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一战,历经七年;常人无法遇到的苦、遭受的难,南境大军基本上都经历过。

    所以,跟普通的军队比起来,南境大军的凝聚力是最强的,人情味也是最浓的;毕竟同一个惨烈的战场上走下来,兄弟情、哥们情早已融进骨血里,就连死都会带进棺材里。

    萧赢是个好主帅,战场上能带着兄弟们奋勇杀敌、不畏生死,战场下还能跟这帮糙老爷们混在一起喝酒吃肉聊女人。

    曾经在南境战场上,萧赢就说过,等将来他们活着回去,她一定会邀请最风骚的窑姐儿唱曲儿助兴,最浓烈的美酒把酒言欢,让跟着她的诸位兄弟们好好快活。

    如今七年过去,跟随在她身边的亲随们有的死了,有些残了,更有些被卷进惨烈的战场连尸骨都收不回来;如今她麾下有一十三位副将,这帮兔崽子虽然没少在底下给她闯祸,可她依赖他们,信任他们,也宠着他们。

    就算是知道她们和着家中顽劣的弟弟在她大婚之日给她添堵,她也只是小惩大诫之后放过这帮混账小子,然后拉着他们来到京城最大的销魂窟,尝尝这京城风花雪月的滋味。

    张老秋怀里抱着一个小美人,大口饮下一口烈酒后哈哈大笑道:“跟咱南境的漂亮女人相比,这京城里的妞儿虽说屁股不够大,但皮肤贼好,摸上去就跟缎子似的,恨不能穿在身上一辈子都不扒下来。”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众人的哄堂大笑。

    “死老秋,就你这走路发飘的样儿,还想把这帮小娘们穿在身上一辈子?老子看你穿一晚上都吃力。”

    “吃力又咋地,有咱们将军在这儿,老子穿不了一辈子,将军能替老子穿一辈子。”

    “将军家里有京城第一美人,小王爷的小蛮腰可要比这里的小娘们还要销魂。”

    “哈哈——说起销魂,去他老子的,还是南境的赛金凤最销魂,那长腿蜂腰红嘴唇,光是看着都享受。”

    “你享受个屁,人家赛金凤连看你一眼都不愿,少在这里臭美了。”

    “嘿!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功成名就,往那赛金凤面前一站,那小娘们立刻扑进老子的怀里求老子好好疼她。”

    听着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荤话连篇、笑声震耳,萧赢独身坐在二楼的窗边,一手举着酒杯,微微抬头看着头顶上不知何时升起的弯月,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浅笑,浓墨般漆黑的眸子里荡漾着淡淡温和的光晕,摆明已有些微醺。

    王全端着酒杯凑到萧赢身边,观察了下将军的神色,这才开了口:“珞王爷从小就是被皇上宠在掌心里长大的,脾气娇、性子傲,该忍的时候就要忍。”

    萧赢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烈酒,睁圆一双虎威炯炯的大眼睛绕着舌头说:“老子就差给他当孙子了,你还要老子咋让他?”说到这里,萧赢一顿,醉醺醺的眼睛里迸射出一丝凶悍:“弄急了我,直接把他按在身下真枪实弹的照狠里收拾,看他不给老子听话。”

    听到萧赢这段话的副将们又是一阵起哄大笑,“将军手下留情,王爷那身板可经不起你的辣手摧花。”

    看着手下们那一张张就酒足饭饱后拿她打趣儿的笑脸,萧赢抄起酒壶就砸过去:“连老子的玩笑都敢开,皮痒了都。”

    萧赢是个什么德行亲爹亲妈不知道,最清楚的就是他们这帮亲随;眼看着将军为了娇滴滴的漂亮王爷神情抑郁,身为贴心的下属,张老秋他们自然是变着法子的逗将军开心。

    京城美人无数,花楼里的姑娘更是个顶个的漂亮销魂;朱畅他们拉着几个漂亮的小美人扔到萧赢身边,看着自家老大看见美人渐渐迷离的眼睛,都捂着嘴嘿嘿直乐。

    只是慢慢地,看见连自己怀里的美人都开始对渐渐玩起来的将军暗送秋波,一帮粗老爷们就开始不乐意了。

    “老子这辈子最恨跟将军一起逛花楼,这帮小娘们就跟约好一样,全部都往将军身上黏;妈的!老子这个带把的还比不上一个没把的,说出去都窝囊。”

    “你窝囊个屁,将军一只手就能抬起千斤大鼎,你能行吗?嫉妒将军艳福,那就好好练功夫,等打得过将军了再羡慕吧。”

    “嘿!你小子还敢说我?别忘了你前几天刚纳的小妾可是曾经给将军写过情书的,被将军戴绿帽子,这滋味不好受吧。”

    “呸!被将军戴绿帽子老子骄傲,总比被你戴绿帽子强。”

    看着众人又开始闹起来,萧赢也开始放开了玩;以前在南境她就经常跟着手下一起胡闹,眼下美人在前,她更是折腾的厉害。

    至于万花楼里的姑娘们,在看见萧赢出现的那一刻就失去了理智;真正的北魏英雄,就算不是个真爷们,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也比寻常男人强悍太多;再加上萧赢多年来在军营中打滚,身上沾满了男儿的豪爽气,举手投足间带着致命的诱惑,很容易就让别人忘记她的性别,让憧憬将军的小美人们一个个的直往她怀里钻。

    ——

    而在夜色越来越深时,广域宫里,太子扯着发干的嗓子从里面走出来。

    以前还没发现原来他这个三弟如此能折腾,先才还在骂萧赢是个母老虎、大夜叉,死活不肯再回珞王府,但在听说人家去逛青楼后就彻底坐不住了,不是大声嚷嚷着要禁军去青楼抓人就是跳着脚要把那个把他脸皮全部丢尽的女人拉到父皇面前主持公道。

    眼看着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他可不能坐视不理;父皇年纪大了,眼看着过不了几年就会驾崩,这个时候可是他太子之位最危险的时刻,他可不能让这小祖宗在父皇面前乱转悠,免得父皇那个偏心眼的老糊涂把他的太子之位送人。

    再加上,他也要利用这个漂亮的弟弟稳住萧赢。

    如今朝中文官居多,武将颇少,像萧赢这样能征善战的帅才更是旷世稀有;虽说他的弟弟是个漂亮的废物没错,可娶的弟媳是个良才那也是赚了的;等他以后登基,还需萧赢为朝廷多多效力,最起码有萧赢在的一天,南蛮再不敢轻举进攻,南境边陲定会安稳上百十年。

    所以,他这才费尽口舌的稳住这位小祖宗,准备在私底下赶紧请萧赢进宫,争取在事情还未闹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及时收场。

    只是,谁也没料到,就在太子扶着昏昏胀胀的脑袋朝着东宫方向回去的路上,御花园旁的假山丛中,一个黑色诡异的身影快速飘过,跟着就听见几声闷哼,跟在太子身侧的宮侍和侍卫尽数被放倒。

    太子大吃一惊,捂着心口后退数步,刚准备扯开嗓门大喊,身影手法极快的靠上前,一剂手刀下落,重重的打在太子的后颈上。

    夜色更加浓郁,御花园里起了淡淡的薄雾;雾霭重重中,身影快速逃离,竟无一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