

    她眸光微微一转.看到断崖上的云启和下壑似乎正在低声交谈着.心内念头不由地急转——过往每一次修复光幕.云启这个深得帝尊信赖的丫头都是隐匿不见.这次破格站在断崖上.这中间.究竟有何玄妙之处.

    也就一瞬间.愣怔中的苾玉身子往旁一侧.脚步滑了一下.身子就如一块沉重的石头.顺着光幕急坠而下.

    云启和下壑看着苾玉直往下坠.心内惶急.他俩自然沒有帝尊那种心随意动的本领.随手就能把苾玉接住.两人掠行的速度彷如电闪.可离苾玉还是有着一大段的距离.

    好一个苾玉.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脚尖猛地一踢光幕.硬生生将跌势去了.她脚尖在光幕上又连点数下.已是稳稳站在光幕上.

    看着飞扑而至的云启和下壑.苾玉嘴角微微一翘.袍袖猛地一拂.一阵猛烈的气流卷向两人:“这里酷热难耐.你们快回断崖上去.”

    云启和下壑刚看到苾玉站稳在光幕.心内一喜.还沒有喊出声來.苾玉挥出的强劲气流已是席卷而至.将他们二人如皮球般抛回断崖上.

    云启在断崖上滚了数圈.将缠绕在身上的力度化去.一跃而起.

    她一边整理了被罡气震散了发髻.一边咋舌道:“好厉害.苾玉的修为原來已达到收放自如的程度.怪不得帝尊安心外出.”

    下壑被摔得有点糊涂.他撑着地面喘息了一会才回过身來.看到云启已是好整以暇地站在断崖边往外望着.不由地感叹一声:“老了.我们这一代的黑甲武士.已经沒有能力为帝尊分忧了.”

    云启闻言返身将他扶起.笑道:“老先生何必自谦虚.说句老实话.苾玉刚才那一拂.把我摔得好痛.我也在地上吭唧了一会才能站起.”

    下壑自嘲笑着:“幸好苾玉姑娘神勇.能够自救.否则以我们的能耐.只能瞪眼跺脚”

    他摇摇头.眸光转向光幕.苾玉已是转向了光幕的另一边.埋头修补其他喷火的裂缝.

    下壑欣慰地点点头.道:“真是难为她了.这么多年來.始终是无怨无尤着”

    他望了云启一眼.低声道:“云启.这些年帝尊对你信任有加.你看帝尊的心意可有松动.”

    云启秀眉一抬.道:“什么意思.”

    下壑向光幕努努嘴.悄声道:“我是说.帝尊可有续弦的意思.”

    云启眨眨杏眼.噗嗤一声笑了出來.道:“老先生又糊涂了.这是帝尊的私事.做奴才的不该在底下妄自猜测.一旦触怒了帝尊.可要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的.”

    她见下壑神情沮丧.不觉奇道:“我真不明白你们这群老先生.为何总是急着要帝尊续弦呢.帝尊如今过的不是挺好的吗.虽然话语少了点.笑容少了点.可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帝尊自个觉得过的舒坦.我们就该为他感到高兴啊.”

    下壑摸摸头上稀疏的白发.唏嘘道:“许是老了.心态变了. 沒有少年时的雄心壮志.我们是一群行将就木的老头.不知道哪一天便会羽化成尘.我们看着帝尊长大.看着他经过千般磨难才顺利承继为幽冥之主.又看着他为情所伤时至今日.往事既已成风.自然是希望他身边添个知暖知热的人儿.好为我幽冥皇族早日诞下麟儿.云启姑娘.你说是不是.”

    云启沒有答话.只是望着那片逐渐充盈起來的光幕.裂缝正在一条条消失着.她若有所思道:“这苾玉确实有些真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