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慕青衣糯糯地喊了一声立刻奔向前去抱住了慕连世,“父皇父皇,儿臣刚才看见萱妃娘娘独自一人去了御药房,怕她病了,所以过来披香宫看看状况。”
慕连世一愣,周笑萱病了?他居然不知道?
慕青衣暗自冷笑了一声,周笑萱如果是去替慕青容抓药那么一会回来该如何解释?倘若她是替自己,慕青衣可没看出她得了什么病。
周笑萱方才那暗示的意思到底是真是假她不想去辨别,慕青容的人,弄死一个算一个,有什么可怜惜的?
可惜了周笑萱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做棋子的料。
慕连世果然没走,带着慕青衣进了披香宫等周笑萱回来。
披香宫的下人不少,若是受了寒或是开了些补药,她根本不需要自己过去,差个下人便可,亲自过去抓药,想必那药也是不同寻常的。
父女俩在披香宫内等了很久,而正在回来路上的周笑萱却浑然不知。
她自然不是去给自己摘药的,她只是想尽可能帮帮慕青容。
“你去干嘛了?”周笑萱刚走进宫殿便被这一声质问吓了一跳,手不自然地放到了背后,可哪里挡得住这一大包药。“抓药?”慕连世问道。
昙京现在正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下,极少有人敢与皇室的几个殿下有往来,死了两个走了两个,谁都不知道下个轮到谁。
慕青容虽说每次都是偷偷地来,可这到底还是慕连世的地盘。她与周笑萱本就交好,只要不闹出点事情来慕连世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慕青容刚刚在云林山受了重伤,一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周笑萱,这事也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慕连世的多疑不是盖的,此刻他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周笑萱分明问道了一丝火药味。再看慕青衣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有些大意了。她竟没料到慕连世会在这个时候来披香宫。
周笑萱是个大风大浪见多了的人,便镇定从容地走到慕连世身边将药轻轻丢在了一边,“臣妾只是偶感不适,所以去御药房抓点药罢了。”
“偶感不适?可有脚御医来看过?”
周笑萱顿了顿,没有御医,这种谎一撒便会被拆穿。
看她接不上话来,慕连世便冷冷地喊了一声,“来人,传御医!”
周笑萱脸上一慌,“只是不适而已,不需要唤御医。”
“萱妃娘娘此言差矣。”慕青衣坐在一旁惬意得很,看热闹这种事不嫌大,慕连世身边只有皇后的人才叫好,“父皇可是真龙天子,万一出了点事可怎么办?是吧父皇?”
慕连世没说话,只是脸色有点冷。
周笑萱心知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便干脆做足了样子,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一旁等御医。
等到项太医来得时候,慕连世便让他给周笑萱把了脉,本就是好好的人能查出什么毛病?周笑萱不动声色,慕连世愈发冷清,而慕青衣偷偷开心。
“没病?没病吃什么药?”慕连世责问道。
“萱妃娘娘只是偶感不适,也未必能查得出来。”项太医思考了片刻,“查查药便可。”
一听到查药,周笑萱立刻站了起来几乎是要去夺药!
她从来没那么失态过!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这更加坚定了慕连世查药的决心!
项太医眼疾手快取过药,刚一打开,周笑萱却风一样冲过来撞翻了药包!
散了一地的药材,整个宫殿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慕青衣几乎立刻想到了接下来的发展,按照故事的延续,那一定是项太医说这药并不简单,随即慕连世怒将周笑萱打入冷宫,同时牵连慕青容,随后挖出前因种种,另外揪出祁应的身份。可随即事情好像有了转折,因为项太医并未直接说这要是做什么的,而是看着药材出了好久的神。
“这……”项太医犹豫道,“微臣可否单独告知皇上。”
慕连世便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同,和项太医一起走出了宫殿。
慕青衣看着站在正中一脸凝重的周笑萱,叹了几声气却分明是在笑话她太傻。可周笑萱却抬起头对着慕青衣微微一笑,根本没有刚才的紧迫感。
好像……有什么不对……
慕连世走了进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意,取而代之的笑意,还带了一点宽慰。
“青衣,你先回去。”慕连世下了命令,慕青衣带着满腔的疑惑不舍地挪出披香宫。
项太医还在门口,慕青衣离开的时候停了下来:“那是什么药?”
“暖宫孕子。”
慕青衣恍然一怔,她真是太小看了周笑萱,刚才那护药的举动分明就是做给慕连世看的,她巴不得慕连世看到那药!
