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新雨过后,天空碧蓝如洗,草木青翠欲滴,半空中隐隐挂着一道彩虹,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连空气里都飘荡着淡淡的泥土的芬芳,格外的新鲜。
陆明萱走在自家的回廊上,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在这样的空气中整个人都舒展开了一般。
距离她们姐妹自国公府回到自己家中已经十余日过去了,因她们回来之前戚氏已出了双月子,所以待她们回来后,颜陆两家便开始过起三书六礼来,纳采、问名、纳吉三项礼仪都很顺利的走完了,今日已到了纳吉,也就是下聘的日子。
一大早陆明萱便起来了,先促狭的去到陆明芙屋里打趣了她一通,羞得她都快要恼了,才识相的离开了陆明芙的屋子,赶往正房给陆中显和戚氏请安,然后帮着戚氏打点今日的一些琐事。
陆中显穿了一身簇新的深青八宝如意团花直裰,看起来气色好得不得了,戚氏则穿了大红如意纹妆花褙子,梳了牡丹髻,戴了金玉观音满池娇分心并青金石的耳坠,打扮得十分华丽。
夫妻两个的眉眼间都溢满了喜悦,显然对颜家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瞧得陆明萱进来,陆中显先就笑道:“萱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昨儿夜里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多睡会儿,凡事有你们太太的吗?”
陆明萱先屈膝给他和戚氏行了礼,才笑道:“太太一夜要起来看安哥儿好几次,才正该多睡会儿呢,素日我与姐姐不在家也就罢了,如今既在家,自然当为太太分忧解劳。”
又问,“安哥儿呢,可已醒了?”
戚氏笑道:“都这个时辰了,只怕也该醒了。”
话音刚落,便见奶子抱着安哥儿走了进来,先屈膝给陆中显和戚氏并陆明萱都行过礼后,才笑道:“哥儿一醒来便朝着外面‘咿咿呀呀’的想出去玩儿呢,才两个多月的孩子便这般灵醒了,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戚氏忙接过孩子,细细看了一回,才笑道:“他懂得什么,不过是见外面热闹,想出去凑热闹罢了,才这么小已是个人来疯了,再大些可怎么得了?”
陆中显听不得这话,也顾不得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说法,一把便将儿子抱了过去,声音里不无自得的道:“我儿子就是灵醒嘛,才刚满月时便知道让人竖着抱他,要尿尿之前也知道哭,其他孩子哪有这么聪明,远的不说,就说后街明兄弟家新得的小儿子,如今都四个多月了,瞧着还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什么都不懂呢。”
说得戚氏与陆明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陆明萱因说道:“爹爹这会子当着太太与我的面儿这样说也就罢了,待会儿明大叔来吃喜酒时,您可记得别说漏了嘴啊,不然仔细明大叔与你没完。”一边说,一边将手指伸到因如今天热,只穿了件大红刻丝肚兜的安哥儿面前,立刻被他伸出小胖手抓住了,冲着陆明萱“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安哥儿如今已经两个多月了,长得白白胖胖的,尤其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可爱得不得了,陆明萱手被他抓着,只觉心都要化了,抱着他逗弄了好一会儿,眼见时辰已不早了,才将他交给奶子,令其抱到了陆明芙屋里去,——陆明芙虽是主角儿,但今日却是不能出来见客的,也不必管任何事,所以今日最清闲的反倒是她,整个陆家最安静的地方也反倒是她的屋子,把安哥儿送去她那里再合适也没有了。
待奶子抱着安哥儿离开后,夫妻父女三人才坐下,用起早饭来。
方用完早饭,已有族中与陆中显交好的叔伯兄弟们领着自家的老婆女儿并下人过来帮忙了,陆中显简单交代了戚氏和陆明萱几句,便忙忙去了外院。
余下戚氏与陆明萱又要忙着招待族中的妯娌姐妹们,又要安排中午的席面,还要处理一些突发的琐事,忙得是不可开交,好在母女两个都是能干人,倒也安排得井井有条。
午时一到,外面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有小丫鬟小跑着进来笑嘻嘻的禀道:“大姑爷与媒人一道下聘来了。”
少时,又有小丫鬟跑进来禀道:“大姑爷家的聘礼足足三十六抬呢,听说绸缎尺头、金银首饰、龙凤喜饼、各色喜果、合欢被褥应有尽有,还有用胭脂染红的鸡蛋、鸭蛋各一百个,上等的武夷茶一百包,鲤鱼一百尾,喜瓶一百盒,还有一千两聘金……引得左邻右舍都来看热闹呢!”
