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公和云涟都没意识到这突发的变故,两人当时便吓到了,四目睁的大大的,紧紧的盯着长剑从头上劈来,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直接僵硬在当场。
云灏手疾眼快,右腿麻利的踢起了地上的一颗棋子,准确且重重的将黑衣人的剑给踢飞了,震的他虎口一阵手麻。还未等黑衣人回神,他一个疾步上前将云涟和梁公公护在了身后,大吼道:“你们俩是猪吗?”这都不知道躲!
云涟顿时憋红了脸,这句话让他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卡在喉咙里格外难受。云灏莫不是疯了,竟然骂他是猪?光是这一点,他就能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梁公公用同样震惊的目光看着盯着他的后脑勺,肃王爷还真是胆大呢,竟然骂皇上是猪。若皇上是猪,这天下所有的人,都是猪的子民,那他们又跟猪能撇清干系?肃王,你太口无遮拦了。
云灏的思想被叶若影响的不轻,这种现代化的词语或是句子,他能信手拈来。明明只是一句感叹,落在云涟耳朵里,却像是针扎一般难受。
“梁公公,带皇上躲远一点!”
“是!”紧要关头,梁公公也不同云灏辩驳他刚刚的大逆不道,反而拽着云涟就往后退,“皇上,小心,小心。”
黑衣人四人对视了一眼,立即达成共识。虽然他们的目标是刺杀云涟,取了云涟的狗命,但云灏在场,多加阻挠,那么他们便买一送一,先杀了肃王云灏,再取了云涟的狗命。等欧阳靖等人攻打进来时再栽赃嫁祸给他,这一笔买卖就算是结束了。
“云灏,这是自己找死的!”
黑衣人冷冷的出声,眼神的狠厉之光已经将云灏狠狠的剐了一遍,他抬起左手轻轻一勾,他身后的三个黑衣人,便同他一起上,直奔云灏而去。
挡路者,杀无赦!
梁公公带着云涟躲到殿外,立即有禁卫军将他们护在中央,贴身保护。但是欧阳靖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逼宫,带了大量的精英随从,一路破五关斩六将,直逼景阳宫而来。那些人口中的诛杀口号传进耳朵里也越发的清晰,梁公公脸都吓白了,云涟的脸色却是气的铁青。
“杀昏君!安民心!换新朝!享太平!”
“杀昏君!安民心!换新朝!享太平!”
“杀昏君!安民心!换新朝!享太平!”
“杀昏君!安民心!换新朝!享太平!”
一波一波的口号上传来,回荡在偌大的景阳宫内,立即声势如钟,气势浩大。围在云涟周围保护的禁卫军同样紧张的注视着紧闭的景阳宫大门,揪心的等待着乱臣贼子攻打进来。
他们不知道欧阳靖是怎么立即突破皇宫大门的守卫的,但按他们的速度,不出一刻钟,他们就能立即攻破景阳宫的宫门。景阳宫内已经调遣了三分之一的力量保护云涟,但这却也不是一个“胜利”的数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云涟气的牙痒痒,这几句话若是传到老百姓耳朵里,天下的百姓纷纷效仿,他的江山社稷、他的帝位权势就真的不稳了。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一两个老百姓虽然不足畏惧,但整个天下的百姓若是要推翻他,这份力量不是能够轻易能够压得住的。
宫内有杀手,宫外有逼宫造反的贼子,云涟顿时进退两难,梁公公当机立断,将云涟护送到内殿去,“你们跟我保护皇上进内殿,其余人守住殿门!”
“是!”
梁公公和众位禁卫军簇拥着云涟进了内殿,隔壁便是云灏和黑衣人打斗的地方,这会儿还能听到隔壁刀剑相碰的声音,格外激烈。但也说明了一点,云灏尚且安好!
“梁公公,让人给人泡杯茶进来!”
“是!”
梁公公立即退下去办,但他前脚刚走,内殿便出现了一位不该出现的人,禁卫军和云涟皆是吓了一跳。一个个面色惊恐的看着他,一脸的不敢置信。云涟惊悚的舌头都好像打了结,哆哆嗦嗦的道:“你你”
这来人,不正是本该下葬的云渊吗?
“哈哈哈父皇,你是不是想说,儿臣为什么不在棺材里好好的躺着,竟然出现在这里啊?”云渊一脸嘲讽的看着云涟,声音冷的刺骨,却又充满了戏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一副场景,他见到自己会害怕的。
“不,那逆子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不是云渊,你不是”
“父皇,你是不是怕了我啊?难不成,你心虚了?”
父子俩的对话让在场的禁卫军一头雾水,众人心思疑惑之间,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可能,难道成大皇子是被皇上给害死的?不准确点说是,皇上定然是发现了大皇子造反的事,想要害死他,结果被他识破了,这才活了下来。但兵器库中的尸体,连肃王都检查过了,怎么会确认有错呢?
