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酒饱饭足回到酌琴园,才没走几步,一张宜喜宜嗔的脸庞便映入眼帘,不是宋娥眉是谁?
“师父!你居然还有心思去寻花问柳?”尽管项羽身上的酒味很重,却也掩盖不了他“万花丛中过”时沾染上的香气,被宋娥眉一下就闻了出来,娇嗔道。
“我只是去喝点酒。”项羽下意识的解释,随即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是宋娥眉是自己的徒弟又不是自己长辈,自己急着跟她解释什么?自己这个师父真是做得威严扫地啊……心叹一声,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鼻子。
“哦?曲江楼的饭菜可还合您口味?”宋娥眉继续揶揄道。
项羽一怔,没好气的伸手敲了敲少女的小脑袋:“你还真的管到我头上了?”
宋娥眉一撇嘴,师父就是这样,一说不过自己时就摆出师父的架子来,简直是无赖行径,嘴上却说道:“弟子不敢。”
“得了,有什么你不敢的。”项羽对这个徒弟很无奈,自从会武以后,宋娥眉对自己是越来越随意了,不过项羽也知道,其实这才是宋娥眉的本性,她也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如此放肆,而在外人、甚至是她新收的三个徒弟面前,她都一贯保持着冷若冰霜的形象,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宋娥眉看见项羽对自己露出无奈的表情,心里竟有一丝说不出的欢快,嘴角不由得划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像极了一只偷鸡成功的小狐狸,两只眸子都眯成了月牙,讨好道:“若不是师父宰相肚里能撑船,弟子岂敢如此放肆?”
“少拍我马屁,我不吃这一套。”项羽郁闷的哼了一声,往屋里走去,宋娥眉自然的跟在他身侧,稍稍落后半步,半晌,项羽随意问道:“你今日教他们刀术了?”
“嗯,传了几式玄虚刀。”宋娥眉点点头。
“你的玄虚刀跟羽衣刀还算有几分造诣,修罗刀跟居合斩就不能看了,这样吧,这几日你把玄虚跟羽衣两路刀术传完,便让他们来找我,我反正也是闲着,就指点他们一下好了。”项羽想了想,说道。
“师父你要亲自指点他们?”宋娥眉有些惊讶,项羽指点自己还有孔麟、李小楼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一般都是传了入门之法就放手不管了,自己这三个弟子还真是有福。
“也就是指点他们入门,谁让你修罗、居合两路刀术修得太差,未免你误人子弟,为师还是亲自出马的好。”项羽说道。
“师父!”听见“误人子弟”四字,宋娥眉不由得嗔道。
“怎么,为师有说错你?”项羽乐呵呵的扫了一眼宋娥眉,宋娥眉顿时郁闷的不吱声了,确实,这么多年来她的精力都基本放在了碧落羽衣刀上,就连玄虚刀也不过是用来借鉴一二,对修罗、居合两路刀术的修行只是最初学刀时有所涉猎,然后便放下了,这些年几乎没有好好修过。
“为师早就说了,路是你们自己选的,你的选择也没有错,羽衣刀确实是四刀中最适合你的一路,与黄泉眼配合起来威力无穷,若是你能再将玄虚刀中的变化与算计融入羽衣刀中,那时你便算是出师了。”项羽见宋娥眉有些郁闷,开口安慰道。
“弟子知道的。”宋娥眉心情好了些,点点头道。
“这些日子在锁河山可有心德?”项羽笑着又问。
“也算有一些吧。”宋娥眉有些犹豫,“只是很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弟子也说不清楚。”
项羽微微一怔,没想到宋娥眉这么快就有了感悟,这份悟性着实惊人,既然如此,那还是趁热打铁的为好,沉吟片刻,说道:“你明日还是继续前去锁河山吧,璎珞他们我会亲自教导的。”
宋娥眉微微一怔,立即就明白了项羽的意思,点点头说道:“弟子明白了。”
又与宋娥眉聊了几句,互道晚安后两人便分开了,项羽回到房内,侍女小莲就迎了上来,乖巧的问道:“老爷,要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吗?”
“不必,你去把热水准备好便是。”项羽笑了笑,“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伺候。”
小莲轻轻点头退下。
项羽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茶水尚温热,看来是刚泡没多久,自从小莲发现自己爱喝茶,桌上就总会有一壶热茶,项羽为小侍女的贴心微微一笑,不愧是经过宫中女官调教的秀女,这份细心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今天自己遇到的这个孟落宸,倒是挺有意思,作为一个皇子居然混得差到那个地步,也着实不容易,想起那小子说要请自己喝酒,最后发现身上的钱居然不够结账时脸上的尴尬,项羽就想哈哈大笑,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而这样一个落魄皇子居然会与当朝司徒之子、班靖之孙、甚至陈博拉上关系,更是让项羽啧啧称奇,或者朝堂上根本没人将孟落宸当成一回事,但是项羽却发现了这个孟落宸身后的巨大潜力。
江晟作为司徒江哲嫡子,将来是要继承江哲爵位的,而江哲此人,也算一位传奇人物,江哲现今虽为文官之首,但却抗击过南唐,平定过内乱,担任过谋主,也担任过主帅,参与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争,且无一败绩,可以说是精通军政的妖孽人物,区区三十余岁便坐上三公之位足以说明一切,稳坐司徒之位至今已有七年,此人在朝堂与军方都有极大的影响力,此人是铁杆的保皇派,对孟若谷忠心耿耿,但一旦孟若谷驾崩,江哲定会成为托孤重臣,是能够左右皇位人选的重要人物之一,即是所有皇子必须拉拢的对象,在这一点上,江晟与孟落宸的关系便成为了赢得江哲支持的最重大砝码。
再加上陈博这名手掌兵权的后起之秀,有江晟、陈博两人支持,孟落宸只要有意皇位,最起码可以在中下层军官中赢得一席之地,这样一来,皇位的候选人名单上定会加上孟落宸的大名。
这个时候,看似不起眼的班家庶子班鲁就会发挥他的作用,成为沟通孟落宸与定国公府之间的桥梁,班靖虽然已经赋闲在家,但是班家依然还有不少子弟在朝廷担任高官,如班峰、班文敏、班玄驭等等,再者自老国公死后,班靖在军中的威望可以说是不做第二人之想,班家在天启依然是最顶级的豪门之一,若是孟落宸能赢得班靖的支持,那么大淳军方将会彻底倒向他,那时即便百官如何反对,怕是都无法阻挡孟落宸登基的步伐了。
原本只有一个班鲁,大概还很难左右定国公府的立场,可是偏偏孟落宸在这个时候结识了项羽,项羽对班靖的影响力自然不用多说,这一切简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冥冥中安排好的一样,虽然孟落宸还没有意识到,可是项羽却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又是这种感觉,像是有人在操控一切的感觉。
“老爷,水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小莲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将沉思中的项羽惊醒。
“嗯,我这就来。”项羽应了一声,将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
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吧?若说这是一个局,那布局的人该有多可怕?项羽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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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之外,一老者与一名中年男子并肩而立。
男子微微一笑:“三弟的直觉还是那么敏锐。”
老者并不答话,只是负手而立。
男子注视着项羽的身影,喃喃道:“三弟,我与大哥就在此等你,愿你早日脱劫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