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沈承业此时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就算妻子再想干啥,怕也都没有机会了,当然,他以为妻子只是还是贪图四房一些好东西。
“爹……”沈云仙迟疑了一下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她爹,心里头有些怪异的感觉,虽说他爹一向温吞老实,可还没听过这样的语气,就好像……完全无能为力了。
沈承业站了起来,看着一脸担忧加不解的大闺女,说道:“你要是不放心你娘,就跟过去瞅瞅吧,但是你大奶奶家那儿,你娘要是想去你们也都别拦着了。”
沈承业难得又强调了一遍,他知道这个闺女是个有主意的,妻子虽然能折腾,但闺女要是下定决定不让她去,怕到最后也还是能说服,这才又说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大伯娘这是干啥请客,可爹和大伯都知道妻子马上要离开沈家的事儿,左右就是过去凑个热闹,想必也碍不着啥事儿,而另外也知道其中详细情形的儿子,沈承业想到儿子对这件事漠不关心的态度,心里头就一阵阵发紧。
沈云仙难得在跟她爹说话的时候被带着走,直到看到她爹出了门,这才回过神来,微微皱着眉头,那种觉得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好像有些什么事儿发生了她却不知道。
“姐,姐你还去四婶那屋不?我也想去瞅瞅。”沈云婉啥都没感觉道,就看她姐不动,忙催促道。
她一个人可不敢过去,可又实在想去瞅瞅那屋现在是啥样,大爷爷送来那些好东西,她可不信四婶自个儿全都能用完,都怪她娘,没事儿推四婶干啥,从前还偶尔能捞到些好东西呢,现在可倒是好。啥都不剩了。
沈云仙皱了皱眉,不想带啥都不懂的妹妹过去,可这么跟过去也不像是她该做的事儿,顿了一下。只得转身往外走:“要去你就去吧,我在后头跟着,去了别乱说话。”
“好好好,我指定不乱说话,我就去瞅瞅。”沈云婉一听就欢呼道,站起来就往外冲,一边喜滋滋猜测着,“姐你说四婶那屋现在啥样,我都挺长时间没去瞅过了,你说四叔咋就这命好。大伯咋一下子就那么有钱了,要是咱爹也给咱变出来给有钱的爷就好了。”
姐俩说着话已经出了门,沈云仙一听吓一跳,连忙拍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妹妹一下:“瞎说啥呢,咋啥话都敢往外说。让你说话小心点儿你咋就不知道往心里去?你再这么胡说八道的,咱就待屋里别出来了,过几天大奶奶那里也别去了。”
“啊……”沈云婉一听就大叫了一声,赶紧伸手抱住她姐的胳膊,“姐我错了,我不就瞎想想吗,好好好。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我现在开始闭嘴,真的。”
沈云仙认真看了她几眼,又仔细叮嘱了,这才继续往前走。
当然不可能真的不去赴宴,别人心里或者仅仅把这次严氏的邀请当做一次玩闹的机会。但沈云仙不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自个儿的心激动得要跳出来了,她知道自个儿无论如何要把握住这次机会,虽说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只是尽管她心里也无数次涌起过这个念头,但她却知道有些话根本不能说出口。不管她对这老宅有多少不满,至少现在她还离不了这里。
姐妹俩进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毕竟娘跟四婶的过节她们都知道,说不担心会吵起来是假的,等进屋看到娘亲坐在炕沿正跟四婶说笑的时候,不得不说都松了口气。
“云仙云朵也来了?快过来坐。”沈承怀看家里来的人越来越多,心里头挺不乐意的,可王怀玉看着挺高兴,连忙笑着朝那姐俩招手。
沈云仙秀气一笑,原想过去看看小孩子,也算给自个儿找个由头,只是瞅着四叔站在孩子跟前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就停住了脚步,改往四婶跟前去了,左右她对小孩子也不感兴趣。
“这么一瞅,咱们云仙果然是大姑娘了,大嫂你还真没说错,这次的宴请谁不去云仙也该去。”其实王怀玉也没比沈云仙大几岁,可成过亲生过孩子的自然不一样,此刻就用长辈的语气说着,还不住地打量着沈云仙。
“她四婶你这话可说得是,你瞅瞅我家云仙,不是我当娘的说,就咱这十里八村的,我就没瞅见几个模样能比得上我闺女的。”于氏也不知道之前说了啥,一张嘴乐得合不拢,一听王怀玉这话,更是不住地夸着。
