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大人,四处都找遍了,仍未找到郡主和两名失踪的衙役。”
“你确定都找遍了?”
“大人!他们真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我们即便是翻了粮仓和野外的茅房,都没见到他们的踪影啊!”
梅城监牢,李县令难得穿着官服,阴沉着脸在院落中来回踱步,临近两个衙役和两个狱卒则战战兢兢的观望着,丝毫不敢上前搭话,生怕被这位官老爷迁怒。
“那邢牢头呢?他和一批人昨晚就不在,人都去哪了?”
“大大人,昨晚有人来劫狱,牢头和众多兄弟都追出去了,恐怕是追得有些远了。”
这句话是邢牢头临行前教给留守两位狱卒的,因为他知晓沈云楼这件大案,李县令势必会亲自监督整个押运流程,为避免被李县令知晓监牢众人擅离职守,为此才编了一句谎话。
反正他们心里有数,只要墨子柒被成功救出来,李县令的位子肯定也坐不长。
当然,李县令自己心里也清楚,此时墨子柒的消失很可能和羽王府有些关系,从之前江畔的案件来看,羽王府的刺客便有颗杀墨子柒的心,而此时动手兴许是羽王府希望封锁住某些消息。
看来那个墨子柒身旁的高手已经被人除掉了。
羽王府真的敢对墨子柒下手,很有可能这个丫头确实有问题。
那么如今,李县令的猜想便朝着羽王府报复的心里坍塌,此时觉得浑身汗毛乍起,心中稍沉,便咬了咬牙,准备掉头归顺于羽王府,而后再知会青衣小童将资产赠与某位大人,以此来寻得庇佑。
反正这梅城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当然梅城如今已经成了空壳子,也没必要呆下去了
而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在答复回来前,保住自己的命!
“启禀大人,再过半个时辰,便到午时了。”
身旁衙役见日规上的影子已经到了指定的方向,心中盘算着大抵能敢在午时三刻之前赶到刑场,便小心翼翼的靠在李县令耳侧提醒他,顺便还帮他掸了掸肩上的灰尘。
而李县令见此时墨子柒仍未有任何音讯,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示意狱卒和衙役将沈云楼押出来。
“大人,那个沈云楼没吃断头饭。”
“哼!他倒是清楚自己死不了!”李县令想着稍后刑场可能出现的冲突,只觉得有些头痛,扶额瘫坐在身侧的竹椅上,朝着衙役招了招手。
“算了,叫上所有的衙役去镇守刑场,然后向临近的各座官府借兵,特别是程大人,他身为三品巡抚,身旁必然有几个高手。”
“他若是不同意,你便跟他说,程府千金与萧远舟的事情在梅城人尽皆知,若是还想找寻到金龟婿,便需要在此时守住梅城刑场,待事情风平浪静,我自会去登门谢罪!”
“大大人!您真的打算砍了那沈云楼?”
“你说怎么办?不砍他,梅城的宝物要丢,羽王府的世子要怒,且不说江湖沈家有多恨咱们,好歹沈云楼算是案犯,他沈家不会不顾江湖道义和咱们反目成仇,但朝廷里面的水太深,世子想要弄死咱们,会讲道义吗?更何况伤了他的宠妾,还丢了他要的宝物,不灭满门都算福报!”
“但要是咱们真把他砍了”
“所以说,咱们要让羽王府的人也坐在刑场的看台上,过后让他们顺顺当当的取走宝物,他沈家即便来寻仇,也说是羽王府的人强迫着做的,更何况那件宝物作证,他们跑不了!”
“那郡主”
“呵呵,什么郡主!现在这个时候,即便是她来了,羽王府的手里有佐证,她也要陪着一块被砍。”
“本想借着她的手杀羽王府的威风,没想到这把刀竟然这么脆,只可惜那宝物当真要落入羽王府的手里了,不然本官还想着藏下来呢!”
话落,李县令止住声音,侧头盯着好事的衙役,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赶紧去程府吧,梅城的兴亡全看你了!”
衙役似是觉得第一次被李县令如此看重,连忙拜别后,转身便朝着程府的方向跑了起来。
而此时,李县令才刚刚瞧见站在监牢门外的青衣小童,招了招手,还不等询问事情办得怎样,却听青衣小童挠了挠头问道。
“大人,您怎么把心里话全都对外人说了?”
“呵呵,放心吧,那个人去了程府活不了。”
“为什么啊?”
“我让他说的那些话是逼着程巡抚出力,但我毕竟是七品县官,威逼三品巡抚,肯定要被杀杀威风的。”
“明白了,他会把您的秘密永远咽到肚子里。”
李县令笑了笑,却仍未说为何会将那些话告诉衙役。
因为他心里清楚,他说这些话的前提不是知道这个衙役必死,而是他真的想让人知道,自己绝不糊涂。
“大人,沈云楼押来了。”
李县令闻言抬头,见两个狱卒搀着一个身材壮硕,且个子高出自己半头的男人,遂深深的吐了口气,仰着脑袋瞧那张刀削似的面庞冷声道。
“本官劝你还是把饭吃了吧,英雄一世,别甘愿做个饿死鬼。”
“四弟和五妹会救我离开。”沈云楼杂乱的头发下,双眸似鹰隼般盯着李县令,又道:“要不你吃了吧,别浪费粮食。”
“哼!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
李县令虽说也怕沈云楼变成冤死鬼找自己的麻烦,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让身旁两个狱卒给他上好枷锁,关入囚车,随后便差遣着衙役在前方开路。
按理说,囚车走得路都是大路,周围总免不了有些围观的百姓。
可才转过几个弯,开路的衙役便瞧见人群中站着一位身着麻衣,头戴破旧斗笠的男人,背后拴着一个麻布袋子,似乎内部装着三个棍状的东西。
特别是那身结实的肌肉,好似要撑裂衣裳似的,仅仅是在人群中瞥一眼,便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人不好惹,甚至隐约中感觉得到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煞气,绝对是个在沙场上久经厮杀的人物!
他不会是来劫囚车的吧!
衙役见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面色戒备的与他擦肩而过后,总算是松了口气,才刚回头想看那人背影,却发现沈云楼也在看他,而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