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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473年春末夏初,是吴越战争最关键最艰苦的几天,勾践按范蠡的计策,把姑苏城团团围住,但只围不打,范蠡断定姑苏城中的粮食总有一天会断绝,因为夫差为人残暴,穷奢极欲,早已失去民心,吴国百姓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突破越军的防线,给吴军送粮。
经过三年的围困,吴军过着半饥不饱的日子,一半士兵因此得了水肿病,死了不少人,吴军早已人心涣散,惶惶不可终日。有的士兵因惶恐而剖腹自杀,虽然夫差下令说谁自杀就灭他九族,但士兵清醒地明白吴国很快就要灭亡了,夫差根本不可能继续当大王。
勾践知道时机来了,这时机他整整等了二十年,他骑在一匹白马上,叫范蠡整肃军队,准备攻城。
姑苏城墙固若金汤易守难攻,虽然吴军失去斗志,但因为吴军占据高高的城墙,若遇到吴军顽抗,吴军依然能以一当十。
为了鼓舞士气,勾践催马跑到军队的前面,对着排列整齐斗志昂扬的士兵高声说道:“越国的勇士们,我们受夫差的凌辱已经二十年了,我们的父母被夫差抓去挖邗沟,大部分累死在异国他乡,我们的姐妹被充到吴王宫供夫差淫乐,我们的粮食被进贡给夫差,我们当了二十年亡国奴,今天,我们要杀死夫差,抢回粮食,找回姐妹,为死去的父母兄弟报仇,你们说是不是?”
“是!我们誓死不当亡国奴,我们要报仇!!!”士兵们异口同声山呼海啸,声音震得乌云下雨。
“好,我们杀进城去,把所有失去的东西都夺回来,寡人手上的剑是欧冶子铸造的神剑,她威力无比,所向披靡,你们听我号令,奋勇杀敌,冲啊……”勾践把寒光闪闪的湛卢剑向姑苏城一指,越军像奔腾的江水涌向城门,弓箭手们的箭像蝗虫般飞向城头,吴军纷纷中箭身亡,越军抬着云梯,奋勇当先,冲锋陷阵,视死如归,战场上浓烟滚滚,尘土飞扬,喊声震天动地,士兵流血成河,尸横遍野,起风了,飞沙走石使天空暗了一半……
吴军困兽犹斗,凭借着高高的城墙负隅顽抗,双方死伤无数,从早上杀到中午,从中午杀到傍晚,越军个个勇猛无比,不畏生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冲进城去!勾践站在阵前挥剑呐喊,大大鼓舞了士气,傍晚时分,越军终于攻破了城门,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姑苏城,城里只剩下老弱病残的吴兵,几乎没有抵抗力,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一个时辰后,李远骑马向勾践跑来,下马对勾践说:“禀报大王,吴王夫差被士兵围困在姑苏台,他说想见大王一面,否则他死不瞑目。”
“好,寡人现在就去。”勾践和李远快马来到姑苏台下一座宫殿里,这是夫差临时议政的地方,真正的王宫离姑苏台五里路。
勾践下马大步走进去,看见夫差坐在案桌后面,右手拿着一把剑,左手摁在案桌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勾践想:这个吴王死到临头了,还是那么倨傲,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勾践不免有些可怜他。
李远见勾践要走近夫差,上来拉住勾践,叫他不要靠近夫差,勾践撸开李远的手,叫他不用担心,勾践身经百战,剑术一流,不把夫差放在眼里,但是,夫差也久经沙场,杀敌无数,两人的剑术应该不相上来,所以,李远担心夫差向勾践提出决斗,而勾践肯定会应许。
“吴王,别来无恙啊?”
“托上天的福,孤家一切都很好,你来了就更好了。”
“为什么?寡人是来要你命的。”
“要孤家的命?你敢和孤家决斗吗?”
“寡人为什么要和你决斗?”