“父皇,你可真是狠心呐,竟然往赐给我的美食中下毒,想毒死我,可惜儿臣活的好好的,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随着云渊的话,云涟的脸越来越白,眉头拧成了一团。他当初确实比众人先一步知晓云渊有造反之心,所以便想要下毒杀了这个逆子,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挪走兵器库里的兵器,保全所有人的脸面。虽然事情按他的想象所发展,却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地震震垮了大皇子府,让兵器库暴露在阳光下。既然如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让云灏彻查。
在众人寻找云渊下落之时,他已经知道云渊怕是已经中毒身亡,凶多吉少。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云渊的尸体会出现在兵器库中。这逆子,宁死也想要坐上龙椅,手握大权,当即把他气的不轻。他怕云灏把云渊中毒身亡的消息暴露出去,便提前把真相给云灏讲述明白,最后瞒天过海,想着把云渊送入皇陵此事便就此打住。但眼前的云渊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兵器库中的人还是一个替身不成?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借云渊的脸示人?躲躲藏藏,实在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云灏心里咯噔了一下,却立即哈哈大笑起来,“父皇,你莫不是老眼昏花的不成,儿臣不是云渊是谁?你再仔细看看,看看啊,那日的毒酒发作好快啊”
禁卫军们听到这里,已经完全肯定了心中所想,一个个把头放的极低,尽量降低存在感。他们既然听到了这种皇室丑闻,即使没被欧阳靖的兵杀死,后面也难保皇上不杀人灭口。他们何其冤枉?
云涟耳边还是隔壁的刀剑之声,但眼里的惊恐却怎么也难以掩饰,他真的还活着此时天衣无缝,除了他和梁公公知晓外,根本没人知道。若他不是云渊,他又是谁?他又是从何得知,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梁公公不会出卖他,他自己更不可能说,他是云渊,他肯定是云渊
“护驾!”
“护驾!”
“全都护驾!”
云涟吓得连连后退,一脸惶恐的退避到禁卫军中间,双手推簇着将禁卫军推到前面护驾,满眼震惊的望着云渊。这逆子回来报仇了,他回来报仇了。
云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退后了两步,抬手拍了三个巴掌,随即有黑衣人落下,挡在了他面前。而他前面的黑衣人,立即摆好攻击的架势,杀气锐不可当!
“哐当”一声,梁公公端进来的茶杯随即直线下坠,落在地上摔的米分碎。大大皇子?他顿时吓得魂都飞了,那酒和菜里的毒药都是他放的,分量重,但又不会立即发作,根本察觉不到,吃下毒药的人必死无疑,可是眼前,眼前的人不就是大皇子云渊吗?
云渊看着梁公公浑身颤抖且脸色煞白,仰天长啸,这死太监这些年可仗着父皇的*爱高人一等,连他们这些皇子皇孙的账也是不买的,一心只用于他父皇。今日得见他这一面,也不枉他走一趟。等他解决完云涟,就把这身体残缺的怪物一并送入地狱!
“一个不留!”
“是!”
梁公公惊慌失措,浑身冒冷汗,脑海里虽是一阵空白,求生的本能却没忘,大喊道:“王爷,救命啊,王爷护驾啊!”
云渊忽的睁大了瞳孔,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不由得有些恐慌,大吼道:“杀,杀无赦,一个不留!”
忽然,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动,众人眼前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影子翩然而至。云渊只觉得脸上一凉,下意识的摸自己的脸,惊恐万分,他的人皮面具呢?
“云潍,你糊涂!”
云灏落地,手握人皮面具,转身的一瞬间,说出的第一句话!
云涟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云潍假扮云渊吓他,还捅出了皇室丑闻,他立即怒目而视,暴跳如雷道:“逆子,逆子,为了皇位竟然不惜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既然已经暴露,那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或者躲闪的了。他缓缓放下手来,眼眸睁的大大的,又哭又笑的道:“混账东西?这不也是跟您学的吗?父皇,你可记得你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嗯?”
“住嘴!”
“住嘴?”云潍仿佛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今日他带了众多江湖杀手来,不成功便成仁,“小皇叔,你的皇位被他抢了,你现在还护他,你说你傻不傻?若不是因为皇祖母拿你的命威胁你母妃,凭你母妃的手段,这帝位早就是你的了。你替他打了这么多年江山,守住了边城,守住了百姓,可这还是个笑话,而你到现在竟然还护着他,这是天大的笑话啊!”
“朕让你住口,朕让你住口!”
