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张的墨镜遮挡了她将近一半的脸,长长的卷发随意地散在身后。一双手放在大衣的裤兜里,一身英伦风格的她,无论如何的打扮,从外表上看都衬她十足。
她已经可以很得心应手的穿出衣服风格,压得住衣服本身的‘势’。
人靠衣装,但是很多人穿衣会不沦不类,同一件衣服不同的人穿出来会给人不同的感觉,佟萱么……
按之前好友给她的评价,“感觉你披条麻布带,也能带出一股时尚风。”
她走出酒店,乘了出租车,去往她曾经想去,但是至今也还没有去过的某处景点——林登大道,也称菩提树下大街。
酒店离那里不远,出租车司机很快就将她带到了菩提树下大街,这是一条很有历史意义的大街,也是柏林有名的景点,它有历史意义,同时,整条大道相连柏林数个著名景点。
这里有勃兰登堡门,有巴黎广场,有柏林艺术学院,还有很有名的饭店HotelAdlon……
佟萱对别的景点都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是想来走走。
听说菩提树下大街晚上的时候最漂亮,七彩的灯光会让人感觉置身梦幻的彩色天堂之中。
夏天的林荫也是一道风景,只是这会是冬天……
干净的街道,稀少的人群,佟萱终于摘下那碍事的墨镜挂在衣前,脚下是高跟鞋,她的步伐缓慢而优雅。
也只有在这宁静的时刻,她才能再将那天的事情拿出来回放一遍。
沈夜南……似乎变了好多,那天她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的温柔。
她被无视,远没有他的冷脸来得伤人,就好像HEDE曾经说过的那样,一个人男人改变性——情对你,那一定是他想要讨好你。
而平静的分手,估计早就已经终结她与他之间的一切。
讨好?嗯,他应该想,像你这种石头都比快些捂热的人,我不叫你滚已经给面子了吧?
她轻笑出声,走得有些累了,便在旁边的木凳坐了下来,翘起腿,她看着大道上的依稀走过的行人。
在这里,她不是明星,没有人认识她。她只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女孩子,对欧州人来说,她可能是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
没有关注她是谁,也没有去关注她是谁。
三年的星光生涯,让她已经习惯了站在人群中央,万众瞩目。而那个把她推在这个位置的男人,却已经连她的招呼都不理了。
想到这,她感觉到心脏又无故的抽疼了一下。
真是奇怪了,她抬手捂在心脏处,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
“佟萱?”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佟萱捂着心脏的手怔了怔。
她低着头,眼前出现的是一双男性皮鞋,似乎在验证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之类的,她抬起头来,看到来人,她真的呆住了。
世界很大,大得转身走入人海,便再找不到彼此。
世界很小,小得异国他乡,一张小长凳上也能遇到故人。
佟萱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傻乎乎的,带着惊讶和惊喜看着来人,“简景?!!”
唉呀妈呀,真的是简景?!!
简景摘下墨镜,露出他那张五官更加冷的脸的,眼神温和了下来,他挑了挑眼看向她,“好久不见。”
佟萱又看了看简景,他这张脸越来越具男人的冷魅了,看到他嘴边的胡子,她还笑了笑,“你怎么留起胡子了?”
“因为这样很帅。”他用手摩挲了一下有胡子的下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在这里坐坐。简景,你在德国?”三年了,他跟沈夜南一样,从三年前的离开,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
曾经她还认为,像他们这样的,就算不回A市,总有机会在杂志上看到他们的吧?但是没有,三年,没有他一丁点的消息。
像消失一样,可是,神奇的是,三年后的现在,她在德国竟然意外地撞见了他,也看到了沈夜南。
就在这一条大街上,她只是停下来歇歇脚步,可是,他突然的就到了她的面前。
简景在她的身边坐上,双手撑开放在长凳的背后,一脚翘了起来,看起来轻松又惬意,“三年了,易云把你捧红了没有?”
咦?这话说得好像她不红是的。
佟萱撇嘴,“我一出道就红了,好吗?”
不带这样鄙视人的呢。她侧脸看向他,简景黑了好多,但是,那绝对是男人的古铜色肌肤,“你去非洲晒成这样了?”
