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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月璃把张温默送到揽月宫便转路去东宫。
这两日,驿馆里不大太平,大雄使者频出状况,不是这个扭了脚就是那个撞了墙,最惨的就是那个假装成副使的巴图尔,竟然上个厕所掉进坑里,摔骨折了。
这样的情形当然是大快绯月人的心,却难免有报复的嫌疑,若是处理不好,两国本就紧张的关系就更加恶化了。
此次使者接待事宜是几位皇子负责,出了这样的事,他们都难辞其咎。太子请他和绯月珉去,多半就是要商议这件事。
绯月璃边走边思忖着做这事的人,夜宴过后,绯月璃也是想着给大雄人一个教训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却被人捷足先登了,且瞧这手法,恶趣味十足,却无伤大雅,又干净利落不留人把柄。
这京都的水也还深着呢啊。
绯月璃意味深长的笑笑,他却不介意把事情挑得更大一些。
东宫是皇城里第二个权力中心,这里不比帝王宫的霸气威严,却集聚着下一任君王意气风发的勤奋和努力。
绯月璃到达的时候,绯月璟已经有了访客。
谢涵阳在这里他并不意外,自谢雨桐成为太子侧妃那一刻起,谢家的命运就已经于绯月璟扯上了莫大的关系。
令他意外的是蔡逸舒竟然也在,七年前蔡逸舒夺得状元之名却拒绝入朝,绯月暝夜虽没有明说,但他再想要入仕,在绯月暝夜有生之年是不可能了。
几人相互见礼入座。
绯月璟首先关切道:“今日一早便听闻父皇带了天下第一医的弟子去了栖梧宫,六皇弟可知小皇姑有没有大碍?”
谢涵阳与蔡逸舒闻言面色没变,却都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绯月璃不动声色的把几人的表现尽收眼底,掩了眸底的冷意,淡淡道:“大皇兄也知道父皇寻天下第一医良久,是想要为姑姑改善体质,并无大碍。”
绯月璟稍稍放下心,却仍旧微蹙着眉“可有了良策?”
“张公子去了揽月宫找明月公子商议,或许会有办法。”绯月璃淡淡的说着,全然不顾他这一言激起了多大的波浪。
在座都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自然是知道金夷的明月公子最擅长什么,张温默一出栖梧宫就去找明月公子,那……
几人默不作声,心底却都不平静,有惊诧有愤怒,长公主体弱是自幼就有的,若真是蛊毒作祟,必然是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
是谁,会那么狠心的对待一个小孩子!
绯月璃垂着眸,漫不经心的看着衣袖上的花纹,眸子里却跳跃着两簇怒火,醉醉只要他一个人来关心即可,他们有什么资格摆出这副沉重的样子来!
殿内不和谐的气氛在持续,直到绯月珉到来,才哗啦一声打破,几人都恢复了人前的从容沉稳。
绯月珉敏感的察觉到了几人的变化,眸子转了转,却什么都没说,像是无骨般散漫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胭脂红唇挑起似笑非笑的角度,半眯的凤眸中时有精光闪过,慵懒如一只晒太阳的豹子。
人员到齐,开始讨论驿馆的问题。
“……此人能躲过重重守卫,必然武功不弱,需加大兵力……”谢涵阳的意见很是保守,是惯常的那种抓住犯案之人,给大雄使者一个交代。
绯月璟听罢,并不发表看法,看了魂飞天外的绯月璃一眼,忽然道:“六皇弟的意思呢?”
绯月璃的目光仍旧胶着在袖口的桃花绣纹上,想也不想,便道:“全凭大皇兄定夺。”
谢涵阳闻言,耳朵动了动,心里猜测着吟醉有没有听说这件事,绯月璃的说法是不是也代表了她的意思,他需不需要配合?
绯月璟微微蹙眉,又看向绯月珉“三皇弟呢?”
绯月珉就睡初醒般的眸子微微一动,流光闪过,甚是惑人“大皇兄看着办吧。”
绯月璟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隐下心中的不悦,转目看向蔡逸舒“表哥呢?”
蔡逸舒无可无不可的来了句“谢大人所言有理。”有什么理,你们抓得住才怪!
绯月璃闻言突然抬眸看着蔡逸舒道:“听闻蔡公子才貌双全,武艺高超,这件事不妨交给蔡公子去办。”
蔡逸舒立即看向绯月璃,习武之人多五感灵敏,自绯月璃进来,他就隐隐能从这位皇子身上察觉到一丝轻微的敌意,他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吗?
“表哥并无官职,冒然领事,未免有些不妥。”绯月璟迟疑道。
绯月璃淡淡一笑“从贼人的手法上看,很像是江湖中人,朝廷一向不与江湖想干,让蔡公子这样无官职的人处理刚好。”
蔡逸舒听到那声‘贼人’,汗毛竖了竖,心里把摁着绯月璃揍了又揍,怒吼着:你才贼人,你全家都贼人!呃……除了小仙女。
“承蒙六皇子看得起,在下恐怕没那么大本事。”他又没病,自己抓自己玩?