族中的叔伯婶子们闻言,都满脸艳羡的与戚氏道:“显大哥哥与显大嫂子可真是好福气,挑了这样一个好女婿!”与上次陆中显迎娶戚氏时相比,这回却是没人敢明着说淡话了,陆中显已有了儿子,如今又得了个好女婿,指不定什么时候大女儿便是官太太了,她们还是收敛点的好,毕竟谁也说不准将来的事,指不定哪一日她们便有求于陆中显这一房了呢?
陆明萱却是心里一动,去到戚氏跟前儿瞧瞧与她道:“太太,说话间就该开席了,我去厨房瞧瞧去,省得待会儿出什么岔子。”
这本来是戚氏的差事,但戚氏现在实在走不开,只得点头道:“那你就去瞧瞧罢。”
陆明萱应了,先去厨房转了一圈,便取道去了二门外,看能不能找机会看一看那颜十九郎,待会儿回去也好学给陆明芙听,好叫她安心。
也是运气好,也是陆家场子小,陆明萱在外院正厅的台几上才站了一会儿,远远的便见一群人簇拥着满脸是笑的陆中显与另一个十七八岁,穿绛红色海水暗纹长袍的青年走了过来。
陆明萱便知道这青年就是未来的姐夫了,忙微眯双眼细看了一回,见其容颜并不十分出色,五官也极普通,但一双眼睛却细长璀璨,直如夜空星子,极有神采,衬得他本该放在人堆里立刻便会被淹没掉的长相也一下子出彩起来,更兼身材挺拔,一身的儒雅书卷气……不由暗暗点头,这颜十九郎倒也配得过她姐姐了。
看清楚了未来姐夫,陆明萱不便多待,忙悄悄折回了内院去,整好也到了开席时间。
安排大家都坐了席后,陆明萱想着陆明芙一个人在屋里吃饭怪没劲的,遂在回了戚氏后,让人单另备了几样清淡爽口的小菜,送到陆明芙屋里与她一块儿吃。
一边吃,一边便将颜十九郎的长相大略与陆明芙说了一遍,末了悄声笑道:“未来姐夫与姐姐堪称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如今姐姐总算可以安心了罢?我为姐姐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姐姐可得重重的奖励我才好!”
陆明芙不意陆明萱连这个都为她考虑到了,又是感激又是羞涩,半晌方小声道:“那你想要什么嘛,至多将来我也悄悄与你相一相未来的妹夫也就是了。”
陆明萱就做出一副“亏大发了”的样子:“早知道我冒着被爹爹发现了少说也要挨一顿骂的险去帮姐姐看未来姐夫长什么样儿,却什么奖励都没得到,我就该不去,或者是去看了也不告诉姐姐的,现在后悔也晚了!要不我晚上便告诉爹爹,说是姐姐让我去看的?”
说得陆明芙气笑不得,拧着她白嫩嫩的脸颊道:“你只管告诉爹爹去啊,看我承认不承认。”顿了顿,却又小声道:“要不,把我那对儿八宝玉凤蝴蝶簪送给你?”
