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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盟友

    许翠薇听罢完全愣住,旋即脸色惨白,张了张嘴还未说什么,已然不由自主的屈膝。

    “唉,许昭容不用行大礼,贤妃娘娘可什么都还没说呐。”晓红抢先扶起她,安慰道,“你放心,我们来可不是为难你的。”

    许翠薇仍然心惊不已,嘴唇开合好几回,最终却哑然而立。

    “将军夫人说得对,我要为难你便不会私下见你,不如进屋去说?”若芸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偏室,言有所指。

    许翠薇一扫往常的淡定自若,只木然的点了点头,摊手引路。

    “眼下只我三人,可是并无她人了?”若芸进了屋内便环顾四周,看着这采薇殿里头布置随心,便启唇一笑,在侧落座。

    “是,并无他人了。”许翠薇不敢坐,生涩的回答着。

    晓红倒是不甚拘谨,轻咳一声便去取茶水。

    若芸坐了片刻,见许翠薇始终站在边上沉默,便微微一笑,轻声道:“那位碧落姑娘是我有幸在江南结识的。如今她生活顺心、十分安好。”她说着,扬眉笑问,“不知许昭容,可认识?”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许翠薇面色苍白、鬓角微汗,终于抬眼看她。

    “我没有威胁人的意思,也并无这等习惯。”若芸见晓红取了茶水来,便提壶往杯中添水,又替许翠薇也倒了杯。

    “那你的目的是?”许翠薇干脆开了天窗说亮话,连尊称也一并舍了。

    若芸敛了笑容,却是叹息一声,面露为难道:“我不过是碰上棘手之事,想问你愿不愿同我交换个条件。”

    许翠薇咬了牙关,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半晌,又见晓红并无在意那般在一旁饮茶,终于点了点头:“好,你说。”

    “我既知碧落一事。便知你有报恩之心,且无意老却深宫。”若芸淡淡的道,突然双眸一亮,话锋一转道。“你助我洗清林暮烟冤屈,我允你自由!”

    她字字铿锵的将条件抛出,正襟危坐等她答。

    许翠薇霍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却见她含笑以对,不禁颤抖起来,沉默良久便欣然在她身旁空位坐下,端起茶便饮。

    “还是,你有别的要求?”若芸见她目光沉沉、手指微颤,便立刻改口让她选。

    “不……其实……”许翠薇咬着唇。忽然嗤笑起来,边笑边摇了摇头。

    若芸同晓红面面相觑,不明白她是何意。

    许翠薇笑罢,终于缓了口气,定了定神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轻声道:“贤妃娘娘果真善心,其实你若要求我办事,不用条件也可。”

    “为何?”若芸狐疑的看着她,心下戒备。

    “你还记得,你我初来宫中,我便曾拜访朝露宫,以示友好?”许翠薇以袖掩唇。缓缓拭去唇边茶水,目露精光,悄声道,“你既然知我来自何处,不妨多想一想?”

    若芸蹙眉深思,想到一处猛然醒悟过来:“你……你……是花月楼?夏朱月的花月楼?!”

    许翠薇欣然点头。坦白道:“我虽言家道中落,实则是家父为官,受当年皇位交替时的倾轧,耗尽家财、举债无数,爹娘才得保一命。谁知天不遂人愿。我家流落在外,疫病横行而只余我一人,一度颠沛、被迫还债,寻死未遂得救于花月楼,才知这花月楼尽是些身世可怜的人……”

    若芸听她说着,暗自心惊,唏嘘不已:“花月楼虽救了你,却只给你个容身之所,并无意替你还债,幸好许大人出手相助……”

    “是。”许翠薇又肯定的点头,“幸好南王也非寻常人惹得,那些人只取了十之三的债务便就此作罢。”

    若芸恍然,叹了口气:“即便这十之三,你也甘愿冒名顶替入宫……”

    “只是机缘巧合,未曾接客抵债……”许翠薇怆然一笑,目光暗暗,似是不愿多提,转言道,“所以,我认得你是异姓王府的人,即便为了报答花月楼的救命之恩,我也应当助你的。”

    “那日……居然是被你瞧了去的。”若芸想起那日程清璿带她去到花月楼找夏朱月,自己当时根本紧张到极点,别说面前的女子,即便是那老鸨也未曾让她留下印象,而她兜兜转转竟无意中得了她这么个助力还不自知,不禁失笑。

    “不过,既然你允我自由,我便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可会有害于许家?”许翠薇不放心的问道。

    “自然不会,娘娘绝不会害你。”晓红见她心有顾虑,开口保证道,“不只娘娘,我也可以保证许家安危。”

