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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四一章不满

    虽然用词很委婉,但我仍然从威廉二世的电文里读到一丝不满。开篇不久他就提到了他的女婿,关切的询问了溥英目前的状况,并且借着关心女儿的由头,说起没有听到自己将要抱外孙的消息很是沮丧,说起他国内近来一些让他不太顺心的事情,包括他的皇储和军方的关系等等,言辞之中颇见一些落寞之意。

    “亲爱的皇帝陛下,我也是刚刚知道,我的军人已经有了灭亡不列颠的计划,对此我深感不安,您知道,即便是我最痛恨他们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要他们去死,乔治是我的表弟,你能体谅我的为难的心理吗?还有一事要恳请陛下务必帮忙,伊丽莎白正在莫斯科受苦,我知道贵国是绝不会希望那个帝国统治在红色之下的,那么您是否能够帮助我将伊丽莎白从困难的境地中解脱出来?也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近来常常能想起年轻时代的那些诗赋。陛下与我差不多年纪,同样统治着一个伟大的国家,所以我相信我们的友谊能够促使您在这个时候给予我最珍贵的帮助。致礼,您的威廉。”

    读来不胜唏嘘,从历史来看,这位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关键人物,似乎在现在也遇到了很多的问题,包括他下半生最疼爱的小女儿维多利亚公主,和他上半生最深爱的表妹,如今贵为俄罗斯帝国皇后的伊丽莎白,都在这个时候一起浮上了他的心头,加上到了这个时期,长期在军事体制下的国家已经开始显露出脱离他控制的苗头,尽管他那个皇帝与我这个皇帝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但是我仍然能够体会到他那种失落的心情。

    现在的德国应当有相当的权力落在以总参谋部为首的军事机关手中了吧。从他不惜将这件事情托付给我来看,也许他之前已经跟他的大臣们谈论过俄国方面的事务,很显然军方并不打算重新发动东线的战争来实现皇帝陛下私人的目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能够从大局考虑,觉得国家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才不得不向我开口。

    伊丽莎白早已经不是他那个曾经熟悉的表妹了,尊贵的皇后殿下在俄国是实际上的第二号人物,虽然她的国家小了很多但毕竟还是第二号人物,威廉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或者他能够预感到伊丽莎白即将落入困境?

    他也说起他的国家与英国的事情,他自始至终都清楚的明白德国人对于英国人的观感,他也清楚的知道尽管自己的嘴上说的狠,但他从来都没有与英国发生战争的准备,即管英国的军人已经在法国与他的部队交战,但他显然还是被军方直接进攻不列颠本土的计划吓呆了。他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要求我做些什么,看上去仅仅是找一个地位合适的人来倾听他的话语而已。

    从德国军方的立场来看,直接进攻不列颠本土当然有很大的诱惑性,他们的海军面临胜利的关口,如果能够顺利的击溃皇家海军的话,舰队将陆军送上不列颠岛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届时英国就将不得不收缩兵力回防本土,欧洲地面上的陆军将减轻极大的压力,战前征服法国的目标将很快能够得以完成,谁都知道,如果不是英国如今数十万远征军在拖着德国的一条大腿的话,巴黎早就陷落了。

    但是威廉显然不乐意看到帝国的部队登上不列颠岛,对那个他怀着很特殊的感情的国家发起打击,我相信他仍然记得维多利亚女王在去世前的那一刻,望向自己的那感情复杂的眼光,在英国有很多人仍然记得是这个德国皇帝,牵着女王的手直到她阖上眼睛。

    眼下的威廉,想必也是正沉湎于一种无助的情绪中吧,这才让他想起给我这个远方的君主发个电报。

    也正是他的这份电报,让我想起了远在蒙京软禁着的皇次子溥英,算起来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他目前的情绪据那边奏闻说是已经安分了不少,每天除了读读报纸之外,就是放风一段时间了,如今他话也变少了,往常还能听说他说一些悖逆之言,从过了年以后,这种消息已经没有了。

    他府里也曾有人陆续去那边探望过,王妃维多利亚也在春节期间去过一次蒙京,倒也没求我,想来便是那次之后,她向他父亲抱怨过什么吧,过了小半年之后,威廉终于找到了我。而这小半年,想来是他从各方面考虑都认为不便发言才给我留下的吧。

