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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外客 03

    忙了大半天,山上家里两头照顾,飞儿累得有点吃不消了,往嘴里塞了两个酸果子想提提神,差点没把自己牙给酸倒了,赶紧吐了出来灌了几口水。一抬头,看到爷爷已经进院门了,还以为自己是思念过度眼花呢,揉揉眼睛爷爷已经坐在石榻旁了,太好啦,爷爷总算回来了!

    飞儿:“爷爷~~~~~你总算回来啦~~~~~~~”

    飞儿奔了过去,张开双臂,爷爷却迎面甩过来一个包袱。爷爷仔细看了看病人的伤口,对飞儿说:“去!给爷爷打盆水来。”

    飞儿拎着包裹心痒痒的想着里面藏着什么好宝贝,但还是乖乖地抄起铜盆到水缸里打了满满一盆水,小心翼翼端到爷爷面前。

    飞儿:“呐,水。”

    爷爷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用茶碗舀水化成药汤,闪着金光。往石榻上那个大猪头胸口慢慢浇了下去,居然很快就渗进皮肤被吸收了!爷爷看着榻上的人哼了一声,手指沾了点碗里留下的的残药,在他额头画了点啥,然后一盆水直接泼在他头上。大猪头成了落汤猪,竟一咕噜坐了起来,慌乱的用手抹着脸上的水。然后条件反射般摸了摸全身,脸上身上竟已恢复的好好的,看不出丝毫异常。飞儿惊呆了,同时脸从下巴往上开始迅速的蹿红,转过身去,用变调了的声音问:“爷爷,你给他用的啥药,我怎么没见过?”

    爷爷不理飞飞,朝商家姑爷拱了拱手:“少掌柜受惊了,小老儿多有得罪。”

    变回大帅哥的大猪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愣在那里半晌,左右看看。

    爷爷使眼色支走了油黑子,又吩咐飞儿进去准备晚饭,顺手取过晾在一边的毛巾和衣服,递给大帅哥。

    爷爷:“少掌柜的莫急,一会儿喝点热粥,想说啥吃饱了慢慢说。“

    大帅哥有点木的擦着身上脸上的水,站起来穿上衣服,端端正正向爷爷作了个揖:“莫郎中,叨扰多时,在下该回去了。”

    爷爷:“不急不急,将近日暮时分,少掌柜先在寒舍晚膳,沐浴更衣,好生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启程吧。”

    爷爷将大帅哥让到石桌边坐下,煮起了茶。大帅哥不好再推辞,便与爷爷一同坐下,闲聊了起来。飞儿虽然手上一直在忙碌,眼睛耳朵可一刻都没闲着,时刻关注大帅哥的动向。听说他要留宿,激动的她差点打翻了锅子。细细一想又觉得有些奇怪,这人光着身体躺在别人家院子里,还被泼了一身水,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真是怪事。正出神呢,听见爷爷在外面催了起来:“飞儿,准备好了吗?”

    飞儿赶紧从屋里走出来,恭恭敬敬的对着大帅哥说:“少掌柜的,请问您是先吃饭啊?还是先沐浴呢?”

    爷爷斥道:“在这儿卖乖,没个正型,快去把饭菜端出来。”

    飞儿调皮的吐了下舌头,轻快地蹦到灶间去了。不多时端出四菜一汤摆进堂屋。

    一盆大熝野猪肉,切一指厚肥瘦相宜的肉片,颤巍巍挂着红卤汁,看着就好吃。更妙的是肉香里混着一种莫名的药香,让人食指大动。

    一碗带冻姜醋鱼,从后院旁的小溪里刚浸到透凉,外面碗壁上结着一层水汽,酸凉爽口,汤都成了鱼冻,无名溪鱼的肉炖烂了跟鱼冻混在一起,口感爽滑,十分应景。

    一碟配盐瓜茄,老瓜嫩茄口感丰富,飞儿又做的比一般的淡些,商家姑爷一筷子叉了满嘴的嚼也不觉得咸,吃空了一碟飞儿又去灶下盛了来,吃吃的看着大帅哥傻笑,给这新姑爷弄得到不好意思了。

    一盘炉焙山鸡,肉烂骨酥,汤汁浓稠,商家姑爷蘸着汤汁竟连吃了两张椒盐饼。

    最后一盆三和菜,吃完饼子喝一碗菜汤神清气爽。

    不知是山里饭菜这商家姑爷吃着新鲜,还是飞儿手艺好,虽然爷爷喝酒多菜吃得少,飞儿也装斯文没怎么动筷子,这四菜一汤竟吃了个碗碗见底。从头到尾飞儿一直盯着大帅哥冒心心眼,倒是把眼睛给喂饱了。挨到大帅哥洗完澡进房休息,爷爷悄悄拉住两眼冒爱心的飞儿。

    飞儿:“爷爷,怎么啦?神神秘秘哒?”