她这话一说,首先王怀玉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一下,纵然她已经是个孩子的妈,可说到底也是打小被夸赞到大的,她承认沈家的孩子长得都不错,但她也不差啊。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仍旧笑着附和她的话:“大嫂这话没错,就冲着云仙这模样,真要就在咱这村里,那可是耽误了啊。”
岂不知心里头想着,长得好看?长得好看也得脑子够用就行,脸蛋漂亮的到哪里都不少,可要是没有脑子,那就是白给。
沈云仙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也不接话,就微微低着头坐在一边,沈云婉打从进屋眼睛就四下里看着,瞅见哪个都一脸的羡慕,恨不得这些东西都是她家的才好。
“所以大嫂你就别推辞了。”瞅见于氏不住地点头,眼睛亮亮的不知道在琢磨啥,王怀玉心里一笑,这才又轻声开口,推了推旁边的一个包袱,“这料子原先我也稀罕,刚送来的时候我连打开看看都怕刮花了,原本还想着啥时候去做了衣裳穿,可你瞅瞅,我现在孩子也有了,再穿这颜色怕让人笑话了。”
那娘几个的眼神顿时都落在了包袱上,随着王怀玉手指慢慢打开包袱,里头几块缎子露了出来,光滑的缎面,好看的色彩,一下子吸引了几人的眼光。
反应最大却也最不大的是沈云仙,看见料子的一霎那,她几乎有些克制不住想要把手抚上去,那料子可真好看,她都能想象到做成衣裙穿在身上有多好看,比起她现在身上的衣裳,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尽管内心很是激动,可沈云仙的手已经老老实实缩在袖子里,甚至脸上都没有表露出向往,如果她眼中没有泄露几许情绪的话,怕谁都看不出来她的喜爱来。
王怀玉眼睛自问够尖,把几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顿时就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才往前推了推包袱,想了想,干脆拉住沈云仙的手:“云仙,四婶这里也没啥好东西,也就这几块料子我瞅着稀罕,再说这色儿也衬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做身衣裳穿,过几天那热闹四婶也凑不上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了多认识些人,也别让人看不起咱沈家的闺女,你们去了好好玩儿。”
“四婶,我不能要……”沈云仙显得有些局促地抬头看了王怀玉一眼,手也不自在地想要往回拉,只是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敢用力的样子。
“云仙是看不上四婶的东西是不是?”王怀玉忙拉住她,一副嗔怪的样子。
“不是,四婶,我……”沈云仙脸上染上一抹红霞,微微垂着头娇羞的样子,跟那面前仿佛闪着光的缎子遥相辉映,说不出的好看。
王怀玉眼睛闪了一下,随即才笑着拍了沈云仙一下:“既然不是那就收着,跟四婶还客气啥?而且你要是连这个都不要,那让四婶咋送你别的?”
结果就在母女几个诧异的眼神中,王怀玉又送出了几样东西,两个小丫头一副一副耳坠,加上单独给沈云仙的一根簪子,东西不多也不是特别值钱的,只是胜在样子精致,尤为适合沈云仙这个年纪长相的女孩,只是抬手一比划,就好像已经增色不少了。
王怀玉打定主意要送,自然不容拒绝,更何况于氏母女三人也根本没想拒绝,要是没有王怀玉给的这些东西,她们真就没有合适的打扮可以在三天后赴宴。
原本就是打算把这料子等东西送出去,别的话当着这俩孩子的面儿也不好说,是以大房母女几个又坐了一会儿儿,瞅着时辰不早了,就又假意让了让,这才拿着包袱告辞了。
王怀玉坐在炕上没下地,还是冷着脸的沈承怀出去关了门,进屋之前往二房那屋又瞅了瞅,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由撇撇嘴,真是比上赶着巴结的大房还不如,没个眼力见儿的,以前瞅着还挺知趣的啊。
这头母女三人可不上那些了,出了门一回家,于氏就撂下一句话:“赶紧的,你俩赶紧去洗洗睡觉,可别折腾了,明儿个一早起来就跟娘进镇里去,娘给你们做新衣裳。”
沈云婉不明所以,顿时欢呼一声,又不舍地瞅了瞅让她娘给收起来的东西,想着明儿个就有新衣裳了,二话不说就主动跑出去端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