    不过算赖溥英也应当召回来了,他没了皇储的竞争机会,但毕竟还是个亲王,长期这么在外面也容易给人口实造谣,且我的本意也是让他到外地去清净一下,远离政治漩涡的中心,以免为有心人所利用,这何尝又不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像袁世凯等人近来在各处为党派竞选出力的事情,如果发生在溥英身上,他的下场恐怕比现在还要不好。

    调他回来也容易诱发联想,特别是刚刚确立为储嗣的溥夏不在京,他突然从漠北回来更容易让人去想象皇家是否又出了什么变端之类的,想来想去,正好澳大利亚从1850年代开始冒起的“南方十字星”运动在近期又开始升温,该组织现在的传承也在北京和华盛顿频繁活动寻求支援,对于他们来说,中美德都乐于见到他们的独立建国,但美国明确支持的是由英国时代的首任澳大利亚总理艾德蒙爵士出面组阁,建立独立于英国之外的澳大利亚政府,而不是像南方十字星这样的带有叛逆色彩的,工人运动起家的政治组织。

    而且从一个国家的独立性来说,在几个大国势力的扶植下建国的国家,首先要注意的就是在大国之间保持平衡,否则它的地位就很难得以保存。所以,南方十字星在北京活动相对踊跃,而艾德蒙爵士则在美国的支持下,在澳大利亚国内拥有较高呼声,所以,在思考溥英的复出问题上,联想到这个,就考虑着是否应当将他先派到澳大利亚去,由他出面去与一些政治人物做碰面或者会谈或者出席一些有政治意义的场合去,以表明中方在澳大利亚问题上的态度,这算是一个双赢的结局。

    按照澳大利亚的独立进程表,澳大利亚将在1915年完成初步选举,1916年新的政府框架将正式构建,亲中和亲美的派别都可以获得执政权或者在4年后再次争夺它,而南方十字星组织所求的,显然就是在1916年首先获得执政党地位,按说这并不是一个太难的任务,艾德蒙爵士是前英时期的遗老,这一点如果好好利用的话,足以成为他政治经历上的一个污点。而溥英去展示一下中华帝国的态度,由于他暧昧难明的身份,在尺度上就可以大胆一点,这对于南方十字星来说,是不言而喻的。

    按照上年度澳大利亚人口的统计,澳大利亚400万不到一点的人口中,土生土长的澳大利亚人已经占据了85%的比例,南方十字星其实大有可为。

    心中有了这么个大概计划,便草草想了一遍,包括随行人员的安排,以及历史范例,诸如菲律宾前总统阿奎那多之类,都可以做一个政治示范去给澳大利亚人民带去思考。

    暗暗记下明天就这个事情找几个大臣议一议,也就早点把溥英从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挪个身吧,不过南半球此刻也正是冬季,他又要挨冷受冻了,只是他的老婆从北欧出来的,想必这方面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

    过了这一夜,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5月11日,回了电报给柏林后才知道,威廉二世陛下已经去了斯图加特行宫,看来他是去散心去了,这也证明了我的判断,我的这位老朋友正在因为他的政治理念和军方的偏差而受着煎熬,他也隐隐露出了一些驾驭不了庞大帝国的迹象。

    欧洲的激战还在继续,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也正式进入了大战前的最后准备阶段,距离他们的计划还有七天,从前方的情报来看,德国海军的巡航计划并没有任何的改变,这也支持了他们的作战欲望,并且他们的潜艇部队刚刚在昨天夜里击沉了一艘德国巡逻船,地点是不列颠北部到挪威海岸之间的茫茫大海。贝蒂将军支持的这次行动稍稍为皇家海军挽回了一点声誉,也将杰利科逼到了风口浪尖上。

    巴黎继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按照霞飞上将的估计,如果不能及时的得到援军的支援的话,巴黎可能撑不到国庆日了。德军每一天都能够将战线向前推进一段距离,尽管是小小的几百米,但是那都代表了又一道法军外围防线的被突破,困于炮兵火力始终不能压制德军疯狂的炮击的现状,霞飞将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改变这个现状。

