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啾啾……”
窗户外,鸟叫的欢实,把小舞从睡梦中吵醒。
感觉浑身没力,哪哪还都疼,小舞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睡眼,一看,窗外是阴乎乎的。
“怎么越睡越累?”
小舞嘴里嘟囔着,起身洗漱了一番,就戴口巾,直接去了周旦的书房。
与门口亲自值守的夏大山,点头招呼了一下,小舞就推门直入,瞅见公爷慌慌张张地把一卷文表藏在案下。
狐疑了小舞的心头,但她假装没看见,照旧帮着周旦忙碌文案事。
小舞悄无声息地,将周旦藏在案下的文表,给偷偷替换出来,并堂而皇之地阅读起来。
一看,小舞是大吃一惊,特训营例行汇报后,提到了队员伤亡情况,其中死四人,伤十一人,感染瘟疫者五人,其中就有八队队长姜二。
我要去救他们!
在特训营,除了五八,对自己最好的就是姜二了,小舞心内打定主意,绝不能让姜二死,也不能让大周精心培养的精英,自己的队友们死去。
小舞再无法淡定,借口说自己头晕,想去园子里透口气,等到周旦许可后,就快速离开了书房。
小舞回到房间,换普通的衣袍,想故计重施,一推窗,才发现窗子已被彻底钉死。
知道自己血能救人后,公爷怕自己再跑出去,就处处防范着,门外就有如影相随的侍卫,只要自己敢撬窗子,声音马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小舞假装去园内闲逛,天灰蒙蒙,飘起了牛毛细雨,两个侍卫尾随着她,在雨中兜了一圈。
两个侍卫是君宝直接安排的,专门看着小舞,就是怕她又偷跑出贵宾邸。
小舞进了庰匽(古排水道旁的厕所),四下一打量,看见一件破旧的蓑衣和草帽。
小舞掏出两张人面面皮,选出一张往脸一拍,把蓑衣往身一披,草帽一带,拿起庰匽内的一根长棍钩子,一步一哼哼,弯腰就走了出来。
专业的,就是专业。
侍卫只瞥看了一眼,面前弯腰驼背的干瘦老头走过,根本没引起丝毫的怀疑,两人一直傻傻等着,里面如厕的小舞出来。
贵宾邸建在一座树木茂盛的小山,因是大周接待贵宾之所,所以,建的墙高门重,成队拿着长矛的守卫,不断在如画般景致的院子内巡逻。
小舞避开守卫,寻了一个靠墙的隐蔽处,把一身伪装行头去除,藏在一块石头后,铁钩往墙一搭,灵巧地顺着绳子爬出了墙。
特训队员的能力自是不凡,小舞的一系列动作,可谓是干净利索。
刚走出贵宾邸高墙外不远处,小舞就被四个持刀一身黑衣的蒙面人,给截住了去路。
连问话都没问,两方混战就已开始。
蒙面人下刀凶狠决绝,刀刀直指小舞的要害。
小舞一一灵活躲过,暗中弹出指刀,划过一个猛扑来的蒙面人的喉咙,他连声都没发出,就倒地死去。
心中已掂量出,这些蒙面人是受过很好训练的武士,小舞明白不能恋战,毕竟,还有队友等着自己去救。
小舞怕山下有埋伏,反其道而行之,转身向山跑,终于寻到机会,窜一堆堆放的圆木,大力蹬开圆木。
圆木瞬时变成了滚木,向山下滚去,跟着追来的三个蒙面人慌忙躲闪,眼睁睁瞥见,小舞消失在视线中,气的直跺脚。
“娘的!……该死!”
这些武士是周锦绣派出来的,有六队之多,每队四人,一直埋伏在贵宾邸围墙外,早候着不安分的小舞。
当然,周锦绣也是在赌,赌小舞可能会出贵宾邸。
周锦绣分析,既然周旦已无事,作为暗士的小舞,不可能不被派出来,寻找已知是被散布瘟疫的治疗配方,是大周间者们正全力在做的事。
若小乐师被派出来,很可能会又找到万花楼,毕竟自己的一些事,她多少知道一些,她又太聪明,难保不被她发现端倪。
因有把柄落在还活着的小舞手中,周锦绣一直加着万分小心,但心里一直都不踏实。
尤其是看见小舞,砍下费熙人头时,那随机应变和狠厉样,更让周锦绣如坐针毡,虽然他没发现,自己有被大周暗间跟踪的迹象,但留着小乐师,那被暴露的风险就太大了。
周锦绣果然赌对了,他就是想杀了小舞,在她还没危害自己安全之前。
蒙面人是谁派的?哪方暗间还这么张狂?好像就是要杀了我,为什么?
