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
阿木沙礼这一晚睡的并不踏实.大约是白天和兰豁尔姐弟相处了一些时候.晚上便做起了噩梦.竟是梦到了当年自己拼却性命生下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球儿.不等她撑起眼睑看上一眼.苦熬力竭的她已是昏沉沉的晕厥过去.等醒來时.帮她接生的廖婆子已经不见了.她体虚的养了一个月.莽古济才带着她动身回家.可是从她醒來到现在.她都不敢去问上一句.她生下來的是男是女.孩子是死是活……
她沒有勇气去问.甚至连提都不敢提.这么多年.只把这段不堪的往事深埋心底.凝结成一个不能触动的疮疤.
“海兰……海兰……醒醒.”梦里有人这么喊她的名字.一声一声像是在她心口上割刀子.
她拼命挣扎.四肢却像是被人弹压住了.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醒醒了……”
梦里有双手捧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递到她眼皮底下.
她骇怕得犹如见鬼般.大声尖叫.
“醒醒……”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光线晕黄.但床铺干净整洁.房里点着檀香.淡淡的香气袅袅娆娆.
国欢斜坐起身子.将满脸惊恐的妻子拥在怀中.柔声安抚:“别怕.醒來就好.别怕……”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孩子.
她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她疲惫的闭上了眼.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來.
“我怎么了.”她哑声问.
“沒什么.只是魇着了.”
国欢扶她重新躺回床上.她睁开眼.眼睛酸涩.眼角微疼.
“你这么早就起了.”她留意到他身上居然已穿上了大衣裳.而且并不是居家的常服.“你今儿要出门.”
国欢在她身侧躺下:“我哪都不去.你再睡会儿.”
她是真的觉得身心皆疲.国欢醇厚的嗓音带着不可抵挡的催眠作用.沒多久.她的呼吸便渐渐平缓下來.待她睡了.国欢方才小心翼翼的从床上起身.行色匆匆的离开正房.
东厢房那个已被当做摆设书房内.达春带着一满脸络腮胡子.形容狼狈的男子正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书房门推开的那一刻.那男子身子一颤.冲着一步步走近的国欢扑通跪地.磕头哽咽道:“奴才有罪.求二爷饶命.”
国欢眼神阴鸷的睥睨而视匍匐在脚下的人.那人额头磕在地砖上.砰砰作响.半点儿也沒有作假.
达春怜悯心起.嘴一张正欲替他说句好话.沒想到国欢突然侧过头來.达春与主子目光一触.只觉得全身血液冻结了般.四肢冰冷.他吓得一哆嗦.不禁也一并跪下了.
国欢走近一步.一句话都沒有跳脚就踹翻了那个磕头不止的男子.那男人在地上翻了个滚儿.被踹的胸口火烧般的疼.他却不敢叫出声.怕主子更加气恼.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滚回來了.”
“我……”
“怎么.出去了这么些年.连奴才的本份都给忘光了.”
那人五体投地的跪倒.抽泣道:“奴才不敢.不是奴才不听话.实在是奴才记挂主子.在叶赫待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