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对这个夫君不怎么上心……难道是心中另有其人?”殷梨落戏虐道,嘴角漾地好看的漩涡。
武彤儿神色淡然,小指勾起鬓间的一缕墨发,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我心中却是另有其人,但是……我跟她永远也不可能。”
“哦?能告诉我他是谁吗?”殷梨落来了兴致,单手挑起她低垂的下颚,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端倪。
奈何,那眸里却是一潭汪水,望不见深处的平静无漪。
见她不回答,殷梨落索性不再问,手指勾画着假山石壁上的纹路,似漫不经心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就那么相信我?”
“因为你救了我。”武彤儿凝望着她,坚定的眸子写着信任。
殷梨落看着那双漂亮的眸子,不明白那眸子里的无奈心酸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换做别人,我也会救。”殷梨落说的坦诚。
武彤儿突然笑了“你以前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以前?我们以前有过交集?”殷梨落蹙眉。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记得也是应该的。毕竟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微微失神的眼色,唇角似无意勾起一抹苦笑。
“喂,你才多大点年纪啊。不过比我大几岁,怎么感觉你好像历经沧桑,像活了几百年一样。”殷梨落单手托腮,真的搞不懂眼前的女人。
记得在客栈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文静素雅。只不过就几天的时日,怎么变得这般少年老成,满脸的惆怅。难道是上次的刺杀事件对她打击过大?摇摇头,殷梨落放弃了天马行空的想象。
“你说,他们费尽心思布的这些局是针对谁的?”殷梨落百思不得其解。
武彤儿摇摇头,凝眉沉思。
“你要小心点殷曼松,总感觉她……”武彤儿深望了殷梨落一眼,剩下的话不言而寓,准备转身离去。
“你自己也小心点。”殷梨落不以为然,勾唇一笑。从地面上一跃而起,举足轻点,一点一点飘向远方。
武彤儿轻笑着,双手抚上腹部,缓缓走向宫中。
“皇后娘娘,我猜的没错吧,彤儿肯定会来偷偷地见殷梨落。”待两人走后,武书祥从不远处幽暗的竹林走出来,面露得意之色。
皇后单手撩起眼前的竹枝,护甲轻扯嫩绿的竹叶,从容地笑道:“若不是你告诉我,彤儿与殷梨落曾经有过一段渊源,我还真想不出对付她的计策。”
“彤儿当初无意中提到她与天下第一将军认识,我便把送到乡下的她接回京中,锦衣玉食地供养着她,就为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这不,眼下机会不就来了。”武书祥露出狡黠的笑。
皇后笑意加深,算计的眸子望向蔚蓝的天空,幽幽道:“现在万事俱备,就等松儿小姐和无情教主的行动了,希望这次能彻底废了翼王府的势力,让雪妃彻底的失去这个依靠,看她还拿什么跟我斗。”嫉妒和恨意,让原本雍容华贵的妆容变得狰狞不堪。
武书祥安抚道:“皇后娘娘,不要心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你当初救我与水火之中,我答应过你,定会助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直到他顺利继位。”
皇后莞尔一笑,轻抚手上的翡翠扳指,道:“这些年,多亏了你步步相助。否则,那死在深宫院落的就是我跟贤儿了。”
“我答应过雪芙会照顾好你们母子,即使是赔上我最爱的女儿的也决不食言。”
“彤儿那丫头……雪芙泉下有知,会记恨我吧。”皇后眸子顿了顿,升起惭愧之意。
雪芙原是皇后娘家的贴身丫鬟,皇后无意中救了武书祥,两人暗生情义,皇后成全了两人并为两人大肆操办婚礼。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雪芙在生下武彤儿不久,便得奇病香消玉殒了,只留下武书祥父女俩人。
武书祥从那以后便专心研究药理,一是为死去的爱妻,二是妄想超越被世人称为“神医”的师哥莫清羽。
两人都没有说话,望着海蓝色天空,白云缓缓移动,凝眸沉思。
殷梨落回到梨花苑,便把遇到武彤儿的事告诉了慕容槿。慕容槿并没有接话,只静静地听着,吃完饭便一声不响地走进了秋若阁。
殷梨落对着慕容槿,来无声去无息的背影发愣,直到那抹白影在眼前消失。
殷梨落勃然变色,破口大骂:“好你个慕容槿,居然不理我。我现在就走,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我老爹绝对会带兵围攻你槿王府,到时候看你怎么拽……大骚包,特大号的骚包……”
殷梨落说着开始翻箱倒柜准备打包走人。
夢寒一脸无奈,看着殷梨落动作利索地收拾东西。
青瓷花瓶,白瓷茶杯,竹简笔筒……一件件全部都收归囊中,小小的包裹被装的像个小山。
夢寒皱眉,如果有三头六臂,怕是连这床榻都有可能被她给运回府。
正想着,只见殷梨落狡黠的目光定住桃木床榻,突然一声令下:“夢寒,去给我找几个人彪形大汉,把这桃木床给我搬回翼王府。”
夢寒汗毛一竖,两眼一翻,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是,我这就去。”夢寒撒开脚丫子走出了梨花苑。
不一会儿,五个彪形大汉出现在槿王府大院中。
殷梨落拍拍几人壮实的臂膀,竖起拇指,连连称赞,道:“好肌肉啊!这么壮实的身材,夜里行房时你媳妇受的了么?”
