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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卿需怜我我怜卿

    自古开辟鸿蒙总有情,离人洒泪需只恨;飞燕微雨,落花遗立,一时行差踏错,半世纠缠悱恻;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

    街尾凉棚中的谈笑声越发洪亮,有些话有恃无恐,毕竟树倒猢狲散,闲言向后传。

    “王狗子,你就使劲的忽悠,谁不知道你那短命的孤娘二十年前就下土了”

    “哎,你这吴愣子还真是个愣子,你就不知那凤家少年可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王狗子有些气急,但更多的是得意,这件事还真的有可能不是他忽悠大家。

    “我记得特清楚,那年大旱,自从凤家少爷出生时的景象我还历历在目”一旁的青纱的中年男子,眉目间的沧桑,无不显示他的艰辛,士农工商,一个阶级等级森严的社会,他们身为小小商农生活的心酸,阶级的压迫。唯一的消遣便是家长里短的谈笑风生。

    “喔,这么一说,我也倒是想起来 了,那年的大雨还真是及时,”吴愣子恍然道

    “那时的凤府被一束红光笼罩,屋顶展翅的金凤也显得异常夺目,而随着一声高过一声哭声,红光也慢慢褪去,时间最好是辛亥午时”

    王狗子语速中缓,而众人的表情由震惊转为骇然,王狗子的母亲是城里有名的稳婆,接过无数婴孩,可凤家少爷是她最后一个接过生的孩子。

    那时众人皆沉浸在甘霖的喜悦之中,并没有多关注街坊邻里间的事。

    “不对,不对,怎么也不对”吴愣子摇头,“王婆子可不是同年生病了吗,一个病人还怎么替人接生?"”

    “我就实话说了,反正凤家也是将要被满门操斩,我也就不怕什么了,当年凤夫人身边的奶娘找到我家,说是有一件事需要帮忙,而且还给了我一袋金叶子,是真的金叶子,说是她娘家的姑子难产,需要我娘亲自走一趟,之后的半个月便见我娘回来,没几天就暴病而亡”

    “你们想想一个家仆能给我一袋金叶子?”王狗子面色微怒的看向众人,也许答案心知肚明,可是就是没有人出声,他们有何能力与官斗?

    “现在凤家的光环不再,那些丑陋也该大白”王狗子拿起桌边大碗的茶水,仰头喝着

    碗里苦涩的茶水,他叹了一声,双眸狠绝,如今凤家已倒,杀母这种大仇虽不能手刃,倒也大快人心。

    “哎,豪门可不比我们寒门冷清,藏在灰蒙下的真相又会是怎样的事实?”吴愣子颇为感慨道,

    “你们还是少点悲愤,凤家于公于私也为大家做些好事,”青纱中年男子名叫耿大。是这凉棚的主人,早些年前他见过那位凤家五少爷,觉得那样的器宇轩昂,玉树临风,更为难得的还生的一副好心肠。耿大那时便想 这样的一个人可以让他当着神一样的膜拜。

    “耿大,知道你受了凤家的恩,”王狗子鄙夷的望向耿大,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丢在桌面,铜钱转来几个圈,滚落在吴愣子的手边。

    “王狗子,我们都是兄弟,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你也好久都没来了,待会还是要听你的见闻呢”

    “只怕有人见气”王狗子转身望着耿大,

    “不谈凤家不就行了,听说你最近走镖可遇上什么奇怪事 ?”

    “奇怪事倒是有一件,不过也和成年旧事有关”王狗子又重新坐下,耿大推了一碗茶水给他,王狗子就如没事人一样喝了。

    兄弟间怎会有隔时仇,嘴皮子逞能,一方软下来也就可以了。

    “啥事啊”三人中就属王狗子见识广,每次走镖回来总会与他们拉拉家常,道道时局。

    “龙门镖局重出江湖了”

    “可是十几年前莫名灭门的龙门镖局?”耿大惊奇道

    “真是,你们可知现在的镖主是谁?”

