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孩子哭声柔弱.冥皇眉眼内全是心痛.他腾出手.执起茶壶.倒落一杯暖茶.青娥诧异.失声叫道:“表哥.孩子这么小.怎能喝清茶.他要吃奶呵.”
冥皇喉结微微滚动.嘴边掠过一丝无奈的笑.他抱着婴儿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的食指却浸入茶杯中.众人皆瞠目看着.不知他意欲何为.
待得净手完毕.冥皇吹去指尖上的水滴.拇指在食指指腹上轻轻一划.未等鲜血崩裂而出.已是把手指伸进了婴孩的小嘴里.
哭泣中的婴儿旋即安静下來.他用力吮吸着父亲的指尖.大口大口地喝着冥皇的血.
青娥和玙玥脸上皆是露出了戚然的神情.毫无疑问.这小婴儿定是冥皇的孩子.看样子不过出生了两三天的光景.那理应正在母亲的怀内甜睡着.而不是随着父亲四处奔走.以致饿了还吃不上母乳.要父亲以血相饲.
难道——这孩子的娘难产逝去了.
苾玉却是眸光闪烁.举着酒杯愣愣看着.一言不发.
盏茶功夫后.小婴儿心满意足地吐出冥皇的手指.他咂咂嘴.愉快地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冥皇拂去指上的伤口.将孩子小心地放在身旁一个黄玉织就的小摇篮内.掖好小被子后方回头对着天域诸人淡淡一笑.道:“小儿饥饿啼哭.见笑了.”
青娥走到摇篮旁.细细端详着婴儿.这婴儿五官精致.俊美异常.长大后不消说定是一个倾倒众生的美男子.
她忍不住对冥皇唠叨起來:“侄儿刚刚出生.不能吹风.为何不在内宫和表嫂待在一起.还有.小孩儿要吃母乳才能开启五脏六腑.怎能喂食鲜血.表哥.你虽宠溺侄儿.但这个喂哺法子不太对头啊.”
冥皇垂眸细看儿子的脸色.蕴结在孩子眉心内的青色已完全消失.小脸上透露着一层淡淡的红润光泽.小婴儿似乎感应到父亲正在凝望着自己.小嘴微微一抿.酒窝微现.冥皇见状.不禁轻轻一笑.
过了一会.他方抬起头.对青娥淡淡道:“他娘亲尚在——病中.需要时间慢慢调养身子.我这当爹的.充当一下奶娘有何不可.”
青娥狐疑地瞅着坐在一旁神情阴鹫的苾玉.听表哥的语气.这苾玉不是他的妻子.可是她还沒有说话.天帝忽而呵呵笑道:“百年不见.冥皇已是坐拥娇妻佳儿.实是可喜可贺.和羲蹉跎半生.膝下尤虚.真是惭愧哪.”
一直在旁沉默观看的玙玥心内恍然.她这次前來.主要是为了消除帝君心头的魔障.可在私底下也想一睹冥皇的真容.自己承继的是媚儿的记忆.虽然和冥皇相关的那一段已被帝君洗去.可日后这份记忆会随着自己修为的提高逐步回归.与其他日再來迷惘.再來追寻.不如现今面对.将心魔洗去.这样心里就有底气.不至于被前世的孽缘扰乱了今生的心.
如今她的心澄澈无波.对着冥皇.她彷如面对着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而冥皇对着她.也只是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看來.玙玥悠悠地舒了一口气.那些前情往事.确实是远去了.
冥皇早已从当年的情感漩涡中脱身而出.如今身边不单有妻有儿.还有一个红颜相伴.看來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对比帝君这百年的孤清寂寞.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啊.
冥皇又在斟酒.他语气平静道:“明琛多年前已成亲.天君今日身边不也是伴着如花美眷么.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苾玉忽而捻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她把酒杯往冥皇跟前一推.道:“帝尊.苾玉向你再讨一杯酒.”
冥皇放下酒壶.清冷的眸光在苾玉脸上一闪而过.道:“苾玉姑娘这几日修补裂缝.劳心劳力.还是回宫内休憩去吧.”
苾玉咯咯笑着.她一把抢过酒壶.自行斟酒.
她明艳的脸容多了几分凄怨.喃喃道:“原來帝尊还记得苾玉的辛劳.记得姬芮山脉上的裂缝.呵呵.只可惜帝尊直到今天还是看不到苾玉的心.”
冥皇眉心微微拧起.低声斥道:“贵客在此.你要发疯.也请换个地方.”
苾玉自斟自饮.毫不理会冥皇眸内的愠色.青娥见状.忍不住又唠叨起來:“好好的.赌什么气呢.”
苾玉忽而痛哭失声.她走到青娥面前.道:“表姑娘.你不知道.昨晚我带着一身的烟尘回到宫中时.听到奶娘跟我说.帝尊前天喜得麟儿.我”
冥皇猛地大喝一声:“够了.苾玉.”
苾玉脸容僵了僵.不敢再说.只是抱着青娥呜呜哭着.青娥神情尴尬地望着冥皇.冥皇神情冷冽.毫不理会.
苾玉自个哭了一会.回到几案前坐下.又开始了斟酒.