简景笑笑,“差不多。”
多年未见,生疏感是有的,但是,这样聊聊也无可厚非,佟萱忽地问道,“简景,你不回A市了吗?”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他不去找HEDE了吗?
她记得他对HEDE应该还余情未了的。
简景知道她这话背后的意思,没有应声,只是微眯着眼看着远处,“佟萱,你变漂亮了。”
“……”好讨厌,她一直都很漂亮的啊!!
而且,她明明问的问题不是她漂不漂亮好不好。
她无语的哦了一声,“我一直很漂亮。”
“跟HEDE有些像。”她终于从他的口中听到了HEDE这个名字。
“嗯,因为我们走的都是冷艳高贵女王范呀~~~”佟萱甩他一个高贵冷艳的眼神,“魅力十足吧?”
“……”这下换简景无语。
这偶然的相聚却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佟萱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墨镜遮了脸的高大男人朝简景走来。
他低下头,在简景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简景便将刚刚摘下的墨镜重新戴了回去。
只是瞬间,佟萱便感觉到他的气场完全的变了,强大,强烈。
简景侧头看向他,镜片已经挡住了他犀厉的视线,“佟萱,我要走了。”
佟萱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他旁边高大的男人,是他的保镖么?
“哦,好,拜拜。”佟萱收回视线,淡淡的一笑。
她看着他站起,转身离去,高大的男人在他的身后跟随。
同样是黑色的大衣,却气场完全不同。
佟萱忽地想到什么,喊了一声,“简景。”
简景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一眼。
“HEDE还在等你。”虽然HEDE从来没有说过等简景的话,在简景的离开这三年里,她也的确有跟别的男人谈恋爱,可是,身为好友,佟萱在HEDE醉酒时,听到清楚的说过,她想简景,她在等他。
镜片下的目光微微一敛,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神色,简景看着她,想了想才说,“我已经有女人了。”
我已经有女人了……不是女伴,不是女友,是女人。
一个用词表达了什么。
佟萱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他的意思是,他身边的女人众多,不缺HEDE一个吗?还是说,他不缺女人,所以对于前女友早已没有兴趣?
她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但是也没有再问什么,甚至,她只是与他对视,看不清他的眼神,然后望着他离开。
一如三年前他那样转身离开,可是,他不再是三年前那个,让她转交东西给HEDE的简景。
佟萱突然有点想哭。
HEDE很爱简景。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的拿出手机,对着简景的背景拍摄。
那个高大的男人转过身来,脸色冷竣,但是,不知道简景说了什么,他们没有再回过头来,直接的离开。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的相片,两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简景利落的短碎发,高大男人的平头装。看着,她将相片传送了出去。
偶然的邂逅,让佟萱也没有了再逛的心情,果然是相见不如不见么?
这里离饭店不远,她朝着简景相反的方向离开。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又一次的遇见沈夜南。
从出租车走下,佟萱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向饭店大门,走进餐厅旋转玻璃门,窗口的位置,沈夜南一个人在那里安静地喝着咖啡,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的身边有几桌空位,越发显得他一个人的孤单。
佟萱站在门口,看着他。
那天她都没有看清楚他,他就从她身边走过了。
似乎感觉到了她过于炙热的视线,沈夜南缓缓的回过头来,看到她,他脸色平静,内心却又是惊喜和愣然之间。
她迈开脚步,朝他的方向走去。
有一刹那,沈夜南是认为她在朝自己走来,他甚至还在想,如果她要坐下,他应该说些什么有距离的话。
但……
佟萱的确是朝他的方向走去的,不过,有上次被无视的经验,再看看他平静的脸色并没有要跟人叙旧的意思,她也就不会这么自找无趣。
在他的面前停顿两三秒,然后她转了方向,在他背后的卡座坐下。
两椅背之隔,却仿若陌生人。
佟萱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安静地坐在那里。
餐厅里很安静,安静得好像没有人。
啊,真是的,就算是分手也没有必要无视她吧?佟萱坐在她的位置上,咬牙切齿。
电话忽地响了起来,是HEDE。
佟萱接了起来,“HEDE。”
中国与德国时差7个多小时左右,佟萱看了看时间,这会那边也就是吃晚饭的时间。
“萱萱,你见到简景了?”HEDE话语急切,如果当初与简景还闹别扭时,她还是高傲如女王。三年的不联络,毫无联系的消息,已让HEDE放弃这种可笑的高傲。
佟萱点了点头,“刚刚在菩提树下大街撞到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让也魂牵梦萦的声音就响在耳边,无比真实。沈夜南安静地听着佟萱与HEDE的对话。
她见到了谁了,简景吗?
