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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大的秘密

    月黑风高,一座偌大庭院,破败萧条,阴气森森,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味儿。

    半人高的杂草混杂丛生,在月下反着黑绿的光,显得越发渗人。丛中,忽然鬼头鬼脑地伸出一个脑袋,左右窥探,神情猥琐,闪着狡黠的光。

    “卧槽!狗日的地方!”一声低骂。

    左右窥探半小时完毕,最终确定暂无危险,某人才放心地从草里爬出来,一改猥琐神情,满脸坦然的模样儿。

    老娘好不容易才摆脱贱人商那个拖油瓶儿,孤身前来。回想那晚那个可疑黑衣女子,就是贱人商口中的那个温柔娴淑的芜儿……我终究还是再探袁府。

    我蹑手蹑脚地从内堂转至内堂,再从内堂转到外堂,外堂除了破旧不堪的牌匾,就是古老掉漆的梁柱。内堂院中也是杂草丛生,无人修理,满是阴森,死气沉沉。我卯足内力,轻功一跃至屋顶,借着高度,透着清冷惨淡的月光,能够看清整座袁府的轮廓。

    府邸坐北朝南,呈长方形,周以围墙圈界,东南西设三门,建筑沿三条轴线铺开。门楼,仓库,门房,马房,净房,再加上穿堂廊房和后院厢房,竟然足足有数百间!的确宽敞大气,不愧是十五年前扶风最大豪族袁氏府邸。

    遥望内堂之后,竟然是数千平方的后院,部分假山破败倒塌,流水几近干涸,只剩淅淅沥沥的残声,竟如女子哭泣低咽。这里阴气十足,不禁心生寒意,我裹了裹衣领。当然,今天必定得扒出那女人老底。

    黑暗中,依稀可见一个人影,在各房屋顶飞跃,跳来跳去,跳的那叫个欢脱。

    当我跳的上气不接下气,依旧没有发现丝毫蛛丝马迹之际,终于忍无可忍,一气直蹦到地,四脚朝天人仰马翻样的瘫倒在地躺在石砖地上,仰望深色夜空,缓解刚才蹦跳过度的腿部疼痛。突然,背后竟然有什么东西硌着难受,我翻身查看,背下也没有什么小石子,只是铺列整齐的古老石砖。石砖纵横,缝隙夹杂着狠命挣扎冒出的青绿草头。突然,眼角被正中背部的一块石砖所吸引。袁府早已被封,聊无人烟,而背下石砖缝隙的草头竟无故折断,石砖明显有着被人为翻动的痕迹。

    怪不得硌着我,原来石砖被再次盖住时,没有被铺平整。只见石砖角微微松动,向上翻起。我狐疑地用手指扣了扣,竟然被我轻轻松松地撬开了。我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住砖角,用力上提,当我完全看清砖下时,不禁心底一阵失落。没有任何物体,只是满满一堆污泥在里。我不死心地挖开砖下的几把泥,想要再挖深点看看底下。当我挖了许久,除了泥还是泥,不禁满腹火气,颓坐在地。

    看着满手污泥,真是吃力不讨好……等等……透着月光,我手上的泥颜色呈鲜艳的棕黄,不像被埋地下十几年的暗黄灰土。如果我猜测没错,这土正是翻砖之人故意填进去的。我站起踱至围墙处,果然不出所料,在不经意的角落,荒芜杂草之中,明显有一块泥土凹凸不平,想必此人正是在此处挖泥填进石砖之下的。

    看来石砖下原本藏了什么。可转念一想,这袁府里到底有什么惊天秘密,惹得被扶风皇室抄家灭门的下场。

    待脚劲恢复,我潜入袁府数千平方的后花园。果真是面积巨大,总感觉一直在院内绕圈,再加上廊腰缦回,借着昏暗的月色无法认清方位,我便在偌大院内兜起了圈子。我眼前仿佛再现十五年前袁府繁华光景:曲径通幽,环山衔水,垂青樾,绽藤萝,族人夜坐水中亭榭,吟香醉月。可此时,满眼废弃的亭台楼榭,枯萎的蔓蔓青萝,颓败的怪石洞壑,袁氏后裔不是没入黄土,便是永落红尘。转念想到贱人商口中的芜儿,不禁心生惋惜,或许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我一路努力借着残剩月光寻找出路,自己竟然无意间转到一莲花池旁。池水不大,不似院中他物死气沉沉,水面漂萍,虽不再碧水萦洄,但点点碎萍在偌大园中留下最后生气。