慕连世在里面和周笑萱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慕连世出来之后便赏了周笑萱好多金器玉石绫罗绸缎,看来是深得慕连世之心。
只是周笑萱却微微有些可惜,这药本就是给慕青容抓的,她只是希望不要应为姜柏深猛烈的药物导致她最后真的无法生育而已。慕青容爱上了祁应,这件事太可笑,也着实无奈。
慕青容回到昌荣府等姜柏深,可直到太阳落山他都没有出现。
本就不是什么安全的事,一旦有了一点意外便让慕青容焦躁不安起来。太医院从前的守卫并不森严,可若是慕连世知道姜森还活着,和慕青容往来甚密,联想起那个不知怎么就疯了的安世晟,大抵他会派人将太医院围起来特别关照。
不过幸好,等到慕青容用了晚膳身后便多了一个人,姜柏深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
“晚来片刻,你会担心吗?”姜柏深坐了下来,明知慕青容的担心只是怕事情败露,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要是死在那里,兴许我还会担心。”慕青容不悲不喜地回答了一句,她对姜柏深的态度从未变过,感激却也仇恨,依赖却也不屑,种种感情交杂在一起,最后归结于北严的兵力。
姜柏深略感失望,但他本就没抱多大希望。
“安世晟最近的状态不稳定,太医院的御医也不是徒有虚名,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十日。”
“什么?”慕青容蹙眉微怒,原本他们定得是三个月,可现在已经将计划提前了半个月,若是在提前几天,她怕自己现在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住。
“还不确定,至少七日。”姜柏深抚慰道,“这些天你就待在府里好好养着。”
“你呢?”慕青容冷笑道,“你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姜柏深默了默,他自己也有所感觉。
当天风尘仆仆地赶到昙京便来了昌荣府,恰巧遇到慕连世派来的人,他躲开了,等到发觉慕青容可能出了事便急急忙忙赶到云林山,在路上的时候他便猜到也许慕连世也会派人去云林山。
山脚看见慕青容的时候她实在是虚弱得吓人,姜柏深根本没有时间去顾上周围的人,倘若时间相近,很有可能他已经被发现。
姜柏深这种天纵绝才的人还活着,到底对于王朝来说是一种威胁。
慕青容看着他,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冷静过:“你连夜离开吧。”
“可接下来……”
“我一个人能行。”好似祁应来了之后她便不再那么依赖姜柏深,等到祁应走了,心底空了一块,装得不再是感情。
姜柏深深知现在的状况,一刻都不敢耽搁。他来时便没有什么行李,走时便也没有任何牵绊。原本他是来给慕青容当坚实后盾的,可惜云林山暴露了他。
“我现在立刻走,你自己小心。”
慕青容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孤单的背影,姜柏深一直都是孑然一身。原本慕青容并不知晓,可现在想来,一个人四十年形单影只那是需要承受多少寂寞。
祁应呢?是不是已经快回到东宁了?路上安全吗?慕连世得到祁应失踪的消息一定立刻派人去拦截了吧。
可笑这个时候心心念念的不是北严,却是那个在生命中来去匆匆的男人。慕青容闭着眼彷佛睡着了一般,却猛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你回来了?”
“是。”七颜站在慕青容的身边,“殿下最近不太好。”
“回来就好,身边总要有个人才不会死一般的寂静。”慕青容叹了口气,这大约是第一次她如此深情地对自己的手下这般讲话。
七颜出去了一趟分明觉得,慕青容改变了很多。
“栾风亲自驻守东宁边境,离都最近并不平静,栾风和离都的掌权党羽之间有一定的分歧,年前后他会回离都。”
慕青衣轻轻应了一声,她既然知道祁应在东宁离都的身份并不寻常,若和栾风无关便一定是摄政党派有关,祁应到达离都应该是年前后,这个时间也太巧。若他是摄政党派的人,又怎会如此清楚的知道栾风的行动?除非他是栾风安插在离都的人,又或者,他是个双面人。
可离都有什么动作到底不关她慕青容的事,自己的事都烦得很,她着实没有心情去唠唠东宁的嗑。现在唯一希望的是姜柏深能够平安地离开昙京。
昙京城郊,离城门口已有一段距离,姜柏深回望了一眼城门,终于安全了。
冷风吹得刺骨寒冷他却浑然不觉,白雪落成一片苍白他亦不觉唯美。
“姜大人,有人想找你谈谈。”姜柏深的心还没按回自己的胸口,人已经被一群人团团围住,“等您很久了,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