    但是他要的援军已经很难再有了,凡尔登方向自己都需要援军,而南方波尔多政府已经尽了他们最大的能力,可以说整个法国的精英都在巴黎到凡尔登一线集结着,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在阿拉伯海上,帝国海军也将最后一个坦克师送到了这里,按照航速和海况的估计,当天下午这个师就可以在达曼港登岸了,作为与阿拉伯王国军事合作的象征,二十七辆目前编制制度下的满编坦克师数量的坦克也将作为礼物赠送给阿拉伯王国的军事代表。中国将派出军官帮助阿拉伯王国训练出一支阿拉伯自己的坦克部队来。

    到这支部队进驻泰马基地后,在阿拉伯的中国部队将达到四个步兵师,两个骑兵师和四个坦克师,坦克师人数要少,一个师八千余人,主要是因为目前的坦克使用程度还不高,加之在防御力量和维护力量上还要加派人力,所以真正用于作战的坦克兵数量并不多。一个师二十七辆坦克的编制,在现在来看算是少了些,不过这是跟时代有关系的。

    无论如何,坦克在这个时代只是个新的作战武器罢了,他们的威力在欧洲也没有得到证明,所以尽管军方从一些战例,训练和演习中了解到了这种武器在对付战场防御工事诸如铁丝网和简单壕沟的用处,但考虑到在欧洲复杂的气候情况和对方以堑壕战和骑兵运动战配合的战法,还是没有将这种部队作为主力部队的考虑,只是为了考虑到以后对外的武器倾销的推销考虑,派遣了四个坦克师意图在中东有所作为,但实际作战当然还是以骑步兵为主,配合阿拉伯人的骑兵部队,对约旦河谷南面的英印军队形成威胁。

    为了解决前线作战部队的统一指挥问题,总参谋部也将阿拉伯驻屯军独立编成了一个第二十九集团军,白崇禧以少校的军衔调入了集团军参谋部担任一名作战参谋,由时年三十三岁的第二三一师师长冯玉祥调任参谋长,集团军司令则派遣了籍贯江西,原方面军参谋部副参谋长的张勋出任,加派载沣赴利雅得坐镇,建立健全了指挥体系,以避免这一支十万多人的部队陷入指挥体系混乱,各自为战的状况。

    阿拉伯王国方面也陆续做了针对性的动员,除了在载沣访问之前已经拨给中国指挥和培训的六万骑兵之外,王室在5月前后又从亲卫部队中拨出了一支两万人的精锐陶希德骑兵,由王室亲信统率,打算在机会出现时完成对阿卜杜勒家族的血洗报复。对于中阿双方来说,这个行动并不违反中阿关于支持沙特家族同意阿拉伯的旧约定,所以沙特毫无顾忌的将这个计划透露给了中方联络官白崇禧。

    冯玉祥师,阎锡山师,宋哲元师是这个新的集团军的主力作战部队,他们几个师级军官年岁都差不了几岁,脾性也差不多,所以按照集团军司令部的计划,对英方的作战将在西历七月也是这片沙漠最热的月份发起,利用气候的掩护,由这三个师首先出击,先挑对方防御坚固的地方来打,打出一两场能够打击对方士气的战斗来,迅速在这片土地上创立威名,集团军司令部也与北面的土德联军建立了指挥上的协调机制,届时战役将间隔性的从南北两个方向向英军目前盘踞的约旦河谷地区发动不间断的打击,给对方的指挥系统制造一点点小麻烦。

    而在此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空军争夺制空权,以建立在这片地区的空中优势和情报优势,失去了空中的侦察和骚扰,战场局面将迅速改写。英印军十一万人的部队如果只是死守的话,他们将很快被赶回西奈半岛。

    在这份计划的基础上,冯玉祥师的代师长也是他以前的参谋长鹿钟麟提出是否应当派遣机动兵力向西奈半岛方向做战略佯动,不管英军如何想法,牵制兵力也好,让对方不敢太过大胆的后撤也好,都是对正面战场的一个极好的支持。

