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见大殿的门打开,却没想到走出来的是云潍,心里当即漏了一拍,但却有很快定了定神,高声道:“三皇子,真是巧啊!”
云潍抬头扫了一眼欧阳靖身后的军队,皮笑肉不笑的道:“确实有些巧,没想到国舅爷竟然把兵给领进皇宫了。按大庸的律法,国舅爷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啊。大皇兄若是泉下有知,怕是睡不安稳咯!”
“你”
云渊现在对欧阳靖一派而言,就是心里的一根倒刺。无论怎么拔下或是不拔,都是流血不止,痛的不要不要的。可他们偏偏忍不下这口气,尤其是在得知云渊是被毒死的真相之后,他们即使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云涟,辅佐云润登基。这,也算是给了云渊一个交代!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云潍怎么会出现在皇宫,他们从皇宫大门打进来的时候,云潍还在三皇子府呢,难不成这人使了障眼法?他哪儿能想得到,云潍花大价钱买了武林高手,直接用轻功把他给送进皇宫的,从御花园到景阳宫,谁也没发现。
“国舅爷,大皇兄已死,你竟然还愿背负乱臣贼子的罪名,你可真伟大啊!”
云潍出声讥讽,想让欧阳靖心思大乱,却怎么也没想到欧阳靖老歼巨猾,很快便想通彻了,根本不上当。反而大喝道:“既然三皇子也在,今ri你同云涟下黄泉,你们父子俩也不会寂寞。”话音落下,随即招手道:“杀入景阳宫,一个活口不留!”
“是!”
欧阳靖命令话落,云潍嘴角盛开出一朵毒花来,想要他的命,那就看自己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他抬手把手指放进嘴里,吹响了哨子,声音深远而悠长。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之后,便听见有大批的脚步声朝景阳宫跑来,声势之大,不输欧阳靖的兵力。
“你”
欧阳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落到了云潍的圈套里。他谋划了一辈子,怎么会甘心输在云潍手里,他立即气红了双眼,大吼道:“杀!”
云潍的人本来就是跟在欧阳靖的人马后面进来的,一路捡了大便宜,毫无死伤。这会儿气势如虹,对上已经逐渐疲惫的欧阳靖大军,根本就是势如破竹,胜利在望。欧阳靖领着将士很快与云潍的士兵混合、厮杀,景阳宫大殿前顿时哀嚎声遍野,刺破孤寂的长空。
“杀昏君!安民心!换新朝!享太平!”
欧阳靖厮杀成狂之时,依旧不忘鼓舞士气。那些将士,誓死拼杀,立志要杀昏君,仿佛身上的力气又立刻回满,用之不竭。
云潍大惊,但他人多势众,这些人不过是做无谓的挣扎罢了。剿灭欧阳靖等人,在杀了云涟,今日一定会实现,皇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因为云浔,他从未正眼把他放在眼里过!
眼看着欧阳靖败退,却不知道为何有一群黑压压的人大量涌入,根本不似他所属的属下。云潍当即便失了颜色,没想到竟然发生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云浔,真是好样的!
云潍手上的骨头捏的咯咯作响,一张脸气的铁青。不过,那又如何,只要杀死了云涟,在嫁祸给云浔不就好了?欧阳靖与他都有同一个敌人,相互结盟,一致对外相称是云浔和云灏杀了皇上,想自立为帝,难不成还有人不相信不成?
他提着剑转身,却见云灏走在前面,而他身后正是梁公公扶着的云涟。屋里的人他雇佣的人
“别意外,你的那些杀手的头领曾欠本王一条命,这次,正好向他讨了个人情债。”云灏见云潍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笑的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云潍,有些时候,不是所有的事都会按自己的意愿发展的。你确定你还不收手吗?”
“收手?”
云潍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底下最大的一个笑话,仰天长啸,“他赐死了我的母妃,因为他觉得我母妃太低贱,所以这些年我每晚做梦都梦见她让我替她报仇雪恨。我这些年拉拢各派大臣是为了什么?不仅仅是为了皇位,我要云涟替我母妃殉葬!”
云潍红着双眼,像是吃人狂魔,他就是要云涟死,只要能杀死他,哪怕搭上自己这条命,他也在所不惜。云涟面如死灰,根本听不进云潍的话,反而是梁公公道:“三皇子,你母妃与人私通,皇上为保全你皇子之位,才赐死她的。”
“胡说,不可能!”他印象中最温柔、最贤惠的母妃怎么可能与人私通?他们这些骗子,全都在欺骗他,都在骗他,“死太监,你若是再羞辱我母妃,等本皇子登基之后,诛你九族,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梁公公哭着一张脸,有苦难言,他这说实话也不成,说假话也没人信,做人还真是难。只是当年刘嫔与宫门前的侍卫私通,那次皇上想去看看刘嫔却正好碰见二人衣衫不整的样子,皇帝大为震怒。刘嫔身份本来不高,再加上若是.淫.乱后宫的罪名公开,三皇子也会就此被人踩低,为了保全他,皇上才暗暗赐死了刘嫔,却没想到竟然被三皇子看到了,真是作孽!
云涟未出声制止,那此事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容不得云潍狡辩。云灏只觉得后宫复杂,不如他家的小女人诱人,所以这皇位他当初未争是正确的做法。只等这一次风波过去,他便带着妻儿和母妃远离京都,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再也不踏入皇城半步了。
“杀,给本皇子杀,一个都不留,一个都不留!”