不管了,先救人要紧。
小舞飞快奔跑着,看见山下的路,过来两个骑马的巡逻城卫,知道自己身没有任何证据,解释太啰嗦,只能先抢马,直接去救治站救人。
带好面巾的小舞,脚尖一点地,从一个坡,分身冲向马的城卫,自己牢牢坐在马。
“这匹马……被征用了”
可怜马的城卫,被小舞直接撞下马,捧着被摔伤的胳膊,“嗷嗷”直叫,嘴里不忘职责,“快!抓暴徒”。
另一个走在前面的城卫,回头一看,马调转马头,见小舞已策马飞奔远去,看了一眼倒地的同伴。
“快追啊”
“好!”
城卫骑马追了过去,但他的骑马本事还是差了不少,不一会儿,就被小舞甩开一大截。
街道空空荡荡,没什么人影,小舞骑马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疫病救治站,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不止一人在追赶。
小舞报黄浅的大名,就被守卫领了进去,救治站内的一幕幕惨状,让她不由皱紧了眉头。
到处弥漫着浓烈的药味,也弥漫着阴森森的死亡气息。
虽然用了含莪术的药方,但也只是延缓了病患的死亡时间,站内已人满为患,走马灯般,不断有被送进来的新感染者,也有被抬走的死者。
大多患者身都有吐的血迹,脸是绝望之色,痛苦嘶喊声、哭闹声、呻吟声此起彼伏。
眼前的情景,真像是人间地狱,小舞的心被惨状拧巴的生疼。
小舞不敢耽误,几经打听,才找到队友所在的帐篷,看见三个不知是哪队的队友,正无声无息地躺在地的木板。
这本是大周精英中的精英,意气风发的铮铮好男儿,此时,却如一棵棵还未长成,就已枯萎死去的小树,面孔枯槁而带着不甘。
在帐内,小舞找到两只粗陶碗,用指刀划开自己的手腕,让血流入碗中,这让跟着的医师,和留下照顾三人的一个队友,都大吃一惊。
医师诧异开口,“你这是……要干什么?”。
小舞没有回答,看见碗内已有半碗血,就开始换了另一个空碗,她望向队友,语气不容置疑道。
“这碗血,给一个人喝了”,见队友有些迟疑,又大喊:“快!我能害队友吗?”。
虽然六十四名特训营队员,平日都带着面具,但毕竟常在一起课,每个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只从面具后的眼睛和下巴轮廓,就能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队友,何况小舞自己说出了是队友。
队友间早已生死相托,根本不需怀疑,三二不再犹豫,端起血就去喂队友。
又放了小半碗血,小舞已感到不适,头昏眼花又浑身无力,她索性坐在地,将流血已慢下来的伤口,又用指刀划了划,血顿时流快不少。
一旁看傻了的医师,勉强缓过些神来,哆嗦着前劝阻。
“这,可使不得啊,你们,会害死他们的,这可是……要重点看护的人,别再胡来了”
三二只一抖手,就将伸手制止他的医师,摔了个结实的屁蹲,嘴里低声呵斥。
“我警告你,别再碍事”
三二早就对医师们失望透顶,队友们越治病师越厉害,三二坚信自己的队友,这么干一定有她的理由。
当三二送回空碗,看见坐在地的小舞,额头已是薄薄一层汗,脸苍白的吓人,关切问:“能少点吗?”。
小舞摇了摇头,用下巴指了一下,已装了半碗的血的碗。
“快去”
小舞在另一个手臂,新划了一道口子,开始接第三碗血,她心中在担心姜二。
“喂,别的队友,在哪?”
三二红了眼眶,端起第二碗血,边去喂早已昏迷的第二个队友,边有些沮丧地的回答:“他们在城南救治站,哦,我,三二”。
“为什么不在一起?”
三二抬头,瞅了一眼满脸担心的小舞,“怕是……太严重,已不好再挪动”。
小舞头轰地一下闷响,险些晕倒,堪堪稳住歪斜的身子。
跟随的医师捂着被摔疼的屁股,慢慢站起身,瞅着眼前疯狂的两人,紧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脸,又开口劝阻小舞。
“不能再放血了,没有用的啊,再流血,你自己……就会没命的”
三二给第二个队友喂完血,到小舞面前单腿跪地,紧抿着唇,关心道:“就这些吧”。
小舞已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三二的声音听起来都很缥缈,身完全没了力气,连说话的劲似乎都没了,她心中明白,靠自己已很难去到姜二身边,稳稳了摇晃的身子,她开口建议。
“让他喂,你带我去……城南”
“好!”
三二眼泪在眼中打转,硬是忍着没流出来,现在还不是能哭的时候。
看见第三碗血已到半碗,三二赶紧从中衣撕下一块布条,给小端包扎好两个手腕的伤口,站起身,把装血的碗递给医师,手指着第三个队友。
“你,去喂他”
医师怕的要死,赶紧端着碗去照办,三二又冷声交代。
“你留这,照顾他们三个,不得出帐半步,若他们有事,我定取你狗头”
“是!不敢!”
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医师哆哆嗦嗦应着,心里泛起嘀咕,看起来长的都文文静静的,怎么瞪起眼来,跟凶神恶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