    空军部队在这里的最高长官第二航空队的冯如也对这一计划表示支持,空军已经提前这样做了,西奈半岛的英军机场和地面基地在4月那个和平十天里,空军基本上已经飞了个遍,无论如何都会给英军造成心理上的困扰。

    白崇禧也从前一阶段他对英军的理解的角度提出了他的看法,他认为从英军方面来说,固守约旦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战术上的价值了,迟早要丢,他们继续留在那里的唯一的目标也许就是向阿卜杜勒家族乃至整个阿拉伯民族证明他们说话算数,为未来留下余地,所以白崇禧认为英军可能已经拟定好了撤退的方案。对他们来说,保持在埃及的统治远比在阿拉伯方面继续保持存在要来的重要的多,因为英军这一阶段的军事战略目标并不是在阿拉伯建立他们的统治,而是对土耳其形成压力并进而迫使土耳其退出大战。同时也可以对德国的bb生命线形成实际的威胁。

    从这方面一想,在座的高级军官都认为白的讲法有道理,英军的确没有必要在中德两面夹击的情况下继续保持之前对土耳其的军事战略,对他们来说尽管在战术上他们成功的在约旦建立了势力的存在,但是在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完成击垮土耳其的战略目标,战争实际上已经失败了,而目前中德土阿四方已经对他们形成了南北夹攻之势,并且还有觊觎西奈半岛的企图,他们没有道理继续在约旦打生打死。或许他们更希望体面的离开约旦呢——在不违反对阿卜杜勒家族的承诺的前提下。

    因为阿卜杜勒家族是完全由英国人扶植才得以独立建国的,并且他们为了继续获得英国人的支持不惜与南面强大的阿拉伯王国结下了血海深仇,若果英军在这个时候不打几仗就撤离的话,等于将阿卜杜勒家族卖给了沙特国王。这不仅仅是道义上的问题,而且也是实际的政治问题,这次的先例一开,以后他再想进阿拉伯的圈子就完全不可能了。而且无论哪个阿拉伯部族经过这一战之后也能看的出来,这个世界上哪个大国才是值得依靠的。

    白崇禧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讲话深入浅出,结合着地图和战术层面层面的多重分析,让集团军的这些高级军官都听得频频点头,冯玉祥作为集团军参谋长也对他这个本来还有些看不惯的新下属刮目相看。

    既然都接受了白崇禧的判断,那么集团军就有必要调整战略目标。中国从上到下目前并无染指非洲的意图,按照塔夫脱总统访华和随后中美一系列的互相交流的不成文约定,非洲从大范围来划分,是美国的囊中物,事实上美国人从前期的绝对中立到后来慢慢倾向于德国集团,目的和原因当然不是那么单纯的,英国已经是大厦将倾,美国当然要捞取利益,中国和德国将来要瓜分亚洲已经是显然的事情,而且美国与中国也有协议对对方大洲执行绕行政策,所以美国不会介入亚洲事务,他们现在要的似乎是非洲,这从他们的海军在非洲西海岸线航行就能够看出些许端倪。

    到11号这一天听说美国海军的舰队已经行驶到了好望角一带,他们的企图已经是呼之欲出了,所以在目前这个时候,中国不会也不可能去与美国争夺非洲,中国在这一阶段的目标并不是将英国赶出埃及。

    首先承认沙特的阿拉伯王国,签署军事合作协议,租借军事基地等等步骤都说明,中国的目的只是在亚洲的西端,行驶完全的控制而已。所以这个时候就不应当将重点军事打击的目标放在已经没有恋战之心的约旦英国驻军上了。

    但白崇禧这番话一说完,在座的却都明确的表示了反对,集团军司令,年纪最大的张勋也皱眉不悦的问道:“那诸君与本司令劳师远征,难道是来闲坐着玩的么?军队不打仗,那还叫军队?”扫了一眼要辩白的白崇禧继续抬高音调做总结性的发言道:“打还是要打,而且要打得狠一点。打得他们怕了,日后才有我们的主动。”指着白崇禧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是说这里面有谈的空间,但是本司令告诉你,有些时候,光谈是没用的。”

    话音落到最后,手指落在摊在桌面上的地势图,重重的叩了两下道:“还是要落在一个‘打’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