    “是谁?”谁有如此大的本事,能令消失十几年的东西哟重新完好的出现。

    “一个女子,见过她的人无不惊叹,此女子惊艳无双,风华绝代”

    “难道当年的双蝶公主都无法比拟”

    “耿大,你就不知,女人的美可是有多种可风情万种,可倾城绝世,但随着时代变迁与时光沉淀累积接而成那位双蝶公主也已承蒙世事,而这位新镖主许是你们也听说过”

    “是谁?”

    “是俩年前消失的水灵玉”

    “是她,怎么是她?”吴愣子有些迟疑的望着王狗子,那时他正好在郦城办事,也曾一睹芳容,那时他也是迷恋水灵玉的众人之一。

    “还有就是你们绝对像不到那个女人真实的身份便是龙门镖局前镖主的女儿,”

    “难怪她能一手重建龙门镖局,重创鸣剑山庄。”吴愣子恍然大悟,江湖之中无非也要讲个情面与仁义,很多江湖中人也曾受过龙门镖局的恩惠,他们之中也都是忠义之士,只要一个好的契合与理由,他们均可为龙门镖局卖命。

    那个女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也许你们也曾听说鸣剑山庄的事,还有后来的玲珑阁被烧,这一切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 那是铁画银钩的出现也是为了她 ?”耿大疑惑的看着眼前几人。

    “ 你们也许不知道这个铁画银钩是何许人?”

    “王狗子,莫要卖关子,谁人不知,早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武林争斗大会,一举成名的大名人”

    “是呀,那年的大会还是你跟我们说起的”

    “嘿嘿,我们都被那人骗了,真正的铁画银钩早就退隐了,在玲珑阁出现的是另外一个人”王狗子喝了一大口茶水,抹了嘴边的水渍,又继续道“那人是冒牌的”

    “怎么会,王狗子你又从何得知的”

    “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水灵玉与一个紫衣少年争吵,而且听他们的对话可以推测紫衣少年是放火烧玲珑阁的铁画银钩,而且他们既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王狗子唏嘘得意。

    那次的争吵水灵玉真的气急了,她怎会想到宇文泽真的一把火烧了玲珑阁,而宇文泽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才让他有幸听了去。

    “那位紫衣少年不是你当年见过的人?”

    “对,由此可以断定那人是借铁画银钩之名,”

    “那真的铁画银钩也不会凭空消失了吧”耿大淡淡道

    “谁知道呢,江湖之事江湖人,谁又能说的准?说不定已经··,”王狗子欲言又止的样子更让众人心中一惊,众人好似同心一般的静默。

    这个世上有太多难事,是他们难以做到与管制,他们有时都难以逃脱任人鱼肉的地步,况且那些是他们难以到达的高点。

    街尾深巷飘散着清丽茶香,虽人声鼎沸,但飘入他的耳中只有那一句

    “凤家五少爷是个女儿身”

    如绕梁三日不可除,如魔音传脑嗡嗡响,他是个女子?怎么会是个女子?

    每一次的试探都是更加确定他是男子,怎么会逃过自己的眼晴?

    他放下车帘,将视线阻挡,缓缓 的闭上眼睛,脑海中的画面清晰地一遍又一遍的重放,而且他还问了疯老头,身为师傅怎会不知自己的徒儿是男是女?而且风清扬那个老头也不可能说谎,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人隐藏的够好。

    “青衣,回府”马车中依然如常是白衣胜雪,俊逸飘扬,东方旭双目如炬,好似一记眼神便可颠倒众生。

    “是”

    哒哒的马啼下,卷起阵阵尘土。

    天香楼后院,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脚踩枯枝的声响。

    “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樊人生盯着指间光溜溜地梧桐枝干,细长而棕灰的枝条瞬间折断,樊人生又重新捡起一片梧桐叶,数着纵横交错的经络,小时候曾听老一辈人说,梧桐叶中的经络是双数,那你的愿望就会成真。

    她念念有词地说出心中所想的答案,可是手中的经络却怎么也数不到双数。

    “樊儿,你在做什么?”温煦如风的宠溺的嗓音飘入樊人生的耳中,她微微抬眸,望着眼前缓缓坐在她身旁的樊朗,毫无力气的问道

    "“杨子聪走了?他说了些什么?”