“孤家知道你不敢,哦,孤家忘了,你宁肯像狗一样当孤家的马奴,吃孤家的粪便,把夫人送给孤家玩乐,也不愿死,孤家可和你不一样,孤家宁可尊严地死去,决不忍辱负重地苟活!”夫差说罢,大声笑起来。
“你死到临头了还打肿脸充胖,寡人之所以苟且偷生,就是为了报仇,如果寡人死了,越国能灭掉吴国吗?寡人今天还能站在这儿吗?智者忍辱负重顾全大局,寡人的生命不是寡人一个人的,是全越国人的。”勾践平静地说,他可不想被夫差激怒,人一到发怒时,就会失去理智。
“说到底,你还是怕死,现在吴国已被你灭亡了,你的使命也完成了,即使你被孤家杀死,也没有牵挂了,来吧,像一个战士一样为尊严战死吧!”夫差的嘴角一翘,嘲笑着勾践。
勾践当然不怕死,当年他在夫椒山被夫差战败,举剑自刎,但被文种与范蠡力劝,他才苟且活下。如今,他是想留夫差一命,因为勾践想称霸中原,夫差在黄池会盟中,建立了霸主地位,挟夫差这位霸主去见诸位大王,对各国大王是一种极大的威慑,再说了,他手上握的是绝世无双削铁如泥的湛卢神剑,他一点都不怕。
“怎么了,勾践,你真的害怕了吗?天下没有人像你这么怕死的,你配当大王吗?你不会是害怕我手上的干将剑?”夫差用手指抚摸着干将剑,很自豪。
“干将剑有什么了不起?你知道我手上是什么剑吗?”
“无名之剑,有什么好炫耀的?”
“夫差,你真是寡闻陋见,连湛卢剑也没听说,湛卢剑是干将的师兄,莫邪的父亲欧冶子报铸,她削铁如泥,所向无敌。”
夫差愣了,早就听伍子婿说过,勾践偷偷把欧冶子请回越国,命欧冶子铸造神剑,但他不信伍子婿的话,还赐剑让伍子婿自刎而死,如今一切都被伍子婿说中,可惜一代忠臣良相,早已冤魂归天,他十分后悔,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今说什么也没用。
“勾践,任凭你是玉皇大帝的神剑,孤家也毫不胆寒,来吧,举起你的剑开始决斗吧。”夫差喊叫着。
勾践摇摇头:“你如此固执,难怪会亡国,真是吴国百姓的不幸。”
勾践“嗖”地拔剑出鞘,等待夫差先出手,夫差挥剑向勾践砍来,勾践横剑挡开,夫差身子一蹲,剑向勾践的脚砍来,勾践高高跃起,避开夫差的剑,来一个泰山压顶,干将剑向夫差砍去,夫差眼疾手快,举剑挡住湛卢剑,只听“当”一声脆响,干将剑被拦腰砍断,一半的剑身掉在地上。
夫差大惊失色,急忙中,想用断剑剌勾践,但为时已晚,勾践的剑已抵在了夫差的喉咙上,锋利冰冷的剑尖剌破了他的皮肤……
“吴王,认输吧,好好跟我做个幕僚,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勾践,你休想……”突然,夫差的脖子往湛卢剑上一顶,湛卢剑瞬间剌穿了他的脖子,一股鲜血喷溅而出,勾践没防着夫差如此刚烈,想收回湛卢剑,但已经晚了。
夫差脸上浮现一丝微笑,他想坚持站着,表示他多么尊严,但他站不住,他右手紧握着已断的干将剑,想用断剑抵在地上支撑住,因剑太短,他随着跪在地上,一会儿,感觉意识渐渐剥离了脑子,突然,夫差“咣当”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血在地上漫延,把地板染红了。
勾践蹲下身子,托着夫差的脖子查看,夫差的颈动脉被剌穿了,神仙也救不活了,勾践站起来,举起湛卢端详良久说:“真是绝世好剑啊,倘若没有她,最后的胜利还不知属于谁呢,湛卢剑与欧冶子必将名垂千古!哈哈哈,寡人有此神剑,何愁霸业不成?”
勾践看着夫差的尸体说:“可惜啊,一代霸王就这样走了……来人——以王者之礼,厚葬吴王!”
迅速有士兵向这边跑来,把夫差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