    池水竟然大半被假山石圈住,稍不注意,便会忽视这小小莲池。我突然被紧靠池旁的乱草所吸引,那杂草叶长,足足拖到池中,无数长草相杂,纤长厚实的叶片竟巧妙的被制成一扇天然的草帘。

    我知道古代贵族往往在围绕池水的贴边土壤中混入石灰,以此防止杂草丛生,影响花池美观。而袁府这座池水却有蹊跷,只见池水一侧杂草疯狂茂盛,而另一侧却毫无一根长草。我走近杂草丛,这个角度,我的身影恰巧全部被四周山石挡住,即使站在最高处,也不会发现山石底下的我,看来这普通的假山石的高度是被人为故意刻定的。

    我轻轻蹲下,用手轻拨长草,发现草帘的厚度不像天然能够长成,像是人为。我找来一根粗实的木枝,用力一拨蔓延至水中的草帘。不禁诧异,池水中四分之三的深度,果然池壁一侧藏有一个水洞,水洞借着岸上长叶被巧妙掩饰。果然不出我所料,袁府果然有黑幕。

    那晚袁芜在堂外低头点砖,肯定在寻找什么,看来刚才砖下之物是我与她交手后,她再次折回袁府取走的。直觉告诉我,池底下的秘密袁芜应该不知。

    我再次望了眼池底,心一横,便纵身跃入。

    虽是春末,但夜晚池子里的水依旧冻得刺骨,况且我单衣入水,池水狠狠吞噬我浑身每寸肌肤。我憋足着气,费力地扒开茂盛浓厚的草叶,身体灵巧钻入洞口,当我全身钻入窄小的水洞时,深深的池水将整条狭小洞口溢满,我只能横着身体在洞中游,连个抬头呼吸空气的空间都没有。

    整条水洞仿佛望不到头,因为缺氧我的四肢逐渐无力,我卯足最后体力往前游,如我所料,越是往前,整条水洞的水位线逐渐变低,洞口逐渐变得宽敞。当水洞上方有足够我脑袋伸出的空间时,我猛地将脑袋窜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久违的空气,由于缺氧和被池水呛住,我的喉管及肺部隐隐作痛,我拖着皮软的身子继续向前游。

    意料之中,洞口的直径已经足够一个成人身高,水位也逐渐降至脚跟。我在洞中艰难穿行,双脚好像已经被冰冷的池水冻僵,逐渐毫无知觉。

    我也不记得自己硬生生地拖着自己冻僵的脚走了多久,肺部绞痛夹着腿部僵冷,几近令我晕厥倒地。

    整条洞口除了入口艰难,之后倒是畅通无阻,当我走得几近崩溃时,我瞧见洞末隐约闪着光。我心中大喜,立马加快脚步走向出口。出口竟是一扇雕刻别致的木门,门框边缘镌着凤凰图腾。门未锁,我小心翼翼地推开。

    心诧住,并不是自己期待的藏宝屋,也不是原先所想象的摆满残酷虐具的牢房。竟然是一间装修雅致的书房,黒木制成的书架上塞满各式书籍,东墙一张檀木床榻铺着一层昂贵的雪山貂皮。屋中央一张红木圆桌,上面还摆着一盏空茶杯。我凑近,只见桌上落满一层厚厚积灰。我摸了一把榻上貂皮,也是满手尘灰。我看下干涸的杯底,除了粘附着干涸蜷曲的茶叶,也是几层尘灰,以这灰尘厚度,估计这房间起码有十几年光景没有呆过人。我环顾房内四周,除了刚才我刚走出的出口,没有门,屋内几件简易家居和无数书籍,便没有他物。我好奇地走近书架,随意抽出一本。深蓝至发黑的封面,粗线草订,纸张却是触感细腻,触感竟然有些莫名熟悉感。像…像…什么…呢?好像在哪里触感如此感觉。我指尖抵住下巴,尽力回想着。

    刹那间,我的眼睛瞪至极大。就在我指尖触碰下巴肌肤的一瞬间,那纸张触感竟和人皮一样!