    爷爷:“飞儿啊,在这少掌柜的面前,别乱说话,不许提油黑子,不许提他病了。明儿一早,起来帮爷爷多蒸几个饼子,装好给他带路上吃,务必让他回去路上把身体将养好了。”

    飞儿:“爷爷,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爷爷:“记得咱寨子,记得老汉我就行了。他这次进山就是来认路的,让他快些安全回去,别闹出事来就安泰啦。”

    飞儿:“哦~~~”

    飞儿眼珠子贼溜溜的转着,咽了口口水。

    飞儿突然想起什么,忙拉住爷爷的袖子:“给他用的什么药?不会把黑豆的妖丹真的拿走了吧?她多可怜啊!”

    爷爷看了看飞儿,笑道:“你倒知道可怜那个小黑豆,这病人中了鼠瘟就不可怜?要不是我们在,他今天早上就死了!”

    飞儿:“啊?看不出黑豆这么大本事!”

    爷爷一瞪眼:“什么本事!昨晚黑豆干下这好事也晕过去了。可怜的娃娃,倒是一片忠心。唉……”

    飞儿急道:“那黑豆现在没事吧?你还拿了她妖丹!爷爷怎么这样啊!”

    爷爷笑着捋了捋花白胡子:“昨晚回来我就去看她了,油黑子们议了议,我用彩娥娘娘教的办法,从他们所有的妖丹上都取了一点下来,搓了个新的妖丹。黑豆休息一个月,也就好了。”

    飞儿:“哦,彩娥娘娘真厉害!”

    爷爷:“为什么不是爷爷厉害!”

    飞儿:“昨晚你们去找彩娥娘娘啦?怎么不带我去!!”

    爷爷:“你要照顾病人啊!昨晚爷爷跟彩娥娘娘谈正事,你掺和什么。“

    飞儿:“爷爷,那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爷爷:“寨子里的事不能出去乱讲,要惹祸滴,我给他抹掉了这段记忆,你以后就知道啦。”

    飞儿:“小气,人家都12岁了,是大姑娘了,爷爷还老当人家小孩子,什么都不跟人家说,不理爷爷了啦!”

    爷爷:“飞儿啊,这寨子里啊,有很多外人看不懂的地方,你在这里不以为异,在山外的人看来,就要大惊小怪啦。以后你也许会跟爷爷到外面游历游历,见见世面。爷爷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和你说那么多,你乖了,啊~”

    飞儿:“飞儿当然是最乖的,就是爷爷不乖,爷爷耍赖,哼!啥时候带我出去啊?”

    爷爷:“爷爷哪里耍赖了,对了,回来给你那个包袱呢?生日礼物在里面呢,快去看看吧!”

    飞儿瞪大了眼睛:“什么?还有这种好事?爷爷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我去看看去。”

    飞儿擦干净手,冲进屋里翻起了包袱。是个素色的布包裹,像是这儿的苗家姑娘做衣服穿的料子,厚实耐磨,隔着包裹就能闻到一股甜香甜香的味道。飞儿迅速的解开包袱皮,里面有个小小的罐子,别致可爱,下面还有个看上去很高级的垫子。飞儿没多想,先打开了罐子,这酸甜味溢满了鼻腔。

    飞儿:“爷爷,这是什么呀?”

    爷爷:“好吃的,爷爷用桑果给你蜜的,放了二十多味草药,甜着呢,拿去吃吧!”

    飞儿嘟起了嘴:“哼,说了半天就给我这么个生日礼物啊?”

    爷爷:“你又贪玩,又容易犯困,爷爷这不是为了给你提提精神吗?刚才回来的时候给果子酸到了吧?快尝尝!”

    飞儿:“爷爷一点诚意都没有,每年都逃不出这老三样,蜜饯、衣服、花花草草,我要离家出走了啦!!!!”

    爷爷想起了什么似得,说:“啊,包裹里还有件生日礼物,彩娥娘娘送的,也没逃出老三样……”

    飞儿眼睛干脆要瞪掉下来了:“什么什么?彩娥娘娘?送我生日礼物?哎哟,我还在这儿跟您浪费时间呢,快拿出来给我啊!”

    爷爷:“就在罐子下面放着呢……”

    飞儿扑向刚才那包东西,把蜜饯罐子丢向一边,仔细翻看起了下面的“垫子”。原来这不是蜜饯罐子的垫子啊,这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包包,用上好的“白丝”织成的“雪纹锦”做的。打开包包,里面放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斗篷,看不出是什么料子,飞儿小心翼翼的拿起这轻盈剔透的料子,手都有些发抖。

    飞儿:“爷爷,真好看……”

    爷爷:“爷爷不好看,飞儿快穿上让爷爷看看。”

    飞儿轻轻披上斗篷,像怕撕坏一样。披上的那一刻,一种安心的幸福感油然而生。爷爷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生出了一缕怜爱。

    爷爷:“不知不觉啊,飞儿成了大姑娘咯,过两年啊,该许人家啦。”

    飞儿不好意思的扑进爷爷怀里撒起了娇:“爷爷,飞儿一直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