云潍对云涟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对着云灏喋喋不休道:“小皇叔,不如我们联手怎么样?这皇位你先坐,立我为太子,等你百年之后,这皇位便属于我,怎么样?”这笔交易还是比较公平的,即使有风险,都是他承担。他得日防夜防,将来云灏变卦怎么办?
云灏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人皮面具,勾了勾嘴角,牛头不对马嘴的道:“你竟然剥了云渊的脸皮,你还真是下得去手呢!”
什么,这是大皇子的脸皮?众人立即哗然,心里惊惧的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云涟根本不敢相信云灏所说,云渊那逆子确实该死,也死不足惜,但死后还被云潍心狠手辣的薄皮,这实在是太惨了。兄弟之亲,血浓于水,他竟然罔顾道德纲常,违背了人性,做出这种事情来。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云潍大惊失色,没想到他府中的易容高手的拿手绝技竟然就被云灏一眼识破,他不仅腹诽,云灏除了朝中闲散王爷肃王的身份外,到底是何许人也?他为什么连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东西了如指掌?他究竟是谁!
他立即警戒起来,避而不谈云渊的的脸皮,反而继续追问道:“小皇叔,侄儿刚刚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这笔交易,你才是最大的赢家呢!”
云灏不由得冷笑,若是他真想做皇帝,凭他区区云潍和已经逐渐迷失心智的云涟就能阻止吗?不,只要他想要做皇帝,他敢保证,他现在就能立即坐到龙椅上,让全天下的百姓俯首叩拜,万民归一。只是,他志不在此,对这冷冰冰的皇位没什么兴趣。
“本王对有兴趣的人或物,自然会亲手争夺,譬如你小皇婶。但皇位,本王实在是没兴趣,要不然,你认为凭本王的实力,还要如你这般蓄谋多年不成?”他没有正行的说完,又补充道,“那太辜负你小皇叔‘战神’的称号了,所以,你没资格跟本王谈合作!”
云潍听的咬碎了一口银牙,云涟却是惊恐的望着他。自他登基以来,他便一直防着云灏,一直防着他,未有片刻敢松懈。却不知,他看在眼里视为一切的东西,他根本嗤之以鼻,毫不在意。相比之下,他觉得自己太平凡了、心思也太污垢了。区区一个皇位,二十年前,他血洗了多少条兄弟手足的性命?
“小皇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不闪开,休怪侄儿不念旧情!”
云潍恼羞成怒,既然他不领自己的情,那也没必要给他留活路。只要今日解决了云涟和云灏,等他登基之后再随便找个罪名安在云浔身上,将二皇子府一并杀光,这天下便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而今日,皇宫里的这些人,都得死。
他要血洗整个景阳宫!
“云潍,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趁着还未酿成大错,收手吧。本王会替你求情,让你父皇封你为王爷,把你送到封地,自由、开心的过一辈子,难道不好吗?”
“闭嘴,王爷?哈哈哈区区一个王爷边想打发我,小皇叔你还真是开得起自己呢!”云潍已经红了眼,张嘴大吼道:“杀!”
“保护皇上!”
内殿厮杀声刚起,景阳宫内立即喧闹声如钟,欧阳靖已经领着人冲进来了。云涟顿时心如死灰,今日竟然要死在这些乱臣贼子的剑下,他不甘,不甘啊!
云灏将云涟护在身后,禁卫军已经同黑衣人厮杀在一起。隔着影影绰绰的人影,他看见云潍在对他笑,那笑意冷冽而妖艳,带着自信和势在必得。势在必得吗?那可没说好!
“小皇叔,本皇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云涟,饶你一命!”
云潍直呼云涟名讳,已经斩断了和他之间最后的血缘牵连,他的目的就是要弑父杀兄,登基为帝。云涟双腿一软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屋檐水、点点滴,一点无差异”,如今,云潍就是印证了这一句古话,如法炮制的重复着当年的一幕。
冤孽啊!
云灏对他置之不理,只是仔细的观察着黑衣人的招式,一举一动,始终如一的将云涟护在身后。内殿打的难解难分之时,外面高呼:“交出云涟,否则放火焚烧景阳宫,死伤不论。”紧接着,外面又是喧天的声音:“杀昏君!安民心!换新朝!享太平!”
云潍得意的看着他的好父皇,带着*的口吻道:“父皇,失了民心,你还有何脸面坐在龙椅上,不如趁早退位让贤,儿臣还可保你一命。”
屋里的打斗停止,外面的声音更加的清晰可闻。那些急促的脚步声好像真如欧阳靖所言,在景阳宫周围铺上柴火,这杀不死,浓烟呛死人或是大火烧死人,这也能够达成目的。结果都一样,只是过程不一样罢了!
云潍看了一眼依旧神色不变的云灏,命人看好他们,领着几人便出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