    “自然与许家无关,只是你若自由,许家兴衰由许府自身,往后便同你陌路。”若芸正色提醒道,暗叹她懒散无虑的外表下竟是这般铁骨铮铮、有恩必报的血性。

    “好,我也只报许家救助之恩入宫当个傀儡,许家往后如何,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许翠薇说着,目中便露对宫外的心神向往。

    “难怪,当初你是羡慕的。”若芸垂首而笑,复又释然的看着她,“也难怪,你总提醒我一二。这宫中竟也有她人不愿意做宫妃的。”说着便瞅了晓红一眼。

    “是了,只是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晓红嘟了嘟嘴,问道。

    “这便要问‘许昭容’了。”若芸啜饮一口,缓缓说着。

    “娘娘以为是谁干的?”许翠薇也不绕弯子,便这般薇径直问道。

    “不是以为,而是胡舒儿胡婕妤——亲手给我灌下的血海棠。”若芸冷声开口,那抹鲜红欲滴好似血液的毒药浮现到眼前,同时出现的还有胡舒儿的癫狂之态,惊惧与后怕交织的感受悠然在身,“只可惜无人看见,即便看见,她现在疯了。”

    “娘娘……”晓红心疼的唤着她。

    许翠薇大骇,见她流露些许痛苦之色,便有些为难起来:“既然无人看见,这倒也难办,我也不过是听人私下说,就不知那楚昭媛怎的知道那么清楚……不过就算不知,牵强附会也死无对证、疯不可查,不如查查那毒药的来源?”

    “西域毒药,有色无味,饮完消散,不留痕迹。”若芸头疼不已,若是留有罪证,皇上恐怕不会留胡舒儿疯言,也不会容楚如兰栽赃了。

    “那,便只有她自己招,才行了?”许翠薇蹙了蹙眉,目光微动便提醒道。

    “你是说她若不疯?”若芸缓缓站起,广袖一震,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朝晓红道,“替我去请下怀王,瞧瞧胡婕妤。”

    “不用请。”晓红反应过来,冲她一笑,“怀王每日都要进宫给你送三餐的药,你忘了?”

    若芸想起怀王劝药的“铁面无私”,不由尴尬一笑,“知道了,这便去看看胡舒儿到底疯没疯。”

    “唉,你……”许翠薇想拦却未拦下,一路跟着她去到舒畅阁,听见里面的引吭高歌,这才附耳于若芸,提醒道,“胡婕妤可是恨透了你,即便她不疯,也一定会同你做对的。”

    “嗯。”若芸扫视舒畅阁外围,隐隐有人扯着嗓子唱叫着,当时胡舒儿有孕意气风发、颐指气使尚在眼前,不想如今竟是这般田地。

    “姐姐……还是别去了……”晓红有些发怵,缩在她身侧使劲拉了拉她的袖子。

    “应是她怕见着我,而非我怕见着她。”若芸毫无惧色,命人叩门。

    谁知那唱叫之声戛然而止,许久也不见人来,若芸无奈,只得命人撞门而入,紧走几步便见舒畅阁内狼藉一片、杂草丛生,再不是当日的花团锦簇、人来人往。

    “看来是装傻。”许翠薇话中有话,给若芸使了个眼色。

    “再报。”若芸冷声令下,便有太监高声宣“贤妃娘娘到”。

    几声过后,里头依然毫无动静,若芸只得带着许翠薇与晓红入内,晓红即便再怕,此刻也留了心眼,攥着若芸的手未曾松开,准备随时将她拖走。

    行至内堂,便听见正寝有人低声、断断续续道:“嘘……有人来了……我们躲起来……躲起来……”

    “胡婕妤,别来无恙?”若芸大踏步入内,虽有准备,可瞧见胡舒儿的模样还是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胡舒儿仅着了单衣,披头散发、眼眶深陷,面色萎黄且消瘦不堪,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正在不停的重复“躲起来”,而她面前仅有的四五个宫人则十分畏惧的缩在她面前的墙角、瑟瑟发抖。

    “胡婕妤,别装疯卖傻了,看看谁来了?”许翠薇轻咳一声,大声引起她注意。

    胡舒儿闻言浑身僵硬,这才一点点回过头来,看到正装伫立的若芸,仔仔细细的上下看了数遍,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鬼啊!”她叫着,逃也似的藏到床柱后头,只警惕的露出一只眼睛,不停的叫道,“有鬼!有鬼!有鬼来害我!”

    她的尖叫声几乎要让整个舒畅阁都晃动,晓红已然捂住了耳朵,若芸则皱眉不止,朝她高声道:“胡舒儿,本宫是苏若芸,托你的福,本宫还没有死!”

    胡舒儿给她这么一喝果真止住了叫声,改为喃喃低语,不停的往床后头缩。

    “她这是怎么回事?”许翠薇越看越不对劲,朝那几名宫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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