话刚落,站立在一旁的夢寒小脸立刻涨的通红,在殷梨落的讥笑声中捂着双颊一溜烟地钻进了梨花苑。
五个彪形大汉表情一滞,你望我我望你,黝黑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一时语塞。
只听其中一人粗声粗气道:“回梨落将军,我还没有娶媳妇。”
殷梨落看着那人长得还算面善,年龄三十有几,一身的肥肉,长得像猪大肠,笑道:“不急不急,等今天你给我办好了差事,我就给你钱让你娶媳妇。”
“谢谢梨落将军。”那人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合不拢嘴。
殷梨落这才发现一个问题,梨花苑被下了结界,这五人根本就进不去。
殷梨落冲进梨花苑,双手叉腰,对着秋若阁,扯开嗓门大叫:“慕容槿,把结界给我撤掉!”
秋若阁二楼缓缓走出一抹白影。
阳光透过结界,照射到纷纷扬扬的雪花上,空气中晕开一层耀眼的白光。
俊朗的面容如诗如画,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眼,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如樱花般红润的双唇,微微勾起。
身材挺秀高颀,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墨发轻舞,衣袂飘飘,说不出飘逸出尘,高贵清华,仿佛天人一般。
“想要就自己抬。徐厚,夢寒你们若敢帮她,就提头来见。”如玉的面上是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殷梨落看那笑,牙根痒痒,拳头紧握,两人目视了好一会儿,殷梨落败落,怒吼一声:“搬就搬,还怕你不成。你说的,搬出去就是我的了。”慕容槿点头轻笑。
殷梨落噌噌奔向木屋,费了半个时辰把桃木床搬出了木屋,又用了一个时辰,把桃木床连拉带拖地运出了梨花苑。
殷梨落四仰八叉地躺倒床上,浑身像被车碾过一般疼痛不已,有气无力道:“不行了,动不了了。你们把我抬到翼王府,快点,快点。”
五人轻而易举地抬起桃木床,走向府门口。
下午酉时,火红的太阳光减去了正午时的高温暴晒,阳光变得柔和起来。几朵棉花似的轻柔白云缓缓飘过。
嫣红的云霞四洒在湛蓝的天空,一片片,一朵朵,如盛开的樱花。
几丝热风迎面吹来,拂起粉色幔帐掠过殷梨落粉面,痒痒的,殷梨落一把抓过,在手里把玩着。
平躺在床榻上,怀里抱着从慕容槿那里敲诈来的,各种罕见的古玩用品,享受着床榻摇摇晃晃的舒服劲。笑意绵绵,嘴角梨涡深陷,心情甚好!
本来就热闹不已的街道,因殷梨落大张旗鼓地闯入,立刻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但中间却自动地让出一条大道。
人们侧目张望,顿足观看。老人小孩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也要一看究竟。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相继传来。
“这不是翼王府的大小姐吗,怎么搬个床走在大街上。”
“这是从槿王府抬出来的,我亲眼看到的。看看,这可是槿小王睡过的床!”
“槿小王的床她有什么资格睡上面,真是不幸啊!”
“天佑国的不幸啊……槿小王啊,名誉全被这个恶女给毁了。”
……
殷梨落微眯起双眼,听着众人的闲言碎语。
不幸?到底是谁的不幸?殷梨落嘟嘟嘴,重新闭上眼,摆了个霸气的姿势继续睡起。
寄心寄灵从老远小跑而来。小姐自从缥缈峰安全回府,一直待在槿王府,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还带了个床回来?心里疑惑重重。
“小姐,您怎么抬个床回来?”寄灵问道。
“我在槿王府的这些日子睡这床睡惯了,就把它带回来了。”殷梨落说的理所当然。
“可是小姐,这可是槿小王的床,他……他不怪罪吗?”
“他敢!”殷梨落从床上弹跳起来,杏眼瞪得老大,吓的一旁的寄心大气不敢出。
寄心忙道:“好小姐,你要这床,怎么也等到天黑没人时再抬回来,现在街上那么多人看着呢,小姐未出阁的姑娘抬着男子睡过的床榻回来……”
“怕什么?不就一个床而已,爱说便说吧,反正也没什么名誉可言了。”殷梨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寄灵哑然失声。罢了,自家小姐这样,怕是整个天佑国的人都知道了,想捂也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