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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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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月璃蹙着眉头,看了一眼绯月流莹手中的画板,小小的画板上画的竟是绯月流莹的侧脸!

    正好是从凉亭里看到的刚刚绯月流莹站在花丛中的角度,吟醉画技不错,虽是随手涂鸦,却也抓住了神韵,画的逼真动人。

    联想到刚刚吟醉轻吟的那首不算诗的小调,绯月璃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一直瞪视着他的小貂儿被吓得一个激灵,哧溜一声化成一道白光飞速的跑走了。

    吟醉抬眸看绯月璃一眼。

    绯月璃一顿,瞬间调整了情绪,眸中仍有不悦,脸色却好了很多,伸出手扶着吟醉起身。

    “参见小皇姑。”绯月璟并没有看到二人之间涌动的潮流,微微躬身,垂头,掩下了眸底涌动的复杂。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有些怕见到这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小皇姑,可若真见不到,心里又总是惦念着。

    这种矛盾的情绪折腾得他苦不堪言,这些日子为了冠礼的事情忙碌的不可开交,可一听说她宫里请了太医,心里就开始恐慌起来,即便知道没事,也想着要亲眼见到才放心,便急忙扔下手头的事赶了过来。

    可,今日这一见,当真不如不见,方才那样美得让人窒息的人儿竟刻印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不去了,这样的情感,让他该如何面对?

    绯月珉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这几天又因为吟醉多去懿和宫,比绯月璟熟悉了很多,本想着像往常一样过去即可,但绯月璟行礼在先,他再怎么不羁还是不敢太乱了规矩,也跟着弯下身,囫囵行了个礼。

    蔡逸舒和谢涵阳更不敢放肆,压下刚才画面给他们带来的震撼,紧跟着见礼道:“参见长公主,永珍公主。”

    绯月流莹脸上仍带着泪痕,也微微屈膝道:“见过大皇兄,三皇兄。”

    吟醉轻轻扫视过绯月璃,借着他的手劲站起来,略略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几个人,他们怎么一起来了?“各位请免礼。”

    鸣翠和鸣露快速赶来,一一对在场的贵人行过礼,对上绯月璃能冻死人的目光,心脏瑟缩了一下,却谨守着本分,没有失礼。

    吟醉边向亭外走边道:“备茶待客。”

    几人进到殿内,分宾客入座。

    绯月流莹却抱着吟醉给她画的画像不放手,向吟醉讨要了,就跑开了。

    绯月璃见状,心中更加阴霾,暗暗想着以后要防的又多了一个人,醉醉放在她身上的精力也过多了些。

    初次到来的蔡逸舒对这个第一次进来的宫殿上打量,下打量,左打量,右打量,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个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媳妇儿果然是够受宠的,瞧这宫殿奢侈的,随随便便一件物什都不是凡品。

    可是可是,他送来的东西呢?她藏哪儿了?寝殿里?

    暗自臆想着,蔡逸舒越想越觉得开心越想越得意,暗道皇甫星辰肯定没他这么聪明,最终竟直勾勾的盯着吟醉傻笑起来。

    好在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说话的吟醉身上,没注意他,只有给他倒茶的鸣露不露痕迹的看了他一眼。

    “太子来此有何贵干?”

    绯月璟看主位上的吟醉一眼,纤弱的少女清雅平和,却透着一股怯弱不胜的娇气,本以为是先天不足,却原来是歹人所害,让他如何不心疼。

    “听闻父皇带了天下第一医的弟子来为小皇姑看病,不知结果如何?”

    吟醉笑笑“多谢你们关心,张公子并没有下定论,我也不知他有没有好办法。”

    今早才发生的事,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了,绯月珉自德妃处出来,受到绯月璟的邀请便去了东宫,还不知道张温默来栖梧宫的事,微微拧了眉,看着吟醉,想了想,却没有说话。

    绯月璃看了在座几人一眼,抬眸对鸣翠使了个眼色。

    鸣翠方才惹了绯月璃生气,此时正忐忑着,见了绯月璃的示意哪有不允的道理,忙微微点头,走到吟醉旁边,请示道:“公主,该喝药了。”

    吟醉抬眸看向鸣翠,眸中闪过一抹了然,自是不会拆穿她,微微点头,略微歉意的看向众人。

    绯月璟向来善解人意,见状忙站了起来“小皇姑无碍,孤便放心了,不再搅扰小皇姑了,小皇姑要保重身体,孤先离去了。”

    太子带头,剩下的人也不好再留下,蔡逸舒却有些恋恋不舍,他还没看够呢。谢涵阳不比蔡逸舒的肆无忌惮,他是谢相规规矩矩养出来的孩子,即便心中再不舍,也不会表露半分。

    绯月璃自认是栖梧宫的主人,站起身送客,绯月珉却懒散着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绯月璟见状心下不快,语气也低沉了些许“小皇姑宜静养,不能过多打扰,三皇弟也虽孤一起走吧。”

    绯月珉娇艳如花的面庞现出一抹笑,胭脂般的红唇勾起的妩媚与他大红锦袍上绣的那朵牡丹相映成辉,竟是女子都比不过的妖娆美艳。

    “臣弟有话要对小皇姑说,恐怕不能和大皇兄一道了。”

    绯月璟眸中少见的染上了几分怒意,看着绯月珉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冥顽不化的顽童,然想到吟醉这几年与德法走的进些,便又释怀了些许,叮嘱道:“那三皇弟记得长话短说,不要长久的打扰小皇姑静养。”

    绯月珉依然笑得比院子里的花更美“臣弟自有分寸。”

    蔡逸舒临走前突然顿了顿,想到了什么一样,闪身到吟醉身旁,悄声道:“我送长公主的小玩意还入的长公主的眼吗?”不等吟醉回答便笑嘻嘻道:“我明日还送来,长公主要收好哦。”

    绯月璟看到自己表哥这大胆的举动,又惊又怒,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斥责他什么好。

    蔡逸舒却不以为意,离开吟醉身边,转身向绯月璟走去,佳人的幽香仍旧萦绕鼻端,让他心情极好,便是离别也不那么难受了,总是有见的时候,便笑嘻嘻的催促道:“不走吗?”

