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你自己吧。像你今天这样,躲着也没用。”丢下这话裴信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似乎多留一刻都会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我不喜欢复杂的事,所以不要再做这些让我误会的事。”梦凰出声阻止道。
“那你最好也不要想太多了。既然是同门,这种程度的关心是理所应当的,提醒你只是不希望你拖后腿而已。”裴信炎听到梦凰的话,略一驻足,转身快步来到她眼前,注视着她的双眼带着警告的语气说道。
梦凰被他的话震得愣在了那里,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回旋着他的指责和厌恶。心里好酸,好像拿话反击,就像一开始那样。可是喉咙里好像有什么堵住了,什么声音也无法从那里发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眼神一遍一遍的询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你现在这样看着我才会让人误会!”裴信炎见梦凰一直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一脸受伤的样子,心里觉得异常的烦躁,想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好让自己能不再看见那张强咽下悲伤的脸。
裴信炎的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让她能够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她将头扭过一边,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但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一直钉在那里,任由裴信炎离开。
而等到裴信炎真的离开,她的身体才最终属于她自己。她无力的跌倒在地,用力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嘴张的大大的。虽然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在地,但她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定是老天给我的惩罚,罚我这个自私的抛下父母不要的不孝女!我对我的父母硬的起心肠,却独独为了这个不断伤害我的人而痛苦万分。我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们,甚至让他们相信他们唯一的女儿已经死了。让他们二老去承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而这个我恨但却爱的人却对我冷嘲热讽,毫不在乎。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个无情的人要为了他这个无情的人伤心难过!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我的报应!”梦凰不断的摇着头,心里满是愧疚。
今晚她本就是打算偷偷去看看那两位被自己硬起心肠抛弃的父母。但没想到被他阻止了。自己虽然不懂他们的权谋和诡计,但也不笨,看过的小说更是不少。子晴上次在宫里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确切的答案,肯定不会放弃。而根据梦凰对楚诺他们行动的大概了解,明天的宫中之行很可能会牵扯到自己的父母。不去先看他们一眼,她真怕自己会在明天露出很大的破绽,让他们抓到机会去伤害自己在乎的人。他们已经利用过自己一次了,她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爸,妈,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能对你们硬起心肠从此远离你们的世界,却无法真正远离他的世界?我不想给任何人带来麻烦,我不想拖累谁。”梦凰的疑问没有人回答,她只能暂时保留着它们,等到自己再成长些才能想出答案。而此刻,既然不能出府去看看他们,那么保持好的状态才是对明天最好的准备。很庆幸,梦凰是双子座女孩,哭到一半可以叫停的好姑娘。一想到明天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她就渐渐止住了伤心,将它们存档,等待眼前的事过了之后再去仔细的考虑清楚。
回到房间,一边睡觉一边练功。明天一早起来,她的大脑会清醒很多。心情平静,才能更好的应对明天可能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卫洋就不得不依命来查看梦凰的状态。不过,他倒没什么不情愿。因为昨晚他刚巧也睡不着的出于看热闹的心来到了裴信炎和梦凰的附近。不过他们都太专注于彼此,结果都没有发现卫洋的存在。而事实上,裴信炎走后他还待了一会儿。无疑的,借着月光,梦凰痛哭的惨样儿被他看的一清二楚。毕竟也叫了一年多的王妃嫂子,而她现在又是自己的师妹,他多少还是有点不忍心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师兄因为她变得有些不同了,所以他才会对她有所关注。而今天他刚一起床就看见师兄站在门外,等着他给他安排了这个活计。
“你师姑呢?”卫洋用眼神将屋子扫描了一圈都没有见到梦凰的身影,奇怪的问道。
“她一早起来就走了,说是要在外面吃早餐。看时辰她会自己去宫里,要你们不用担心。”靖泊转述梦凰的话道。
“什么?那怎么没人向我报告?不是吧,飞出去的?”卫洋原本是斜靠着门柱的,听了靖泊的话他一下子直起身子,向前跨了几步,用手撑着桌面,盯着靖泊的眼睛。
“应该是。”靖泊点点头,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早餐。
“我先走了。”卫洋无奈的直起身,快步走出门。这消息师兄还不知道,得赶紧告诉他。看她昨晚的样子很可能因为师兄赌气不去。如果她没有按时去,师兄得想办法不让他们因为抗旨这个理由再害死她。
“师兄,听靖泊说她一早就走了,连早膳也没用,说是到时辰后她会自己去皇宫。”卫洋出现在书房,解释着他不在岗位的原因。
“没人告诉你?”裴信炎皱了皱眉问道。
“没有暗卫报告,我想她应该又是飞出去的。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直到确定她安全进了皇宫他们才会撤回来。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得想个应急对策以防她跟你耍脾气而抗旨不遵。”卫洋两手一摊建议道。
“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是靖泊说了什么吗?”裴信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卫洋是不会和他开这种玩笑的,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嘶,我昨晚吃太多所以睡的有些晚,出来散步时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卫洋先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我看到她在忘忧湖边哭的很伤心,坐在地上哭的像个被大人教训的小孩儿。”
“她哭了。”裴信炎没有问原因,昨晚卫洋在那儿,自己竟然没有发现,看来自己对她的愧疚还是很深。
“嗯,不过就一会儿她就自己擦掉眼泪回房了。”卫洋补充道。
“找到她告诉我。”裴信炎叹了口气,起身离开房间。卫洋说的对,不管她是不是赌气离开,但抗旨是决不允许的事。她不能把杀她的把柄送到那些人面前。因为他们绝不会只想杀她一个了事。
巳时,梦凰准时出现在宫门口。她想过逃避,直觉告诉她今天会很难熬,甚至稍不留心就会毁了很多人。但她心底的某个声音也告诉她要坚强,去面对。即使害怕也要面对,这就是成长的第一步。她无法算到接下来的几步,但最起码这第一步是完全由她自己来决定的。只有在第一步拥有了勇气,才能有力气走向下一步。赌气是以前的她会做的事。痛苦总会教会人许多东西,帮助人在思考时摒弃那些曾经犯过的错。这是梦凰自己终有一天要面对的事,她不会因为和裴信炎的赌气而放弃这个机会。
“你怎么在这儿?”梦凰走近后才发现裴信炎已经站在了那里。
“等你。”裴信炎的眼中隐隐流露出了笑意。虽然面上淡淡的,但他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她。这说明她并没有因为那幼稚的赌气而至自己于险境,他很高兴她没有因为自己昨晚的话而做出傻事。
“怕我又抗旨吗?你还真是闲呐。”梦凰现在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己的父母,实在不想和他多说影响心情。丢下这话便跟着管事太监进了宫门。
裴信炎没有说话,只是目送着她进入宫中。这次他不能陪她一起面对,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只要她能保持清醒,那么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