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梦…….你醒了?”裴信炎的眼睛还未完全睁开手就开始四下摸索着身边的梦凰,待他完全睁开眼,见梦凰正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他连忙坐起身,双手把住梦凰的肩膀惊喜的问。
“醒了。”梦凰将裴信炎惊喜的眼神收入眼中。虽然现在她的心因为这眼神狂跳个不停。但她面上还是淡淡的,甚至还有些冰冷的看着裴信炎,将肩膀上的手推开,起身远离了床边。
被梦凰推开的裴信炎,手不自然的悬在半空。他瞥了一眼自己手,顿了一顿,慢慢的收了回来。
“你又点了我的穴道吗?”裴信炎掀开被子,丝毫不避讳的当着梦凰的面儿穿上衣服和鞋子。
“点都点了,你难不成还要点回来呀?”梦凰口气很冲。
“你刚醒就这么精神吗?”裴信炎不想跟梦凰计较。虽然陶潜还在,梦凰有可能是演戏。但她刚醒就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不论是不是演戏给别人看,都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如果你不多此一举替我输真气的话,我应该更像一个病人。”梦凰的态度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你说我多此一举?”裴信炎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自己“多此一举”还不是为了救她!她怎么能那么不领情呢?
“对我来说是这样的。”梦凰瞪着眼睛,把自己很有可能会在不远的某一天离开这里的气撒在了裴信炎的身上。
“你是想死吗?”裴信炎听见梦凰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怒火一下子就冲上了头,不等大脑的指示,他的手就闪电般的掐住了梦凰的脖子。梦凰连躲都来不及,只能在裴信炎的紧扼中涨红了脸。
“你杀……杀了……我吧!这样…….你就不……不用……因为我而……伤害别人!”梦凰喘着气,只能从喉间断断续续的挤出话来。
“你以为你是谁!”裴信炎见梦凰憋的实在难受,更加愤怒的甩开了梦凰。他气这样的梦凰,更气这样的自己。
“我知道我谁也不是,不用你提醒!”梦凰刚得到释放,就迫不及待的哑着嗓子回敬道。
“你!你故意的吗?”裴信炎看着处处挑衅他,跟他作对的梦凰,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最后一句,他甚至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是!我就是看不过眼!别人的家人就不是家人,你的家人才是家人吗?为了你在乎的人,你甚至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和她母亲抓来!是不是只要你觉得是有问题的人,你都要一一抓来拷问一番。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梦凰仰起头,愤怒的瞪着裴信炎。
“你没权利指责我!”裴信炎听梦凰说是这个原因,更加理直气壮的回答。
“那我还该感谢你吗?就算是装,你也要装作是个好王爷吧!你平日不是总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怎么事到临头竟然连陶潜都不如!”梦凰见裴信炎一副死不悔改的态度,不觉更加生气。他是自己爱的人呐,她不要他因为自己被他的子民憎恨。哪怕只有一个也不可以!
“你觉得他比我好吗?”裴信炎眯着眼,牙都快咬碎似的问。
“好不好,百姓心中自有公论,我的想法根本就不重要!”现在是说陶潜的时候吗?
“哼,是不重要。愚蠢任性的妇人之见,本王也的确不必再听下去。”裴信炎换上了许久未对梦凰用过的“本王”二字。
“是啊,我愚蠢,我任性,那聪明的你就抱着你那可怜的孤傲,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活下去吧。你可以不需要大家的支持,那大家也不必支持像你这样自私的人。”梦凰又急又怒,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仁者得天下的道理呢。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就算人民能够一时臣服于他的威慑之下。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日久见人心,他的冷漠又怎会不被世人所见。而到那时,人们的背叛感将会数倍的爆发。梦凰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都不忍看到他成为众矢之的,为万民所唾弃。
“好,很好,本王的事,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你要关心,要教导,大可以去找你口中那个所谓的“好人”,不要再在这儿不懂装懂!我是大恶人,听不进你的‘肺腑之言’。”裴信炎满口的嘲讽,丝毫不在意梦凰眼中的受伤。
“是,我是不懂装懂!我是爱管闲事!我就是tmd犯贱!”梦凰大吼出声。吼完随即夺门而出,头也不回的向外狂奔。
自己这不是犯贱是什么。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得不得民心,自己又干嘛非要死乞百赖的要劝人家去赢得民心呢?自己跟人家又没什么关系,总是插手人家的事算是个怎么回事儿呢。就算他儿子叫自己母亲,那也是跟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假儿子”。那也并不能证明自己跟他就有什么关系。师兄师妹又怎样?那也不见得就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和政事。完全就是自己犯贱,爱管闲事,爱把自己当回事儿!以后,就应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见梦凰一个人跑走,裴信炎也不追。只是大力摔门离开了梦凰的房间。待在这儿,总是能时时刻刻刺激他想起梦凰。而这两个字也是他目前最不想听到的。
原来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每次见面几乎都要吵得不可开交。而现在,他终于“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了。不是他怎么样,而是她变了。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好”的天下少有,地上无双的好男人。哪还会给自己这个碍眼的“前夫”好脸色看。
一想到梦凰自从燕国回来,自己因她动摇的各种感觉,他就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笑话”!强烈的羞辱感,让裴信炎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
“哼,你越认为我得不到民心,得不到天下,我就偏要得到他们让你好好看看!”裴信炎一拳砸下来,整张黄花梨桌子便四散倒地,完全报废了。
这次争吵,裴信炎倒因此燃起了斗志,不再一直纠缠在自己对梦凰是何种感觉中不放。似乎重新变回了那个表面微笑温和,内心冷漠坚硬的誉王。但实际上,这也只是他的又一次感情爆发而已。他其实还是被自己的感情所控制着。只是,这次在表面上,无法看出来而已。
他气梦凰对陶潜的“感情”,所以想要向梦凰证明他自己。可他难道没想到,如果梦凰真的喜欢上了陶潜,那她还会值得他相信吗?梦凰真的不会帮她“爱”着的陶潜吗?裴信炎虽然恼怒梦凰对陶潜的夸赞,可他的心底还是一直在信任着梦凰。好像就算梦凰爱上了别的男人,也还是会站在他这一边一样的信任着梦凰。
裴信炎自以为能远离感情,冷漠到可以不受感情的控制。可他越是拒绝承认,这种低级错误,就越是会找上他。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想明白的时候,他其实还是处在自己创建的迷宫中。周而复始的走着相似但不相同的路。
说白了,裴信炎不是想清楚了,而是被嫉妒带进了另一个很像现实的虚幻中。任何形式的逃避都无法解决问题,只有真正的面对,才能找到真正的出路。
裴信炎和梦凰,一个在爱情的窗户纸外不停的徘徊,后退。另一个却背对着它,大步向前走着其实在向后退的路。梦凰已经走了一定的距离,而裴信炎却还在纸外来回。原本两人相向行进也需要时间来追上错开的彼此。更何况是现在还未真正出发的裴信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