    谢涵阳看着胆大包天的蔡逸舒,虽对他的轻浮十分恼怒厌恶,隐隐的却也很是羡慕他的洒脱不羁,暗自叹息一声,自己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向他那般可以在她耳边呢喃细语。

    绯月璃大怒,面色不变,眸中却冷光乍现,抬起手就要攻击蔡逸舒,只是尚未来得及伸出的手却被吟醉轻轻的拉住了。

    吟醉看蔡逸舒的目光一派淡漠冷然,微微眯眼,对绯月璃轻轻摇了摇头,绯月璃现在还不宜与他产生冲突。

    绯月璃虽恼火却向来听吟醉的话,胸腔里一圈阴郁无法散发,目光冷得像是要把世界冰封。

    绯月珉却不管那么多,拿起桌上一块小点心,挟带了内力狠狠的向蔡逸舒掷去。

    蔡逸舒武功不差,察觉到危险,本能的就侧身躲了过去,转头看向绯月珉,笑容渐渐冷却“三皇子什么意思?”

    绯月珉一击不成,目光不善的看着蔡逸舒,却也不再动手,只冷冷道:“只是提醒蔡公子一下,你逾矩了。”

    蔡逸舒嗤笑一声,他蔡逸舒什么时候守过规矩了。

    绯月璟阴沉着脸看着二人,怒斥道:“在栖梧宫动手,都想去牢里走一圈吗?”

    太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绯月珉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蔡逸舒却仍旧笑嘻嘻的对吟醉一揖“惊扰了长公主,抱歉。”

    吟醉淡漠的看他一眼“下不为例。”

    蔡逸舒本飞扬的心情在触及到吟醉那冷漠的眼神时顿时像是被浇上了一盆冷水,什么热情都被浇灭了,心里只想着,坏了,惹媳妇儿生气了。

    浑浑噩噩的想着,连怎么走出栖梧宫大门的都不知道。

    直到突然响起一阵跪拜声,他才堪堪回神,心情不好的看过去,见是绯月流光一行人,心情更加烦躁,潦草的随着谢涵阳行了个礼就躲在绯月璟身后纠结去了。

    绯月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绯月流光,特别是他后面还跟着谢涵阳的时候。

    古人都讲究订婚后新娘新郎不得随意相见,新娘子更是不能轻易出闺房,绯月流光这般擅自走动,虽不是什么大事,终究是于礼不合。

    “皇姐是待嫁之身,不在宫中修习礼仪,为何来了这里?”绯月流光是长姐,绯月璟不好直接训斥,语气中却满满的都是责备绯月流光不谨守女儿家闺训的意思。

    绯月流光不蠢,自然能听出来,心中气闷,却碍于对方是太子,不好发泄,只得解释道:“本宫听闻小皇姑今日宣了太医,恐她病了,特来探望的。”说着,看了看刚刚从栖梧宫出来的几个人,关切道:“你们见过小皇姑了,小皇姑可还好?”

    绯月璟虽因为良妃的关系,不大与绯月流光接触,对她并不像绯月璃,绯月珉他们那般十分厌恶,且绯月流光惯来善于在人前乔装,比她的母妃更得几分人心,宫里上下对她也多有赞赏,名声不差。是以,绯月璟听她这一番话便道是误会了她,生出了几分歉意道:“原来如此,是孤错怪的皇姐。小皇姑无碍,皇姐可放心。”

    绯月流光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与太子交恶,虽说母妃一心想着把太子拉下马,扶四皇弟上位,可胜败谁知道呢,她与太子交好了,总是没坏处的。

    “既如此,本宫便放心了。本宫也不进去搅扰小皇姑了,这就回去了。”绯月流莹此番笑容和善,举止得体,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绯月璟对她的不满已经消失,自是看着没什么,还赞一声与良妃不同。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却不一样。

    蔡逸舒心情不好,属于看谁都不顺眼的时候,看到这个做作的大公主更是大大的恶心了一把,低着头数着脚下的小石子,不愿意看她一眼。

    谢涵阳的心情更加复杂,面对这个很快就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他是满心的厌恶加恼恨,他无法反抗皇命,却能操控自己的行动,他此时所想便是日后尽量避开这个虚伪的女人,眼不见也不会这般烦恼。

    绯月流光不知谢涵阳心中所想,美眸特意含情脉脉的偷偷看了他一眼,却见谢涵阳却低着头并没有在看她,略微有些失望,却仍保持着她公主的架子,笑道:“太子,蔡公子,本宫告辞。”

    独独漏下了与她有婚约的谢涵阳,却更显出几分待嫁女儿的娇羞和矜持,最终脉脉含情又娇羞无限的带着一大队宫女太监走了。

    蔡逸舒受不了的看一眼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谢涵阳,心里很是同情了一大把,突然就觉得比起谢涵阳来,他遇到的都不叫事儿,至少他没有一个这么恶心的未婚妻。

    谢涵阳不理会蔡逸舒看过来的目光,他此时谁都管不了,他内心的痛苦又岂是旁人所能体会的。咬着唇,紧紧的握着拳头,手上一根根凸显的青筋,显示了他心内是多么大的愤怒,绯月流光强加给他的耻辱,他一辈子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