    “嗯,他说也许是另有其人”

    樊人生眼眸迷蒙地看着紧握的左手,长长的指甲陷进手掌间,尖锐的刺疼都难以平复心中的慌乱。樊朗也随着她的目光看着青筋凸起的拳头,一双温厚的手掌包裹她的拳头。

    “这并不代表什么”樊朗从樊人生的手心反扣掏出一枚殷红而莹润的扳指,微弱的暖阳照射,显得越加耀眼。

    “这是我在君大哥房间找到的,怎么不会是··”樊人生还是没能说出。

    这个事实,她想就此不愿多提,可是现实的处境让她不得不提及。

    “樊儿,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樊朗手心的温度温暖着她的心房,就如那年盛开的向阳花,樊人生直视他清澈如水的眼眸,唇角带笑。

    “朗哥哥,我要吃油焖鸡,红烧肘子,还有烤肉"”

    “好,马上就有”

    望着樊朗修长而俊秀的背影,樊人生蓄满已久的眼泪终于划过她的唇边,十七年来这个男人一直在她身边,总是想方设法的做她想做的事。

    樊人生看着手腕上的情蛊,殷虹如红痣一般的情蛊是他的心血幻化而成,想到那时

    撕心裂肺的痛楚,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君凰的爱,事与愿违的抛弃她整个心肺,而最终是他将自己救活。他就是这样毫无保留地护她周全,而她能做的就是少痛心,而不牵扯樊朗心痛,

    如果自己的心能自由 的控制,她会选择不对君凰动心。

    樊人生静静的呆坐着,阳光折射的点点斑驳,相互辉映地投射樊人生的周身。

    此时被暖阳包围着却浑然不知,她依旧沉思着,挣扎着,一个是 惊艳时光的君凰,一个是温柔岁月的樊朗,她真的难以抉择。

    心口突然的一滞,令她慌张,樊人生赶紧镇定自己的心神,暗骂道

    “就算你不要命了,也不能牵连朗哥哥”

    她轻抚心口,不知刚才的心痛,朗哥哥有没有察觉?

    脑海中自责如一把皮鞭,抽打在她的身上。

    “樊儿”清润如细雨的嗓音将沉思的樊人生惊醒,抬眸望着苍白的樊朗,心中又是无尽地懊恼。

    现在的他们就如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樊人生欢快地跑向樊朗的跟前,望着石桌上几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她猛地咽了口水,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

    "“你慢的吃,没有人与你抢”樊朗单手扶额地望着樊人生毫无形象可言的吃相,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眸也瞬间更亮了,额间冒出地细汗也被他轻易的掩饰。

    “会,怎么不会,这么美味的可口的鸡肉谁都喜欢”

    樊人生如横扫落叶般地速度席卷石桌,虽口中含糊不清可手下却毫不留情的将食物全往口中塞。

    樊朗看着异于寻常的樊人生,心中一阵绞痛。

    他知道她并不是想吃这些油腻腻的东西,只是心已伤,胃不能再伤,对于樊人生来说,食物是最好温暖的治愈。

    “樊儿,等会再吃吧”修长的手指送来素净的手帕,樊人生没有理会,依旧埋头苦吃。

    樊朗见状,许是有些懊恼,那双明眸似有火苗窜动,如她这样下去,非要闹肚子不可,他一把抢过樊人生的红烧肘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樊人生打断。

    “我就说吧,会有人抢吧”她淡然地从另一个盘子里扯下肥腻的鸡腿,顺其自然地便要往嘴里送,可是今天鸡腿的口感怎么与往常的不一样,怎么还有一丝血腥味?

