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渐渐西沉,金乌缓缓升起;彻夜通亮的万花楼随着第一道日光的照进,萧赢揉着发酸的眼皮从一片狼藉的房内走出来。
刚打开房门,一个发软的身影就跪在眼前,萧赢还没反应过来,紧跟着的几声哭腔就将她从浑浑噩噩中拉回现实。
“将军,您快去救救王爷吧,王爷快被人给逼死了。”
瞅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竹,宿醉也彻底清醒了,萧赢一把揪起小竹的后领,冷声问:“把话说清楚,别给老子在这嚎。”
小竹像是只弱鸡似的被萧赢提溜着衣领子,踮着脚尖一边擦眼泪一边回话:“太子殿下昨夜在宫里遇袭了,恰好就被王爷撞见;当时的场面很混乱,等好不容易梳理清楚,却有几个宮侍站出来指证是王爷偷袭的太子;皇后大怒,抱着太子就喊着要王爷的性命,好在皇上还算冷静,只是要人将王爷关在广域宫里等候调查;现在朝堂上都吵疯了,不少大臣都站出来指证王爷有作案动机,请求降旨要三司会审。”
萧赢虽然不在朝堂上混迹,但多少也知道这三司会审的重要性;如果此刻皇上答应了朝臣去审魏珞,怕是将来就算魏珞是冤枉的也会受人诟病;想到一夜之间宫里居然发生这么大的事,萧赢就一把甩开小竹,快步朝着外面奔去。
小竹被摔得心肝肚肺都要吐出来,可是看着将军匆匆离开的身影,爬着也要跟上去。
“将军,你一定要救我家王爷呀。”
听着小竹的哀求哭腔,萧赢冷了脸色:“他是我的夫君,我自然会救。”
听到将军这么说,小竹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下来,可待他还没将这口气喘均匀,就被突然转过身的萧赢吓得脑袋一缩,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现在皇上还没同意三司会审吧?”
小竹睁着哭红的眼圈,回话:“奴才不清楚,奴才也只是在探听到前朝的消息后发觉事情不妙这才跑来请将军。”
萧赢转动略微有些发红的眼睛,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很显然,这件事就是冲着魏珞来的。
先是太子遇袭,紧跟着就是多方发难,对手步步紧逼,算是环环相扣,为今之计只有釜底抽薪,才能破了这个刻意安排好的局。
“小竹。”
“奴才在。”
萧赢站在万花楼的门口,看着天边已经变成金黄色的金乌,本是硬冷的脸上浮现出铁煞血腥之色:“你可清楚朝堂上是有哪些大臣对王爷发难吗?”
小竹是个机灵的,立刻就理解萧赢的意思,忙点着头道:“奴才记的,有大理寺的王大人,中书省的赵大人,御史台的秦大人,对了,好像还有个吏部侍郎。”
“很好。”萧赢解开挂在腰间的金色腰牌,一把扔到小竹的怀里:“你拿着我的令牌去京师巡防营调兵,将那些在朝堂上发难王爷的朝臣府邸统统围住,没我的命令,连只母蚊子都不准给老子放出来。”
小竹还是第一次看见能调动千军万马的军令,双手捧着那烫金的令牌,跪在地上直打哆嗦:“将军,万一那些将士们不听奴才的话怎么办?”
“他们敢!就说是我的军令,若敢不从,斩!”
铿锵有力的声音,血煞威武的气势,这一刻,小竹算是真正见识到军人的血性,将军的威仪;不愧是能将南蛮打的鬼哭狼嚎的活阎王,纵然站在歌舞升平的风花雪月场所,那一身威仪气度,依然令人心惊。
看着小竹连滚带爬的跑向京师巡防营,萧赢吹了声口哨,尖利的哨声在清晨显得格外清冽遥远,不出片刻,就看见一匹通体雪白的神驹飞驰而来;萧赢翻身上马,马鞭还未扬起,踏雪便已风驰电掣驮着她直往皇宫方向而去。
虽然宿醉刚醒,虽然还未收拾妆容,可此刻的萧赢如一头凶煞的雄狮,双眸血丝绵延,神色硬冷刚毅,像一把出鞘的宝剑,遇神杀神、遇佛诛佛。
谁敢欺负她的男人,她就让那帮乌龟王八蛋全家陪葬。
萧赢是一品将军,再加上又是皇上的儿媳妇,所以就算是骑马闯宫也没什么人敢拦着。
当她一路飞奔来到皇宫,又是一路将轻功施展到极致赶到广域宫,看见被禁卫军团团围住的宫殿,更是心疼到不行;她的心肝小美人啊,她连大吼一声都舍不得,没想到转眼间居然被人当成囚犯软禁起来了。
禁卫军指挥使李亮认得萧赢,瞧见她出现忙上前迎接:“将军请留步,皇上下旨,不准任何人接近珞王。”
萧赢眼神凌冽:“连我都不行?”
李亮虽说也是行伍之人,可毕竟只是统领个禁军,跟真正从沙场上走下来的萧赢比起来,实在是显得稚嫩:“皇上圣旨,不让任何人接近珞王。”
“我是任何人吗?我是珞王的媳妇。”萧赢眼睛扫向李亮:“还是说你想跟我比划比划,再放行?”
李亮左右为难,好在身边的副将是个聪明的,拉住不懂变通的李亮,对着萧赢赔笑道:“将军是王爷的王妃,自然是能进去看王爷的;快来人,将宫门打开,送将军进去。”
萧赢冷哼一声,快步就朝着打开的宫门中奔去。
而此时的朝堂上,嘉靖帝揉着被朝臣们吵的嗡嗡发响的耳朵,看着底下吵得面红耳赤的朝臣们,高悬的心口又被提升了几分。
又是一炷香过后,眼看着争吵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嘉靖帝刚准备叫停;门外,两个宮侍煞白着脸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殿前,跪在地上就直打摆子。
乱哄哄的朝堂总算是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嘉靖帝心情不悦的怒斥在这个时候还跳出来添乱的奴才:“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敢乱闯?来人,拖下去杖责。”
宮侍听到这话,更是吓得瑟缩成一团,好在其中有一个宮侍是个机灵的,立刻反应过来,扯高了嗓门大声回话:“皇上,不好了!京师巡防营三万精兵集体出动,围住了王大人、赵大人、秦大人等数位大人的宅邸;现在整个京城都快乱了。”
“什么?京师巡防营是谁管的?难道是要造反不成?!”嘉靖帝一下就从龙椅上蹦起来,双目震惊。
宮侍跪着回话:“巡防营的几位参将都是神威将军的人,听下面人说是神威将军亲自下达的命令,扬言听说有人要害了太子和珞王,所以已经控制了心怀叵测的贼人家属,只要皇上一声令下,立刻斩立决。”
噗通一声!
“快来人啊——王大人晕倒了。”
又噗通一声!
“不好啦,秦老大人也厥过去了。”
站在一边的吏部侍郎面如土灰、浑身战栗,眼泪与鼻涕齐喷,连滚带爬的来到龙椅前,哭的撕心裂肺:“皇上明鉴,微臣家中还有妻小老母,千万别让将军把微臣的家人杀绝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