天帝摸着鼻梁.微笑道:“抱歉.我等打扰冥皇了.既然两件要事都已交代过.和羲这便告辞.”
冥皇皱着眉.对着天帝抱歉笑了笑.道:“苾玉失态.天君一笑置之便是.”
闹这个份上.天域三人似乎也不好意思再逗留下去.天帝携着玙玥的手站了起來.正要告辞.冥皇哦了一声.低笑道:“天君难的來一趟.垫子还沒坐热.怎能说走便走.”
天帝眸光微微闪动.道:“愿聆其详.”
冥皇脸色一端.指向断崖外灰蒙蒙的空间.道:“天君百年前射入七支战箭.折断了幽冥的姬芮山脉.我已毁去其中的六支.但仍有半截箭头嵌入地核内.至今未能起出.以致遗祸绵绵.今日天君不如就将这截断箭取回.顺带将这条贯通两界的通道固封了.那以后天域和幽冥.再无路径互通.天君意下如何.”
天帝沉吟不语.以冥皇的能耐.怎会奈何不了一枚小小的断箭.还任凭它嵌在地核深处.造成这一代的山脉百年不能愈合.
冥皇见天帝不语.便嘿嘿一笑.道:“昔日我前往天域拜会天君.天君不但连茶水也吝啬着.还兵刃相见.今日天君携美眷昂然入我幽冥.明琛仍待天君为上宾.天君心中可感有愧.”
天帝俊眉一掀.语气顿变冷冽:“和羲此生只对一人有愧.对一人厌恶.”
冥皇霍地站起.哈哈一笑.道:“今日天君不请自來.百年前那一场未打完的架.今天不如一并了结如何.”
青娥和玙玥顿时唬住了.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顷刻颠覆成一幅剑张弩拔的紧张场面.百年前这两人打起來时.尚有媚儿可以上前拆解.如果此刻真的火拼起來.在场的这三个女子.又有何人有能耐拆开他们.
天帝和冥皇俱是默然对望着.两人眸光深沉如水.看不出深浅如何.
青娥腿脚颤抖着走上两步.向天帝和冥皇分别福了一礼.低声道:“当年之事.青娥也在场,其实一切都已过去了.你们如今也已各自成家咳咳.那段往事.就随风散去罢.天君不如就把断箭收回.也好了结了当年之事.我们回转天域.堵塞通道.自此两界永不通往來.表哥也请稍安勿躁.看——小侄儿才降生.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你们如果开打——上回是在天域里.结果激荡的剑气毁去了天域的一角河山.这——易地而处.表哥.这次毁掉的就是幽冥的河山啊.何苦呢.”
她转首指着在摇篮中酣睡着的婴儿.道:“看在这个初生的小孩子脸上.你们就熄熄心头的怒火.勿要再制造一场山崩地裂的浩荡了.”
玙玥拽住天帝的袍袖.也忙着帮腔:“帝君.我们还是回天域去吧.玙玥的心如今已是清如明镜.那些陈年旧事.我们通通将它们埋葬掉好不.”
兀自撑着头在自斟自饮的苾玉忽而冷笑道:“这百年來幽冥一直饱受地陷之苦.方圆万里.全是赤焰冲天.帝尊只不过是请天君把那惹祸的箭收回去罢了.这有何不该.就算帝尊向天君邀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们何必战战兢兢.莫非生怕天君一个失手.折于我幽冥中么.”
天帝默了默.他锐利的眸光掠过苾玉泛起绯红酒晕的脸庞.心内不禁一震.这女子虽然一脸醉态.可眸光晴朗如水.光华外露.他不禁惊叹一声.这女子的修为好高.
冥皇只是冷笑.脸色却愈加沉郁起來.
天帝忽展颜一笑.慢吞吞言道:“其实我也一直犹豫着.是否该继续打完当年那场未完的架.我圣祖赤莽君曾有遗言.幽冥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果贸然以身犯险.必败无疑.此话和羲一直是不相信的.这半截断箭是先祖心血凝聚之物.自是要取回的.当年冥皇曾邀和羲光明正大一战.此话和羲一直铭记在心.既然冥皇今日有雅兴.那我们不如就尽情较量一番.” 作者有话说 本章配乐——孩儿
孩儿——
孩儿出生一声哭叫
曾替您俩佬慰寂寥
曾是愿望梦幻的化身
时时刻刻关心相指引
教你养你已成人
献出一生多少苦与辛
知否俩老对你那片爱
你无法报答这似海深恩
关心你既对与错
对你既爱恶都关心
年华一天一天的过
见你转眼已成人
可知双亲多开心
孩儿可知双亲多苦恼
你每每放纵与放任
嚷着自立想高飞远奔
轻轻碰上了困恼
你永远抱怨你双亲
可知俩老对你爱顾
你那有说过感恩
前途险阻怎么走过
你抱怨世界捉弄人
你寂寞孤单没良朋
回头双亲仿佛多么远
你懊悔慨叹永没完
此刻想起双亲多痛心
不必困恼与痛悔
切记跌了你要快快起番身
双亲对你永照顾
你纵有错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