绯月璃唇边的浅笑冷了一瞬,知道没本事还敢纠缠醉醉!
“蔡公子过谦了,公子神通广大,谁人不知。”
明明是夸赞的话,怎么说出来就有那么一种怪异的感觉呢,蔡逸舒再次确定这个六皇子对他有敌意。
“那就这样吧,劳烦表哥了。”
蔡逸舒一晃神,就被绯月璟拍了板,给了他这么一个乌龙任务。
绯月璃起身告辞“大皇兄若无其他吩咐,璃有事先行一步。”
绯月璟也跟着起身,道:“孤刚好要去看看小皇姑,一道走吧。”
绯月珉闻言麻利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依旧懒散的样子,却多了几分明媚“本皇子也去看看。”
谢涵阳动了动唇,刚要说话,却被蔡逸舒抢了先“作为臣民,也该关心一下长公主,一起吧。”
蔡逸舒话一出口,谢涵阳便不用说出准备好的理由了,不想去也要去了。
绯月璃身体一僵,眸光骤然冷了一瞬,微微抿了抿唇,淡淡道:“大皇兄,请。”
……
栖梧宫,观花亭。
阳光冶艳,栖梧宫小花园里的花远比御花园开得更加灿烂多姿,沁人心脾的香气仿若化成了丝丝缕缕的实物,缠绕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只是,再美的春色,依然爬不过重重的宫墙,唯有在这深深的庭院中孤芳自赏。
亭内没有桌椅,只放了一张华丽尊贵的贵妃榻,吟醉斜倚在榻上,手中捧着一个小画板断断续续的涂画着什么。身旁一只雪白的小貂儿翻腾着圆滚滚的身子逗弄着腰间一条如水的流苏。
素色纱裙裙顺着榻檐倾泻而下,与亭内粉纱在风中缠绵徘徊。三月向阳风,灌进衣袖,轻暖着肌肤,温柔缱绻。
绯月流莹站在亭外万花丛中,身前架着一个硕大的画板,素手如玉,挥笔把满园春色一点点收进画中,绯色纱裙随风翻飞,明丽的景致倒比院子里的百花还要妖娆几分。
这几年下来,绯月流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简笔画的小姑娘了,如今的她虽说算不上多精通,比上京都里同年的小姐们却要强上许多。
说起来也是件稀罕事,绯月流莹耐心从来不佳,于学画一事上却极为执着,七年了,还从未厌烦过。
送走了绯月暝夜,绯月流莹便来寻吟醉作画,托她的福,吟醉也偷了这半日的闲暇。
手中的涂鸦早已随手放在旁边,吟醉仰头看着亭外明媚的阳光,三月春风,温柔得像是丝滑柔顺的发,吟醉抬起手微微屈伸着手指,斜射进来的阳光纠缠在指尖,轻触出一个个光晕,明灭的光影迷茫了眼眸,吟醉不自禁的笑出声来,食指轻旋,勾缠着那缕阳光,柔光把指尖渲染成了透明的粉色,闪耀出一道夺目的光华,随后在指缝中悄悄流逝,怎么也留不住。
悄然闯入的人站在园外,笑声入耳,如山间不染纤尘的清泉。错落的花丛中,两道纤细的身影明媚了眼眸,循着清明的柔风,目光一寸寸定格在亭中素衣的少女身上,阳光透亮了白皙的肌肤,衣袖落下,高举环绕的皓腕灵动了整个花园。
绯月流莹停笔,转头,看向亭中人,笑容烂漫无邪“小皇姑在笑什么?”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吟醉眉梢眼角仍残留着笑意,轻轻吟唱。
绯月流莹不解,平日不读书的弊端暴露出来,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唇,干脆扔了画笔,跑到亭子内。
拿起被扔到一边的小画板,笑道:“小皇姑画的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绯月流莹看着那小小的画板,心中突然翻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太过浓烈的冲上眼角,化成泪水湿润了眼幕。
吟醉笑盈盈道:“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话音落,绯月流莹忍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潸然而下。
吟醉收起笑容,眉间染上几分关心“莹儿怎么了?”
绯月流莹被泪水清洗过的眸子比夏夜的星辰更亮,定定的看着吟醉,忽然展颜笑开来,泪水划过含笑的唇角,无端为那张美丽的小脸添了几分圣洁。
“姑姑,怎么到这里来吹风?鸣翠呢?都去了哪里?”一声略显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二人转头看向来人。
吟醉身侧的貂儿却条件反射般炸开了毛,戒备又敌视的看着出声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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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醉举着牌子高喊:潜水有罪,妞儿们都出来冒个泡啊冒个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