    “樊朗,你怎样有意思吗?”樊人生望着樊朗手臂的整齐的牙齿印, 心中无数的愤怒就如手臂上一点点渗出的血液。

    “你又是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不愿看到你伤害··呜”这一次打断樊朗是突如其来的吻,说吻也不其然,算是啃咬,当樊人生触碰樊朗的下唇时,尖锐的牙齿 仔细地摩擦,一阵阵地酥麻从唇角一直传入心口。

    樊朗反客为主地上演一场唇舌大战。

    须臾,樊人生面红耳赤地推开,那双明亮如水晶葡萄的瞳孔布满了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你”樊人生你了老半天也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樊朗怎么会亲她?而且他眼眸稍纵即逝的是··男女之情,而不是亲人。

    “是你先挑战火的”樊朗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更令樊人生无地自容, 但也反唇相讥。

    “是你太吵了”

    樊朗一滞,眸中莹亮地光芒瞬间淹没在如幽静而深沉的古井瞳孔里,无声无息。

    樊人生的心中从没有他樊朗地位置吗?虽从小一起长大,可彼此的心事只靠猜,所以俩人的相处就如此时一般时好时坏。

    “公子”一声急促的叫唤声打破后院的寂静,樊朗回眸望着 急步半跪在他跟前地有数月未见的俊青。

    “出去再说吧”

    樊朗心中深知俊青此时来的如此匆忙,而且刚才的低气压也不适合谈话。

    “樊朗,你给我站住”樊人生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杏仁大眼紧盯着他的眼眸。就好像这双如古井一般的眼眸中有绝世宝藏。

    “樊儿,别闹”樊朗从樊人生的身旁穿过,俊青也紧随其后。

    “你们都认为我在闹?现在我才是樊家的少主”

    迈着稳健而大步流星的俩人耳中吹入樊人生清冷而 决绝的话语,身形不由自主地矗立。

    “我有权知道樊家的所有,是吗?”

    樊人生转身望着几步之遥的俩人,深秋地风吹得叶子簌簌作响,青丝与衣袍也欢愉地迎着风而恣意逍遥。

    “是”樊朗轻声从口中挤出,他并不是窥视樊家的家财,只是 没有保护樊人生的理由。

    早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最大存在就是护她的周全,现在的樊家危机四伏,樊朗怎么能让让涉险。

    “那就在这里说,”

    俊青有些为难的看着俩人,一个是公子,一个是小姐,这俩位大人物都不容得罪啊。

    “你想知道什么”

    樊朗许久才答话,让樊人生卷入并不是他的本心,可是如果不让她知道一些事,樊人生也不会善罢甘休。

    “全部”

    “郦城矿场被赤璃宫的人捣毁”俊青忍气吞声的道。

    “可··”

    “赤璃宫,怎么又是赤璃宫,”樊朗的问话被樊人生怒气打断,庭院中的冷气急速下降。

    “樊儿,稍安勿躁。”樊朗单手覆上樊人生单薄的肩膀,示意安慰。

    “俊青可有人员伤亡?”

    “回公子并无伤亡,只是·· ”俊青的停顿令樊人生有些心惊肉跳,从俊青踏足之时,她的心始终半悬着。

    “赤璃宫可留下什么话?”樊朗清明的深眸望着俊青,那股透亮令俊青没由来的心安,不管什么险阻,他都愿生死相赴。

    “是的,他们说,美人不见,矿场不现”

    “俊青,你马上打点一切,即刻回郦城”樊朗自若地安排部署,凭着他此时的力量,狂妄自大的如赤璃宫他没有多少顾忌,可是樊人生的卷入不由令他小心翼翼。

    “是,属下立刻照办”

    俊青心奋的屈膝,对于赤璃宫他早就想处之而后快,以前只是保守的围守,自从樊老爷子无辜被害,兄弟们的心皆蠢蠢欲动,现在就要进攻总能令他不兴奋?

