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帮李恪元？他不是你最讨厌的人吗？”
丽老板从包里拿出烟，用手指夹着靠近鼻尖，没有点燃。
沈嗅薇她会不了解么？但凡对成名有一点点的上心，也不至于到今天还在各部电视剧里轮番饰演“插足美满家庭的小三”、“嚣张跋扈的不懂事的富家千金”和“穷凶极恶的灰姑娘的姐姐”。作为艺人，虽表现还算优良，表面也乖巧听话，但她的心始终不曾真正属于这演艺圈。
沈嗅薇一怔，此时才渐渐回过味来，手肘处分明有筋微微弹跳，气力像丝游离，心里渐升上的慌张与后悔。
“我不知道，我刚才一定是疯了。”沈嗅薇将头重撞上玻璃窗，在丽老板“小心，别撞坏我的车”的警告中，沈嗅薇试图分析刚才自己肢体快于大脑的行动是因为什么，“没错，我是看他不顺眼的，他那么讨厌我、事事针对我，我何必要送上去找虐呢？”
“他讨厌你？”
“或者，应该说是厌恶。”沈嗅薇补充道。
丽老板突然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
车窗被人轻轻叩响。
深茶色的玻璃缓缓缩减，吴辉歪着脖子，整张脸正好卡缝隙中。
“幸好追上了。”吴辉喘着气，“沈小姐，如果下午没有行程的话，可否劳驾和我去一趟李恪元的媒体见面会？”
“我去做什么？”
“不需要发言，就坐在台下看着就好了。”
为了让他们的谎言更显真实，他们考虑得真周到。
沈嗅薇看身旁的丽老板。
“你走吧。”丽老板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不看沈嗅薇，抬手在空气中不耐地挥舞一下。
“谢谢丽老板。”吴辉鞠躬道谢。
丽老板：“别谢，应得的报酬，我会找你们老板一一要回来的。”
黑色的保姆车停在路边，李恪元躬身入内，看到自己车的后座，沈嗅薇端坐其中。
不待他问出口，沈嗅薇主动解释：“你的媒体见面会，我去当块补丁。”
“翻红、成名，这些东西就那么重要？”落座后李恪元立刻冷言讽刺。
沈嗅薇不甘示弱，辅以冷笑：“这些不重要？你还不是为了这些，前往在对世界撒谎的路上。”
“你——”
“我怎样！”
“那个那个……”吴辉埋着头试图掩盖已逃逸出狱的笑意，将两叠4A纸分别塞入两人手中，“请两位稍微注意一下各自的表情，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就是恋人了。距离见面会还有一个小时，好好看看资料。”
糊里糊涂一阵忙碌，沈嗅薇被吴辉安排在台下离主台很近、又离出场通道最近的位置。
她不用回头，都能清晰感觉到有无数大炮筒正对准自己。
李恪元不愧是人气正红的一线艺人，车子入场时候就被门外的粉丝挤得水泄不通，举行见面会的会场不宽，但座无虚席。摄像机一字排开统统对准主台上的李恪元，聚光灯烤得人发晕，李恪元表现得游刃有余。
“那是朋友的恶作剧”——几乎让他灭顶的照片危机也因“有女朋友了”而化解。
左右粉丝们喜好的不是人格，而是媒体。
如果魔鬼懂得宣传，魑魅魍魉也能是让人疯狂崇拜的偶像团体。此时此刻，坐在台下的沈嗅薇格外深刻地感到人为的媒体所产生的神话的力量。
她的任务扮好木偶人，但为防万一，吴辉还是让她阅读了盛世文宣为李恪元撰写的发言稿。
其中有一部分是关于她的——
Q：您和沈嗅薇的恋爱经过？
A：六个月前，她因为工作的缘故去法国。
她收工，我放学，我们在街头意外相逢。
故人相见欢，我们一起在街头小店喝了杯咖啡，聊了一整个下午。
因这样的重逢而开始联系，在之后的交往中我们愈发坚定，对方就是我们想要找的人……
阅毕，沈嗅薇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我也要这么说吗？”沈嗅薇指着标准答案问吴辉。
“当然。统一口径。”
好肉麻。
令她佩服的是，盛世的文宣是下了功夫的，她的确是在六个月前因公去了一趟法国。只不过，现实是陀螺般的连轴工作和酒店里昏天暗地的补眠，根本无闲时外出，更别提奢侈地用一个下午喝上一杯咖啡，更弗如偶遇。
不过，记者真的会问这种问题吗？
沈嗅薇怀疑。
正想着，身后的记者抢过话筒：“能聊聊你和沈嗅薇吗？”
居然——真的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