“HEDE。”佟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HEDE的问话,她问简景有没有提起她,她问简景有没有留下联络电话号码。
“HEDE。”佟萱吸了吸气,想说没有,可是这两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太残忍了。如果说没有这两个字,对HEDE来说真的无疑是绝望吧。
“没有,是吧。”可是不用佟萱说,她的沉默就让HEDE猜到了,电话的那头倒来HEDE轻笑声,“也是,他身边从不缺女人,估计早忘了我。”
“HEDE……”
“是我自己优柔寡断,竟然还奢望着以后,两个人其中的退让部份就让我来做好了,啊,我真的是想太多了,是不是?萱萱,我真的想太多了。”
佟萱听得心都酸了,“HEDE,简景他……”佟萱想说,现在的简景似乎跟以前不一样,可是,HEDE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HEDE重复着,佟萱鼻子酸酸的,可是安慰的话说不出来,HEDE并没有跟她说太久便挂上了电话。
香浓的咖啡入口,佟萱只觉得苦涩。
背后,另一卡座的沈夜南安静地坐在那里。
彼此都没有主动跟对方一起坐的意思,彼此也没有要跟对方说话的意思。
佟萱端着咖啡一口一口的喝下去,腹部传来疼痛,微微的,慢慢的却有加剧的样子。
她皱了皱眉头,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放下咖啡,却发现自己无知无觉地竟然将咖啡差不多喝完了。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这种感觉她一点也不陌生,隔三叉五的总会光照一下她。只要她忙碌得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身体,饮食和睡眠质量变差,就会这样。
“大少爷,时间差不多了。”耳边传来男人的话语,佟萱知道这是他的人在提醒他。
说来,再次见面,他的身边多了保镖,简景身边也是多了保镖。
沈夜南终于站了起来。他微微地侧头看着旁边的卡座,他只看到她的头顶,黑色的头发……曾经,他可以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走吧。”他说。
佟萱听到他说,走吧。脚步声轻轻地传进耳朵。
冷汗一直从她的额际里冒出来,腹部疼得她想哭,她想要站起去下洗手间,却一不小心的扫落了在桌上的咖啡杯。
“哐当。”刺耳的破碎声响入大家的耳里,沈夜南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佟萱疼得有种晕眩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试过这样的经痛了,当初她在他面前也丢脸的经痛过,但是后来,她都一直很注意地调养着,今天突然这样痛,一定是她喝了咖啡的缘故。
侍应生走上前来,礼貌地问询着佟萱有没有事,佟萱摇头,想从包里掏钱出来埋单,“没事。”
声单已经带了颤抖,她哪里是没事,她疼得快要死了。
沈夜南强忍住要转身的冲动,迈开脚步就要离开,却忽地听到侍应生恐慌的声音,“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沈夜南再无法忽视自己的在意,转过身看去,却看到佟萱整个人无力地闭着倒在了侍应生的身上。
根本没有再做任何理智的想法,也没有去担心,他这样迈出一步,就意味着三年的功夫白废了,他像阵风的吹上前,紧张的将她抱住,“萱萱。”
佟萱无力地睁开眼睛,看到沈夜南,她忽地笑了笑,“沈夜南。”吐出这三个字,她很没用的痛晕了过去。
沈夜南将佟萱拦腰抱起,大步的离开餐厅。
…………………………………………………………………………………………………………
再醒过来的时候,佟萱有点弄不清自己是在哪里,只是看到床边坐着的沈夜南,那毫不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