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早早就升了起来。可整个天空却灰蒙蒙的一片,阴阴沉沉的,没有风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不过,对于身处在北方的都城来说,这个时候是不会再下什么雨了。看这天的高度,不出半天今年的初雪便会降下来。虽比平日来的早些,但也不算太晚。
昨日梦凰有了反应,引得大家都跑来看她。可众人相继呼唤了半天也没见到她再动一下。众人皆失望而归。只有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裴信炎在凌晨时分才和刚刚醒来的梦凰说了几句话。但见梦凰又随即睡去,便让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可当他再运功替梦凰续命的时候,发现梦凰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好转。他难以置信的再次探查,见梦凰真的恢复了知觉。这才相信自己刚刚并没有做梦。更加毫不吝惜的把自己的内力尽数灌往梦凰的体内。直到他累的满头虚汗,眼皮沉重的昏睡过去,他的手也没有再放开。
有了裴信炎的内力,梦凰只又睡了一个时辰便有了精神。不堪忍受饥饿的她,终于再次睁开了她沉重的眼皮。
“信炎?信炎?”梦凰一睁开眼便下意识的寻找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裴信炎。可这次裴信炎并没有立刻回应她。
梦凰挤了挤眼睛,伸手想要揉揉有些酸胀的眼。但她手一动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包裹着她的手。而且好像还有一股连绵不断的内力在通过那只手源源不断的送往自己的体内。梦凰疑惑的扬起头,一看,原来是裴信炎一直在握着自己的手。梦凰动了动手,又呼唤了一句。可还是没听到他的应声。
梦凰疑惑的顺着握着她的手向上看去。只见裴信炎已经满头大汗靠在她的枕边昏睡过去了。可他的脸上却还挂着笑。是喜悦的笑。梦凰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先是一阵抽搐,随即便感到整个心胸都是暖暖的。眼眶瞬间就蓄满了泪水,“啪嗒”的一声掉落在了枕上,晕开了一朵别样的小花。
心虽然热了,可还是伴随着阵阵的酸痛。梦凰忙赶在第二滴眼泪落下来之前,用内力挣开了裴信炎的手。她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她已经醒了,不再需要他的内力了。她不要他为了自己耗费功力。她不要他为了自己变的那么脆弱。他是强大的,是不容被打败的。自己绝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梦凰深吸了几口气,缓缓的从床上下来。披上挂在一边的衣服。梦凰熟练的摸到了自己的九根针。她从中选了一根,精准的刺入了裴信炎的睡穴。裴信炎的手随即从床上耷拉下来。
梦凰小心的架着裴信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扶到床上。等她再替他盖好被子,梦凰的力气也损耗了大半。只能趴在床边微微的喘着。
梦凰直歇了好大会儿才积攒了些力气,两手硬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把刚刚披在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在了身上,这才挪动着脚步离开了房间。
厅内的桌上,按照惯例早已摆放好了早餐。平日,梦凰若在,那么便是真心,梦凰和靖泊一起吃。梦凰不在,那便是真心和靖泊一起同用。但如今添了陶潜。靖泊便不好再跟他们一起同食。所以,早餐照旧摆了两份,靖泊自己在他的房间里吃。
梦凰一出来,并没有看到有人在。桌上的早餐还是热乎的,这对饿了许久的梦凰来说,可比世上难求的珍馐佳肴还要诱人。更何况,这是在自己的地盘里,她便更没什么可顾忌的。随便找了个位置便开始闷头吃饭。
很快一桌饭菜便见了底。梦凰也心满意足的抚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虽然她心里有很多疑问,但填饱肚子再找答案才是正理。
梦凰歇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人过来。她歪了歪头,看着外面的天色。料想这个时候靖泊一定会在园中练功。梦凰打定主意,便扶着肚子,慢慢的走出了大厅。
果然,梦凰越是靠近靖泊平日练功的地方,靖泊的声音就越是清晰的传到她的耳中。
“喝!哈!嘿!呀——”
“你现在怎么这么焦躁啊?”梦凰不解的问。
“母亲!”靖泊惊讶的看向梦凰,以为是自己幻听。
“母亲?是您吗?您醒了吗?”靖泊急忙丢下手中的剑,急切的奔到梦凰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不放。
“我是醒了,可我有很多问题不明白。”梦凰反握住他的手。她能感受到靖泊的害怕和惊喜。自己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她知道她一定是让他们担心了。梦凰心疼的看着靖泊,后悔没有保护好自己,以至于让他们这么担惊受怕的。
“什么问题?”靖泊被梦凰反握着手,也渐渐镇定下来。他到底也已经长大了不少。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梦凰要刚开始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明明自己刚刚还在陶潜的医馆门前听到自己的妹妹——小栋栋在叫妈妈。然后就又听到信炎的呼唤,于是,自己便下意识的跟着他的声音醒来。可这之间明明只有几秒的时间,为何地点会变化那么大。难道,自己感觉到的那几秒,并不是他们所感受到的时间?自己和他们是有时间差吗?”梦凰思考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渐渐有了一些头绪。
“母亲?”靖泊见梦凰问了一半便愣在那里,不放心的叫道。
“嗯?哦,我没事。我……我睡了多久?我是怎么回来的?”梦凰斟酌着语句,问道。
“您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父王在您刚昏倒后便带着您连夜赶了回来。这七天里您几乎都是那种无知无觉的状态。直到昨天晚上您的手才恢复了知觉,动了那么一下。父王在发现后就立刻把师傅他们叫了来,可我们试了半天也没见您有任何的反应。大家都以为是空欢喜一场。没想到,您今早就醒了!父王他也一定很开心吧!哎对了,父王怎么会放您一个人过来这里找我?您大病初愈不是更该好好歇歇吗?师公他们怎么说?您用膳了吗?”靖泊说着说着就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我还没见到你师公他们。饭我倒是吃了,就是你摆在桌上的那些。可是你怎么不吃饭就来这儿练功呢?”一提到裴信炎,梦凰就下意识的想避开有关他的话题。
她总认为裴信炎根本就不可能会喜欢她。他做的那些关心自己的事全都是看着师傅和靖泊的面子。所以,只要有人提到裴信炎,她总是堵住耳朵,拼命的告诫自己不要再妄想得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时刻谨记现实是什么,记住自己是活在现实中,而不是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幻的梦。
“我早就吃过了。桌上的饭不是我的。那一份是陶大夫的。”靖泊突然低着头,声音低的让梦凰伸长了耳朵才听的见。
“陶大夫?陶潜吗?他怎么也在这儿?”梦凰扳起靖泊的脸,让他面对着自己,看着他的眼睛问。陶潜在这儿他至于要把声音放的那么低说吗?
“您昏迷的第四天,他借口说是送您的东西过来。师公当时对您的情况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只好请他住下,一起为您医治。”靖泊回答道。
“那,是他救了我吗?”梦凰好奇道。
“应该不是。他似乎也没办法。只说不可能是中毒。但也不确定是他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他就和师公一起研究。每天甚至还要帮您把数十遍脉,依旧是一无所获。”靖泊说着,甚至还鄙视的翻了翻白眼。
“这样啊,这么说是我自己醒过来的?”梦凰想了想,无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我也不懂这些。母亲还是先请师公帮您看看吧。”靖泊先是赞同梦凰的说法,然后还是建议她去找真心。既不引起反感,又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看来,靖泊的谈话技巧也增长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