    我一记低呼,双瞳闪着惊恐,立马将书籍扔落在地。虽然来到古代近二十年,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可当真正亲手触碰人皮时,我鸡皮顿起,满身寒意,渗人之感由心涌上。我再看向被我扔落在地的人皮书,竟然有些眼熟。

    脑中一炸,这书……竟然和我走前在老头子书房内无意瞥见的那本如此相像!我仔细辨认人皮封面上难认的字体,竟像……“鬼”字。而上次在老头书房内看到的那本,好像也写着这字。

    若我没猜错,这些全是鬼派的人皮传书。

    在年少时,便听坊间谣传着当年鬼派之主因为心爱之人而变得残暴嗜血,肆意屠杀,便亲手制成一本本人皮书,以最光滑细腻的人皮记载鬼派所传武学即医理。

    难道老头儿和鬼派有关?记得上次在崖上与那自称鬼派红娘子的女人交战时,毒烂她*前,她也吃惊我为何有鬼派嫡传七星海棠,而她口中的七星海棠也是从老头炼药的罐子里偷出的……我竟然不敢再想下去,顿时毛骨悚然。

    我现在最想做的便是离开这屋子!我相信屋内并不止刚才那一个出口,我奋力思索着一切能够制成的密室机关,书架,墙壁,烛台……一一试过,毫无用处,急的我冷汗直冒。

    突然,我被八仙桌上那不起眼的破旧茶杯吸引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徒手去拧。左拧,无用。右拧,无用。我的内心在咆哮!那我上拔,依旧无用!此刻,那盏茶杯依旧在桌上纹丝不动。

    我心中突然窃喜,普通茶杯怎会重至无法挪开,所以密室机关绝对为此茶杯。可是如何才能通过此茶杯打开另一道出口才是关键。我急的如同热锅蚂蚁,不停地围着桌子转圈徘徊。“砰!”的一声,我心一吓,才发现不小心踢到桌下不起眼的偌大水壶,半长的桌布恰巧掩过壶身,巧妙躲过人们注意力。

    我弯腰从桌下抽出水壶,壶中晃荡着半壶水,凑近闻闻,满是年代久远而成的腐酸味。提着水壶,不解为何水壶被放置桌下,并想躲过人眼。揭开盖子,经过我的仔细判断,壶中之水乃普通之水,没有丝毫可疑之处,这点越发令人迷惑。

    到此关头,我只能做出最后一步尝试。我小心翼翼提起水壶,壶口对准杯口,一股水流沿壶口内侧倾斜而下至杯中,原本杯底干涸蜷曲的茶叶在水的滋润下由下浮上,打着旋儿……我紧张得屏住呼吸,眼珠子瞪大最大……

    身后墙板转移声逐渐响起……原本紧张窒息的胸腔顿时松了口气。满心诧异的是,此屋主人竟有如此智力,借一杯茶的重力,控制着整个密室机关。

    我徒步走出密室那刹那,身后密室墙板再次自动合拢。我好奇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此处雕花石柱,画堂半掩珠帘,青黑地砖,檀木卧榻。显然是一个宫人寝宫,而且此人身份地位不低。

    我环顾宫内,只见案几上香炉袅袅生烟,四散薄淡之香。仔细一嗅,如我没猜错,这香由甘松,藁本,郁金花瓣,夹杂些许冰片混调而成。我心中竟有些许惊诧,此人真乃调香高手,各个香料的出色分配量,加上恰到好处的炼香时间,炼制而成的香气浓淡均匀,气味薄厚适当,不觉呛鼻,也不觉过淡,一切都恰到好处。跟随老头儿多年,也见他在家业余熬炼香药,此人水平竟能与老头儿媲美,着实令人吃惊。

    我转至寝宫外堂,不觉惊讶。只见外堂正中一张偌大供台,供台两侧立着两盏黄金制成的烛台,烛台表面所镌的飞凰图腾栩栩如生。一小樽小香炉摆至供桌正前,三根粗实的帛脂香被稳稳插没于炉中,火星点点,香灰燃燃落下,想必供香人才离开不久。

    原来是灵牌,只见牌位上金字刻着“孝钦豫庄圣显太皇太后之位”。我心头一惊,竟然无意闯入的是扶风太祖太后的寝宫。

    抬头,发现供台之后竟然挂着一个年轻女子的画像。一个瑰姿美逸的年轻女子,一身鹅黄宫衫,轻纱款款,颜资俏美,的确明丽端庄,画上女子脚边一只通身雪白的狗伏地而卧,满眼惬意模样。

    难道这女子便是五十多年前天下惊艳多才的姜太后?到底隔了两代人,我并不熟知她的事迹,只知当年她的确迷得各主国君为其折腰,都是些骁勇善战的出色男子。

    可是忽有一日,她唯留下如今被世人哄抢的龙符,便突然奇迹般消失不见,的确是世间盛传多年的奇女子。是生是死,更无从得知,想必这张画像也是她在世时所留下的最后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