    “俊青诸事小心”樊朗朝着俊青的背影喊道,那道疾风的身形在空中稍作停顿,可还是似云如风一般消失。

    “樊儿,你现在还想知道什么?”樊朗站在樊人生的对面,深秋的凉风沁入彼此,

    “樊儿,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所以更要去揭开那些神秘的面纱,江湖流转一局,二战,三美人这些我都要弄明白”

    “那好,你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郦城”

    樊朗望着那双坚定而清明的目光,他有些心痛,自认为他能护她一世安稳,可还是不经意间令她神伤。

    深秋的夜,有种难以言说的寂寥。

    深秋的月,更是无与伦比的空明。

    凤宸一人静然独排,不远处的石墙内有着他日思夜想的亲人,他双目紧紧地盯着那厚重的铁门,这道门有着无形的魔力,紧锁他的情绪。

    随着一声沉闷而刺耳的  开门声,他的心也紧随着一滞,望着迎风飞舞的黑发与白袍,心中五味陈杂的情绪翻涌。

    在触及那人深邃如海明眸时,他不由得闪身躲在阴暗的墙角,虽然距离隔得很远。

    他也知道不会被发现,但他还是警小慎微。

    空中青丝依旧飞扬,坚定的步履踏在干枯的落叶沙沙作响,那双深邃而透亮的深眸不经意的瞥向远方,只见灰败而颓废的墙根吐露白色的舌信, 唇角带笑,步履轻盈的朝着久候的黑色马车而去。

    “青衣,注意后面”语毕,泰然自若地跨进车内。

    马车缓缓前行,没有以往的风驰电掣,只有闲庭信步。凤宸在马车消失路口拐角处,他才出来,站在刚刚他上车的地方凝视那辆黑色低调奢华的马车快要移出自己瞳孔,他也慢慢的尾随,在脚步迈出的瞬间,他有些疑惑,很快他又找到让他继续跟着的理由,刚刚他也许见到母后,自从皇上将凤家的案件交予东方旭,他总是鬼使神差的跟着,希望能寻求一个见母后的机会,可是东方旭何许人也,怎会令他轻而易举的寻求机会,每次总是让他求而不得。

    “爷,凤公子跟上来了"”

    青衣低沉的嗓音钻入他的耳膜,原本微眯的双眼闪现得意的光芒,虽是一闪而过。

    马车平稳地前行,而他则安稳仰躺,微眯的凤眸安心地养神。

    突然马车一阵颠簸,他险些甩出,只是听见有物坠地的响声,好在马车足够大,能有多余活动空间,正了正身形,弯腰捡起红黑相间的怪石,一股炙热的气流慢慢渗透他的掌心,沁入他的四肢。

    “人生如梦似幻,凤凰无情似情”

    大牢中陈凝芷低声耳语的一句话,他从不相信这颗小小的怪石能掌控姻缘,

    悠闲地望着如淡墨的远山;惬意地望着 枝桠欢愉跳跃的小鸟。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双手枕着脑袋,仰躺着临溪的大石上,忽有一阵风吹来,鼻尖遗留的阵阵清香,沁心入脾。

    此时此刻,她愿意长留于此。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 余晖透过层层翠绿倾泻而来,临夜的溪流更为之欢畅,鸣奏一曲回家的夜曲。

    晚风徐徐,水光粼浔;横卧溪畔的大石上的白色身影微微蠕动, 发丝被风吹得稍许凌乱,猛然的睁开那双明眸,刚才的那个梦是真的吗?双眸扫视四周,目光触及那未落将落的红日,唇角扯出一丝苦笑,她既然 睡着了还做了奇怪的梦。

    起身整理身上的衣裳,虽有想留下来的冲动,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跨身上马,密林响彻哒哒的马蹄声,夕阳的余晖 正一点一点的落幕,天色将晚必须找到住处。

