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伊始,混沌不开。
逾万年阴而沉,阳而升,阴阳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后生草木万物,再生精气而成人。
又千年,六界崩塌,此消彼长,只留精怪人魂存于世间。万物仅存人,人世鼎盛而各国立,常有战伐,分而合,合而分,遂依山脉东海以西而成数国。
复数百年,大国强盛而为天颐,有小国林立而绕之,逾往西而不查。
又百年,山川动而天地竭,人不自知而悠然于世,战乱重而为权钱,灾祸横行以为天道不公,有承术法之人见于世,集天地精气而为人所用,天颐开辟司职以存能人,久而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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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颐王朝,天历二十八年,秋。
本是深夜,皇城内外却灯火通明,两队人马列位整齐,随着一声令下缓缓入了皇宫南门。
一人身着湖蓝色的锦袍,头戴镶玉冠,勒马而立,十七八的面容俊逸却挡不住那股不属于年龄的冷漠,本应是眉目含笑的桃花眼散着深沉的光芒,不动声色地看着橘红的火把自城门一直蜿蜒到内宫。
“主子……主子!”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相貌再普通不过的少年奔了过来,满头大汗,瞧见他便跪下,“主子,不好了,内宫……太子……太子已经到了。”
马上之人目光一暗,许久都没有说话。
“走吧……同我一起觐见……圣上。”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的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
“主子,皇后娘娘那里?”少年迟疑了,不知如何是好。
“走了。”他不再多说,脸色已然阴沉无比,只猛的夹了马肚子。
宽阔的白玉台阶顶上,一个身着明黄浅纹锦袍戴着通天冠的人负手而立,面容同那湖蓝锦袍的人极为相似,只是脸稍有棱角,眉宇间凝着一份从容,眼角微翘透出凌厉的光芒,俯瞰底下的大队人马像潮水般涌入宫中。
西门洞开,一队银白色的铁骑出现,马蹄飞踏,跨过道道石槛到了队伍前头。
明黄锦袍之人身后,四位衣着各色的华服之人从殿内走出,皆垂手而立,朱砂色的梁柱后,一抹月白之色若隐若现。
一旁,老太监面如土色,颤抖着抖开手中已经被捏的汗湿的圣旨,用尖细的嗓音念道:
“皇上有旨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蒙皇天眷命,朕顺其意,太子荣锦桓,宽爱仁厚,友爱兄弟,恭顺尊长,文韬武略,监国有功。”
太监顿了下,继续念了一长串溢于言表的太子贤良之词,忽的提高声音道:“命其继承天颐之大统,勤政爱民,励精图治,以承江山之千秋万代!”
老太监念完,那自皇城西门而入的骑兵纹丝不动,可群臣皆匍匐而下。
那蓝袍的年轻男子唇边浮上讥讽的笑意,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早知今日”,便终于下了马来跪着。
不料,那尖细的嗓音又响起,如同闷雷砸下:“皇后德才兼备,随朕多年,现命其侍奉于九泉之下,与朕共眠——钦此!”
老太监一念完,就匍匐在地,对着明黄锦袍的人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台阶下哗然,湖蓝锦袍的男子听到皇后殉葬,更是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新皇帝,目光几乎要滴出血来。
新皇目光如炬,开口,洪亮的声音自胸中发出,穿透了百层阶梯:“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四面环绕已皆为御林卫,就连驻守京城的王大人、让人闻风丧胆的于王军也穿插其中,俨然一副瓮中捉鳖的架势。
新皇转而特意看向那虽跪着却僵直了脊背的湖蓝锦袍之人,从容道:“逸轩,你当如何?”
荣逸轩嘴角抽动,低着头不曾抬起,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臣弟荣逸轩——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见势,那长蛇般涌入的士兵也接连跪倒在地。
“逸轩,可有事启奏?”几乎是为了免除最后的忧虑,新皇挑眉朗声问道。
“母后……”荣逸轩呢喃着翕动着唇紧闭双眼,双手握拳颤抖不止,此方前来已是败局,怎可妄想再救母后于兄长之下,他已是胜券在握的新皇,绝不会放过这个扫除异己外戚的机会……
直到一旁的少年连换几声“主子”他方才惊醒,面色苍白地对上那双阴鸩的双眼——兄长荣锦桓却带着笑意将他逼迫至极。
“臣弟有事起奏——”他吸了气,忽然分外镇定的答道,“臣弟愿效法前贤此生尽臣子薄力辅佐皇上,助吾皇万世江山鼎盛繁荣。”声音已然没有一丝慌乱。
一时间,山呼万岁之声响彻夜空,划破了浓厚的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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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年初,陆现异象。河阳大旱,定州水患,京城淤塞,牲畜饮水而亡,东海鱼虾罕见,南方草木焦枯。
有山间村落莫名瘟疫横行,或有云见鬼怪附身。
一时间,谣言四起,市井无不传言人皇不仁而惹天地诸神震怒,灭世歌谣流传于街头巷尾。
各地祭祀活动频繁举行,以安抚天地草木之灵。
不料,异象于新皇登基后一月便消失无踪。
百姓皆言圣上得天眷顾,是为真命天子。
先前无故死伤的百姓也随着来年喜悦被人逐渐淡忘。
时间冲刷无痕,天颐王朝日渐恢复生机。
开垦田地,开凿水渠,围湖造田,采撷药草。
安居乐业间,敬畏鬼神也被一并淡化。
天子登基三年,恢复冬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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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架空的天颐王朝,是眼下最大的国家,一如当年的天朝~
一切从三年前起始,三年后是否能有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