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的院落似乎一直都是关着门的.静悄悄的.一直都沒有人居住的样子.
苏木的房子就在这条街道尽头的拐角处.
王西西站在那栋房子的前面.这个房子.确切地说是这栋院落.看起來要比周围的院落小很多.门上的铁环已经锈迹斑斑.完全看不出以前的颜色.门还是木头的.城市郊区的地方竟然跟农村差不了多少.木头门的底部已经被岁月侵蚀地沒有了棱角.阳光在本该有门槛的地方投下粗粗的一道光线.有些耀人眼睛.
王西西抬起手.叩响了那个铁环.安静的角落中.铁环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大.身后的黄叶在微风中轻轻地打着转.怎么都觉得有些瘆人.
门吱吱呀呀地被打开的时候.王西西抖了一下.
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黑色卫衣跟白色运动裤.波澜不惊的表情跟王西西长大的嘴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你”王西西惊讶地喊出了声.是那天晚上看电影时碰到的那个男人.
男人用手摸了摸后脑勺.笑容在阳光里灿烂着.嘴角弯起的弧度像是一个淘气的刚耍完恶作剧的孩子.“是我.”
阳光下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明媚的大男孩.有着故事的阳光大男孩.
王西西跟着男人进了院子.院子很小.却很干净.一共三间房子.
“这是我住的房间.”男人推开门.
屋子很小.但是窗户却很大.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了整个房间.“我喜欢明亮的世界.”男人兀自说着.
白色.这是王西西的第一印象.似乎跟布料挂钩的东西都是白色.白色的桌布.白色的床单.是个有洁癖的人吧.
“我沒有洁癖.”男人微笑着.“來找我的人看到这些白色都会下意识地以为我有洁癖.我只是讨厌脏的东西.只有白色让我觉得干净.”
王西西沒太听的懂男人的话.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简单到王西西不知该怎么形容.桌子椅子跟床.再沒有其他的东西了.
王西西坐在了椅子上.她暗自庆幸还好椅子上沒有白色的椅垫.
“要喝什么.”男人问道.
“白开水就可以.”这是她多年以來养成的习惯.
男人笑了.“跟我一样.我也只喝水.”
他熟练地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自己也拿了一杯坐在她的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桌子.
很小的方桌.白色桌布中间静默着一束百合.香气弥散在整个房间里面.
“百合是谁送的.”王西西沒头脑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百合优雅散漫的香气跟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來的神秘味道格格不入.
男人笑了.高挺的鼻梁在左边脸上留下一小块阴影.“西西.你很聪明.”
王西西也笑了.笑容苦涩.谁不是在一次次受伤之后学会聪明然后下次脑子变得更加灵活呢.
“是一个姑娘送我的.就在昨天.”苏木的眸子暗了下去.“开始采访吧.”
王西西点点头.规规矩矩地从包里翻出纸笔.饶是现在有了更高级的电子设备.她也依旧习惯于用最初的纸跟笔.就像有了签字笔之后.她还依然保持着用铅笔的习惯.
她很少做笔记.只是在重要的部分在纸上划几下.更多的时候纸笔只是摆设.她过分依赖自己的记忆.
“一般对于年轻导演來讲.更容易拍一些爱情的电影.你是怎么想到拍这么一部題材的电影呢.”
苏木向后仰去.他舒展了一下腰肢.靠在椅背上.椅子的关节部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像一个善良的老人在**.
“纪念一段过去.”
他的回答过分简洁.字数比王西西的问題还要少.这让她有些尴尬.她清清嗓子.继续问：“是你的过去.还是.”
苏木沉默了.
王西西想.这应该是他的过去吧.
良久.才听到他的回答：“是一个从永宁出來的男孩子的回忆.”
中间还问了一大串例行的问題.王西西问道苏木拍这个电影想表达的主題时.他的回答让她内心颤了颤.
“我只是想告诉那些人.那些在追逐中不断迷失自己的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较踏实地更重要的呢.人的基本应该是做一个好人.即使普通.尹哲的愿望是做一个好人.说的更通俗一点.是做一个普通人.做众多还房贷.学习.工作.朝九晚五中的人中的一个.幸福跟快乐是属于大多数普通人的.”
王西西从苏木那里出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谁家的母鸡刚下完蛋“咯咯”地叫着.耀武扬威.阳光从头顶撒下.低头就能看到自己脚下那一团小小的影子.她也想做一个普通的平凡人.所以她跟宋森然在一起.把那些不平凡的刻骨铭心藏在心里.
那天的天气似乎比这个时候还要热一点.毕竟那是夏天.
查到分数的那一刻王西西并沒有像考了高分的学生那样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她反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了下去.无声地.一直落到身体最低的地方.之后便是那种由衷地解脱.
去学校报志愿的时候.宋森然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后.安静的像是一个直立行走着的影子.
王西西填完志愿后.宋森然霸道地将她的志愿表扯了过來.大笔一挥.抄完了她所有的志愿.王西西错愕地看着他.
“你……”她不知该说什么.
宋森然看着她的脸.眸子在夏日的阳光中漆黑发亮.“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一大片水漫上王西西心底的堤坝.她不是石头.是有着情感属性的人.
填完志愿后.她去找李静.
李静跟任二都沒有参加高考.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高考结束之后.她试着跟李静打电话.李静的声音通过细细的电话线传到她的耳朵里.声音有些喑哑.
“西西.我沒事.”
这句话沒能让王西西放下心來.反而让她后背发凉.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却硬生生地感到有冬天的风在吹刮这她的脊梁.
对于高中生來讲最重要的高考.他们都沒有参加.现在还说沒事.
怎么想都觉得不安.王西西加快了脚步.一定要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