    行至数里,望着不远处的竹屋,心中一阵欣喜,一声嘶鸣地马鸣,刺破落日中的最后一道余晖。

    “请问有人吗”望着寂静而雅致的庭院,心中不由得暗想这里的主人应该也是文人雅士。

    连续叫唤几声,依旧没有人应答,她有些踌躇,不过想着今晚没有地方住宿,双脚还是不由自主地踏进院子中。

    竹屋的大门微微敞开,庭中的石桌上还摆放着一些糕点,她又四周张望,看着绿荫丛密中有一条小道,许是草木茂密的缘故。沿着小道缓慢行走时却听到婉柔而明脆的女声

    “今天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百花糕”

    脚步突然停止,矗立地望着向她走来的男女,虽是平常麻布粗衣,可是穿在他们身上竟会多出一丝清贵的气质。

    “你是谁”那名女子疑惑的望着离自己不远的白衣少年。

    “在下凤宸,途径自此望请二位能行个方便”凤宸谦恭的向对面的二人行礼。

    “沅,”低沉而磁性十足地男声阻断着凤宸打量的目光,此时才发现那名长相清秀的 男子竟是瞎子。

    “不会逗留多久,只要一晚便可”凤宸能深深的感受到来着那名女子的敌意与迟疑,凤宸不想让他们有拒绝的机会,又继续道

    “知道麻烦俩位,可是在下连续赶了三天希望 ··”

    “沅,带她去偏房吧”男子开口打断凤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计量。

    “多谢”凤宸转身走到门外将马拴在篱笆外的一颗树下,脚步轻盈地紧随女子身后。在路过竹屋的窗前 ,凤宸的眼角瞥向屋内,入目的皆是倾城绝世的美人图,每幅画中的人都是同一个,只是形态各异。神情

    窗明几净,雅致留香,简单幽静, 一张枣红木的大床孤零零地摆放在房间的中央,没有多余而累赘的陈设。

    心中暗道这俩人绝非一般人,凤宸站在窗户边上往外望去,二人亲昵交谈,时而女子会给男子斟满茶水,而男子也会调皮地将糕点送入女子唇边,虽每次的动作都是那样笨拙可女子还是回一温婉而甜蜜的笑。

    此时,凤宸才恍然,那些画上的女子才是此时真正的她,笑靥如花,眉眼如画。

    当第一缕阳光如破竹之势的闯入,煦暖的阳光倾泻在白净而安详的面孔之上,许是不适的柔光将沉睡的美人唤醒。

    侧身望着窗外挥洒而来的暖阳,凤宸总有如坠梦幻的感觉。

    快速而简单的梳理一番,打开房门的刹那,便听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

    “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谢谢”

    凤宸  有一时的愣神,男子的问候着实令她有些受宠若惊,可是对上那双依旧充满考究与敌意的眼神,凤宸才知道 和他们也只是昨天才认识。

    “粗茶淡饭,还望海涵”男子摸索着身旁闲置的木椅,便往凤宸的方向靠近。

    “已经很不错了” 凤宸眼疾手快地接过男子转过来的木椅,大方地坐落于石桌旁。

    “不知兄台去往何处?”

    “郦城”凤宸又是一会的迟疑,要往何处此时她的心中却是迷茫。起先她就打定主意望郦城找樊人生,可是一路走来她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心里牵挂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还有那个奇怪的梦,梦中场景是那样揪心与震撼,

