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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横流 (四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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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横流(四下)

    “噗通。”无头的尸体落在刚刚清理出來的空地上,发出渗人的声响,受到惊吓的乌云骢冲出人群,悲鸣着跳过栅栏,向营地外火把照不到的地方冲了下去,沒有人伸手拉住它的缰绳,也沒有人再顾得上一匹马的死活,尽管大伙心中都知道,营地外紧邻着就是一道深谷。

    所有干部战士都被决斗的最终结果给惊呆了,谁也沒有想到,尤拉营副苦心积虑布置的陷阱,最后居然把自己给装了进去,更沒有想到,先前几乎被所有人不看好的张松龄,居然刀术如此精湛,出手如此很辣,在已经砍掉了尤拉一只胳膊的情况下,居然还毫不犹豫地夺走了此人的性命。

    这,简直就不是大伙平素认识的那个张胖子,平素里的张胖子虽然也以出手干净利落而闻名,但那针对的目标都是敌人,偶尔与自己人有了争执,他可是向來温和宽厚,能退就退,甚至还有一点点软弱可欺,而今天,大伙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随时会朝任何目标咬上一口。

    “杀得好,这种祸害,留他不得。”就在大伙都陷入震惊中无法回神的时候,营门之外,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沉静而又冰冷。

    “龙哥。”“龙爷。”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众人回过头去,又惊又喜打招呼。

    “咱们游击队又不是土匪窝,还搞什么比武夺帅的勾当,他既然敢煽动哗变,你就该立刻下令执行军法,磨磨唧唧地干什么了,要是我,早一枪打烂了他的脑袋,哪用浪费这么多功夫,。”赵天龙却不搭理众人,径直走向张松龄,同时用在场所有干部战士都能听见的强度大声数落。

    “龙哥。”张松龄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而笑,周围的干部战士们,却同时吐了一口长气,对啊,三角眼尤拉连劫持营长,设计谋害代理大队长的事情都做出來了,还怎么能算自己人,,张胖子一刀劈掉了他,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否则,把他抓住交给保卫部门审判,最后恐怕也是个枪毙的结果,事先为了救治他,游击队还得白搭一堆宝贵的药材和一颗子弹。

    “怕他们几个废物拉手榴弹自爆,。”赵天龙目光又转向尤拉的几个死党,满脸嘲讽,“我就不信你把尤拉这个挑头的给毙了,他们几个还敢再蹦达,你们几个,怎么不拉弦啊,手榴弹就在那堆着呢,冲过去捡起來一拉,就能给尤拉把仇报了。”

    “不,不不不不”先前还唯尤拉马首是瞻的几个死党灰白着脸,两手摇得如同风车一般,“我们,我们都是被,被蒙蔽的,我们,我们根本,根本沒想闹事,都是,都是尤拉给逼的,他,他是营副,如果我们不跟着他闹,他,他将來有的是办法收拾我们!”

    只要找,借口总是能找到的,并且越说越顺溜,为了表达自己对尤拉的仇恨,其中某两个参与闹事死党甚至走到无头的尸体前,冲着尤拉的肚子狠狠踢了几脚,这个动作,令大伙对他们愈发的鄙夷,同时也愈发地觉得,张松龄最后那一刀砍得丝毫沒有错。

    张松龄知道赵天龙说得有道理,可他自己也不明白,刚才为什么鬼使神差,居然答应了尤拉上马比试刀法的提议,,是投鼠忌器,还是被怒火烧晕了头,按理说,自己不应该如此冲动才对,已故的大队长王胡子曾经很明确的给自己提起过,之所以选择自己为继承人,而沒有选择赵天龙,就是因为自己遇事时比赵天龙沉得住气,不像后者那样发作起來就不管不顾。

    而从今天的情况看來,红胡子他老人家恐怕是看走眼了,想到这儿,张松龄心中不觉有些惭愧,讪讪地伸出手去,主动跟赵天龙相握,“龙哥,你怎么回來了,,几时到的,路上还顺利么。”

    “你的交通员把整个长春市的地下药铺都找遍了,我还能不被他给翻出來,。”赵天龙的大巴掌握住张松龄伸过來的手,用力紧了几下,大声回应,“就在半个多小时之前上的山,听说你在国际营这边处理事情,就沒让当值的哨兵通知你,带着小郑偷偷地赶了过來,原本想暗中帮你一把,沒料到你自己轻松就搞定了,根本用不到别人帮忙。”

    “我,我开始沒想杀掉他。”张松龄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暖暖的感觉,看着赵天龙脸上的灰尘,低声解释。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红爷既然选了你当家,你就得认清自己的重要性,跟这种货色比什么武,万一有了闪失,你让大伙怎么办,。”赵天龙又用力握了他一下,继续大声数落。

    沒等张松龄回应,他迅速将手松开,将目光转向国际营所有白俄战士,“以后谁要是还想比武的话,全冲着我來,大队长他公务繁忙,不能把功夫全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只要你们能过了我这一关,无论提什么要求,他肯定会给你们个满意答复。”

    众白俄士兵纷纷将头侧开,不肯与他的目光相接,一个张胖子,已经够让众人畏惧的了,如今再加上一个更厉害的入云龙,还有谁敢主动送死,,今后,如果有人再想像尤拉这样煽动闹事,恐怕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应。

    “今晚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第二次。”见白俄战士全都被赵天龙给镇住了,张松龄也赶紧趁机强调,“如果你们对自己的待遇有什么意见,可以到大队部找我当面提,或者先跟列昂营长反应,再让他转告我,绝对不能因为心中有什么不满,就纠集在一起闹事,那样,除了会让咱们的敌人看笑话之外,什么效果都沒有,我也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的要挟。”

    “是。”“知道了。”“大队长放心,谁再敢闹事,我们自己也饶不了他。”众白俄战士互相看了看,七嘴八舌地回应。

    “我们,我几个也,也饶不了他。”“大队长,请你务必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对,对,请准许我们戴罪立功,戴罪立功。”几个尤拉的死党也赶紧跳出來表态,发誓以后向游击队和张松龄本人效忠。

    这些寡廉鲜耻的渣滓,张松龄肯定不想再把他们留在队伍里,但眼下好像也不是将他们彻底铲除的时候,毕竟挑头闹事的尤拉已经被他杀掉了,这些尾随者已经无法再掀起什么风浪,接下來的手段他想以安抚为主,而不是再施展什么雷霆手段扩大打击面。

    正犹豫着具体该如何做,才能达到既稳定队伍的目的,又不让大伙觉得自己软弱可欺,赵天龙又走了过來,大声提议:“他们这几头烂蒜,还是交给列昂來处置好了,犯不着你这个当大队长的浪费精神,红爷的陵墓在哪,先带我过去拜拜,沒能赶上给他老人家敬送行酒,我总得给他老人家上柱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