云潍红了眼,已经近乎癫狂,想来也是相信了梁公公所言。只是,骑虎难下,既然他生出了夺嫡之心,就无法再回头。今日,云涟不死、欧阳靖不死、云灏不死那就只有他亡了。所以,他哪怕最后放手一搏,死在他们的刀剑之下,他也不可能再回头。自古成王败寇,这便是命!
云灏轻轻的摇了摇头,面对他的死不知悔改,已经彻底放弃了他。若云潍能按照他所言缴械投降,并主动请罪,他一定在云涟面前保他周全,送他去封地,不得召见永不回京。只是,他一心复仇、一心皇位,又杀了这么多人,不惜弑父杀兄,已经回不了头。
罢了罢了,都结束吧!
云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只是三两下便将云潍擒获。擒贼先擒王,云潍被擒住,士气大乱,根本不是欧阳靖等人的对手。云灏将云潍丢给禁卫军架刀看管,朝着欧阳靖飞奔而去,两人在满地尸体的地方,大打出手。欧阳靖虽是文官,但通读兵书,暗地里也是练家子,对上云灏虽然敌不过,但却也咬着一口气同云灏周旋。云灏几经差点得手,却没想到都给他溜了。
“没想到国舅爷还是练家子,不错!”
欧阳靖面对云灏的调侃,喘着粗气道:“闲云野鹤的日子王爷难道不喜欢?还是说,王爷志在朝野,那些隐居避世的景象只不过是欺骗世人呢?”
云灏对他点点头,打了这么久,又杀了这么多人,他还能保证有条不紊的思绪倒是好样的。只是他说错了一点,“本王自是爱过闲云野鹤的日子的,只是你们心思老在皇位上打主意,让本王闲不了啊!”
欧阳靖暗骂了一句,便提足了真气发动进攻,云灏这次可不想同他玩游戏了,只用了十招便将他给逮了。欧阳靖不仅破口大骂:“云灏,你个王八蛋,你个乌龟王八蛋,明明是云涟抢了你皇位,你竟然还保护他,你不是眼睛瞎了是心瞎了吧?云灏,你放开我,放开我!”
“本王眼睛瞎没瞎,还是心瞎了,都与国舅爷无关,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他冷眼睨了欧阳靖一眼,然后大喝道:“都住手,欧阳靖和云潍都已经被抓,你们不想跟着他们一起死,不想连累家中老小,就立马放下兵器,住手!”
云灏话落,景阳宫外忽然安静下来,短暂的安静过后,只听见兵器声纷纷*与地面相碰出清脆的声音。他们也不想逼宫,也不想打仗,更不想连累家人,可军命难违,若是敢反抗,那就只有一个死字。他们闯皇宫,又沾了满手鲜血,死不足惜,只是他们希望他们的家人能够安全无恙!
“求肃王满怀慈悲,放过我们的亲人!”
“求肃王满怀慈悲,放过我们的亲人!”
云灏沉色看着他们,立即让最后冲进景阳宫的人将他们控制住,将整个皇宫的局势都掌控在手里。云潍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运用的很好,可是他却忘了,比黄雀飞的高,而且占有整个天空的却不是鸟,而是鹰。这,便是他轻敌而犯的致命错误!
“报!后宫被血洗,一个活口不留!”
“哈哈哈他们全部都为我母妃偿命,偿命!”
云潍情绪失控,欧阳靖低头不语,只是大惊失色,云潍手段实在是太狠辣了。云灏震惊不已,立即吩咐人带人去清点,看有无活口,毕竟,皇太后还在寝宫呢!
云涟闻言,死寂的眸子终于动了动,沉寂了半响,一把推开梁公公,冲向了禁卫军的长剑,直接刺穿了肚子。
“噗——”
“皇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云涟竟然在此时自杀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灏和梁公公完全没回过神来,怎么会这样?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拿着大刀的禁卫军脸立即褪尽了血色,放开刀柄,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蹬着腿不停的往后退,弑君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他被挫骨扬灰也绝不能令众位发泄仇恨,可是,这却明明不是他的错!
“皇兄!”
云灏管不了那倒霉的禁卫军会怎样,双手扶住云涟倒下的身体,情绪上很是复杂的喊了一声。云涟当年确实是夺了他的皇位,让他吃尽了苦头,后来不得已才进了军队,上了战场,这都是拿命在赌的日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其实已经不恨当年的事了,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吧。可是,他这又是何苦?
“皇兄知道这辈子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妃,但依旧过了这么多年,希望你能原谅皇兄犯下的错事,”云涟的气息已经支撑不住,连连咳嗽了几声,又道:“而今还有一事需要你帮皇兄完成,记着,朕把皇位还给你,但一定要善待我的儿子们,一定”
云涟颤抖的话落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云灏眼睛觉得有些干涩,却怎么都流不出一滴泪来。云涟曾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如今却用皇位来换他儿子们的安全,想一想,还真是一种讽刺。若他当初不执意犯下那么多错事,死后又哪里怕不会瞑目?
云潍却是愣在当场,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滚下,滴在汉白玉上,漾出一朵璀璨的花。他竟然至死,也保护了他们,为他们求得庇佑,他当年真的为了保全他才杀了自己的母妃吗?
父皇
“皇兄,你的皇位留着吧,我已经不需要了!”
云灏轻轻的替他阖上眼睛,对他做完承诺,才把他交到梁公公手里,对着下面的人宣布道:“把这些人全部押下去等待发落,把三皇子和欧阳靖打入天牢,未得本王首肯,任何人不得探监,并加派人手守护。传本王令,昭告天下,皇帝驾崩,二皇子云浔择日继位!”
“是!”
禁卫军把一干人等全部押了下去,一刻钟后,皇宫里敲响了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