    “红叶,那人怎会如此算得精准,”女子又是将手中的瓷瓶握紧,如获至宝。

    “你的眼睛··可以··重见·光明了”女子说道光明二字时 情绪更是激动。

    “好了,沅”男子在空中挥舞的攥住女子情难自制的皓腕,大拇指轻轻地摩擦似乎安抚激动不已的情绪。

    凤宸走出竹屋,并没有上马,而是慢慢行走,清冷的眸子里似乎蒙着一层薄雾,令她有些闪

    这个男人为她抛弃所有,只是缘于钟情,如此情深怎不令她倾其所有的来爱他。

    路漫漫轻骑远,心慌慌人神无。

    凤宸从没有如此心慌过,这种难以言表的忐忑令她烦躁。

    清风带来阵阵清香都难以平复心中不快之气,索性翻身上马,双脚用力的夹紧马肚子,双手拉住缰绳,双眸微闭,对于分岔路口的选择,只好听天由命了。

    马儿扬起阵阵尘花,哒哒的马蹄声,就如直敲心中的大鼓。

    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凤宸清眸平视朱红红的城门上的字,听天由命地将她带到这个地方,翻身下马,径直地走进城门,趁着关城门之前她应该进城。

    在进城的瞬间,抬眸望着遒劲有力大字——邕城君凰 走进燕军军营,刚刚坐下便听到有人通报

    “报告少主,水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君凰眉头紧皱,双眸清冷地望着帘卷而入的女子,肤若凝脂,貌似天仙,行动如扶柳,投足似游龙 ,娴静如娇花照水;皱眉犹胜西子,一颦一笑。顾盼神飞。

    “你还要固执几时?”柔媚轻盈嗓音如黄莺出谷,可是却没有为上座的男子愉悦几分。

    “我固执?我看是你不知好歹”

    “君凰··”

    “你可以叫我慕容珏,或者·哥哥”上座的男人径直的走到女子的面前,双眸似能将女子的灵魂解剖,打断女子的话继续说

    “你还是不知道你是谁吗?”阴郁而压低的嗓音令眼前的女子不由得一怔,是呀她是谁?自她记事以来就要忘记是谁,拼命地活成自己讨厌的一种人,只有这样她才能报仇,光复家门。

    她每天笑脸迎人,穿梭各种男人之间,尽管卖艺不卖身,可始终逃不了烟花女子的身份。

    正是如此她才能进入赤璃宫,成为胭脂堂中的一枚棋子,更能借助赤璃宫的力量摧毁鸣剑山庄。

    所有的一切她都想好了,并朝着那一个目标前行,可是有一天却有人告诉她,龙门镖局可以帮你重建,但是你要永远留在赤璃宫。

    那时的情况不容她多想,唯有点头,可是所有的真相都会有大白的一天,而她才真正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眼前这个阴森而莫测的男人策划的,就如他说她是他的妹妹。

    “也许以前我不知道我是谁,可是现在我能明确的告诉你,我是宇文泽的女人”

    “哼,还真是不知羞耻,下贱的东西”

    君凰闻言,满腔的怒火中烧,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扬手便要甩下,可是行至半空,硬生生地紧握成拳,怒目圆睁地吼道

    “滚,你给我滚”

    “我不会走的,”女子淡然转身,君凰望着一点一点消失在眼眶的曼妙身影,心中滚烫灼人,这个妹妹是他千辛万苦才找打,为什么就不能像平常百姓的兄妹一般相处?如果说龙门镖局的灭门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那么他现在都没有为难宇文泽,也是念及兄妹之情。

    他是慕容家唯一的男丁,想要光复大燕必须齐心,可是他唯一的妹妹竟然与宇文家的人牵扯一块,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却又想要得到妹妹的敬重与理解。

    可是他们不是一般的平民,所以也不可能给到微小的幸福。

    这场大雪下得很久,久到一眼望去皆是莹白一片,琼枝玉树,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喜悦,连大地都可变得如此纯洁,为何她就不能。

    寒风挑逗她耳伴的发丝,亲吻她凝脂般的脸颊, 一袭温暖从身后传来,一声低沉而感性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怎么站在风口,嗯”

    “这样雪就看的更清楚些”身子往后倒,依然是那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不管疲惫,还是闲暇,她总是很依赖他的温暖。

    “还是小心身体,身子刚好了些就又不当一回事”健硕的手臂紧紧搂住,温热的呼吸比寒风还会挑逗,令她娇嫩的耳垂犹如火烧,一直蔓延在脸颊。

    “宇文泽”

    “嗯”

    许久,平复躁动的心绪,才接着说

    “你可曾后悔?”

    宇文泽将怀中的女子身体拨正,眼眸温柔却坚定的对她说

    “你还没有到令我后悔的程度,水灵玉不管你是谁,这辈子你是甩不开我了”

    “可是我··总会带给你无尽的麻烦啊?”

    “傻瓜,正因如此才会觉得人生炫丽多彩” 轻刮她的琼鼻,微笑继续道

    “你知道那种日行一遍的时光吗?你知道能一眼便可知道未来的人生吗?这些都是深深困扰我多时,而我却没有勇气打破的。是你,是上天派你来解救我,救我出那混沌且暗无天日的牢笼。所以,谢谢你来的如此及时,如此美好,我又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宇文泽一番情深意浓的告白惹得她泪光连连,温热的 触感与指尖的磨砂都是她生平最想要的幸福。

    “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啊”宇文泽依然微笑如花,额头抵在她光洁的而上,神情宠腻。

    “还不是你惹得”水灵玉吸了吸鼻子,娇嗔道

    “那你还真不仅哄啊”

    水灵玉听罢,佯装地在宇文泽的胸口锤了几下,神情害羞就如新婚妻子一般,娇憨可爱。

    俩人依风而立,依偎相守,

    寒风吹不散他们之间的浓情,就连那些纷扬的雪花都欢愉地跳舞。

    宇文泽又紧了紧,好似怀中的女人会凭空消失,就如上次一般。

    对于上次的丢失,现在想来都不由得令他心有余悸,那种失而不在得,身心备受煎熬足矣摧毁他的意志。

    如果还有下次··宇文泽身行一怔,水灵玉许是感受他肌肉一阵紧绷,满怀担心的抬眸望向那泓清泉的眸子,除了满眼的宠溺与柔情再也看不到其他。

    “等这次战争结束我就与你一同回去行吗?”水灵玉轻声问道,

    “不,不想再回那个地方了”明眸中可以将她的倒影清晰可见,宇文泽低眉凝神,原本英气的剑眉凝成可怖的裂痕,就如那天可怖的天气一般。

    那时拿到东方旭所给的潜龙令,他不敢耽误 分毫,生怕晚一步就会有难以挽回的事发生,可事实也正如宇文泽猜想 的一样,当他赶到青龙山时。

    入目皆是一片灰蒙而阴沉的大雾,那时还是立秋时节怎会有如此怪异的雾霾?

    宇文泽想都没想就闯进雾霾中,顿时狂风大作吹得面颊生疼,还有一些粗粝的石子划破他裸露在外的肌肤。

    双眸难以睁开,强风阻挡他前行的脚步,衣袂被吹得呼呼作响,宇文泽的心中更为恼怒,可是面对这种强劲而神秘的风却是束手无措。

    “只是为宇文家守护的东西”

    东方旭清淡的嗓音从他混沌的脑海中传来, 伸手触及冰凉,握在手心摊开,神奇而震撼的场面就在他的眼前展现。

    手心里黑色的潜龙令瞬间变得通体紫红, 那些乳白的大雾慢慢已变得稀薄,化为一道道游龙钻入木牌之中,宇文泽心中大骇,

    “

    “ 泽·泽 ·怎么了?”水灵玉抬眸撞入一泓清泉,却毫无一丝波澜,宇文泽回神低眉浅笑并 轻声问道

    “嗯,没怎么?就是想你了”水灵玉又是一阵脸红,随同以往宇文泽的情话总是恰如其分地打动心里那根紧绷的情弦,可是像这种毫不掩饰而露骨的话还真不多。

    “我怎么觉得你与以往有些不同”

    “喔,那有不同,还请夫人赐教?”

    “就如此时,殷勤献的过多”

    “我还觉得少了些,如果算上几辈子都差不多,与你的温情总是远远不够”

    水灵玉想及他们初始那段时光,总会不由得唇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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