“这还差不多。”陆明萱这才一副转嗔为喜的样子,心里却不知道有多为陆明芙高兴,几乎就要与当日在宫中凌孟祈忽然破窗而入救了他时一样高兴了。
想到凌孟祈,不免就想到他进宫当差也已一个月多了,照他当时说的此番只借调去金吾卫一个月,如今他该回了锦衣卫才是,也不知罗贵妃愿不愿意放人?看来自己就这几日内该让丹青去打听打听才是。
一时饭毕,休息了一会儿,就有小丫鬟来回陆明萱说是前面送客了,陆明萱忙随那小丫鬟去了前面。
先是送新姑爷与媒人,回礼是一早便准备好了的,几大包翁姑新郎的鞋袜衣袍,茶果点心也是满满几担,十分的丰富周到,颜十九郎脸上还看不出什么,颜家的媒人脸上却是笑开了花儿。
双方又在商量过后,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两年后也就是陆明芙及笄后,至于具体的日子,到时候再择也不迟,横竖颜十九郎也要准备明年的秋闱,若到时候能高中,就更是双喜临门了。
然后再是送来贺喜的亲朋本家们,陆明芙的舅舅与姨母们也来了,瞧得陆明芙的夫家这般体面大方,女婿也是一表人才,听说还是秀才老爷,前途不可限量,见陆明芙与戚氏也处得好,陆中显也并不因有了儿子便薄待女儿,都拿着戚氏特意准备的厚厚的回礼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陆明萱与戚氏一道忙活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将所有的客人连同回礼全部送走。
回到厅里叫丫鬟上了茶来正吃着,陆中显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陆明萱万万想不到的人,竟是凌孟祈。
陆明萱嘴里的茶差点儿没一口喷出去,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凌孟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家,瞧着还一副跟陆中显极熟稔极亲热的样子?
也不怪陆明萱吃惊,陆中显的确待凌孟祈极亲热,一进来与戚氏介绍过凌孟祈的身份后,便又是招呼他坐又是招呼人上茶上点心,还留他吃晚饭的,要知道这可是陆家的内宅,外男轻易不能进的,就算陆中显再不拘小节,也不能就这样直接便将他带进来见自己的妻女罢?
再看凌孟祈,也是一反常态,穿着月白色杭绸直裰,腰间荷包、玉佩、扇套之类大家公子该有的配置全部齐全,头发也是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于俊秀儒雅中又带着一股子利落劲儿,正是长辈们最喜欢的小辈打扮的样子。
这也还罢了,关键他还一反素日在人前并不多话也不爱笑的常态,一口一个‘显叔’、‘显叔’的叫着陆中显,说话时也是不着痕迹的奉承着陆中显,三言两语间便奉承得陆中显越发的开怀,一叠声的吩咐早已看凌孟祈看呆了的戚氏让人备席面去,还让人去取自己珍藏了十数年的好酒来,说是要与凌孟祈‘一醉方休’。
陆明萱不由暗暗纳罕,也不知凌大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纳罕归纳罕,她心里其实又隐约能猜到凌孟祈的用意,只不过她拒绝去深想而已。
眼见陆中显与凌孟祈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陆明萱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趁二人说话的空档问陆中显道:“爹爹,凌大……凌世兄怎么会来我们家里?他如今不是在宫里当差,怎好方便随意出宫?”后一句话却是明显在问凌孟祈了。
陆中显见问,正要答话,凌孟祈已先笑道:“我前几日已交了金吾卫的差事,又回锦衣卫当差了,今日休沐,我过来这边见一个朋友,可巧儿经过显叔家门口,见张灯结彩的,一问是颜家来下聘的日子,索性进来讨一门喜酒吃。”
听他已经交了金吾卫的差事,如今又回了锦衣卫,陆明萱不由松了一口长气,就见陆中显笑道:“真是难为祈哥儿了,说是来讨喜酒吃的,见我忙不过来,便主动帮我招呼起客人来,又帮着忙着忙那的,连午饭都没顾上吃,我想着素日你们在国公府也是常见的,大家也不算外人,所以便留了他吃晚饭。”
这么快将让爹爹不拿他当外人了,陆明萱不得不佩服凌孟祈的本事,因起身道:“爹爹与凌世兄聊着,我回房瞧瞧姐姐和弟弟去。”屈膝行了个礼,便径自往外走去。
不想她刚走到院子里,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萱妹妹留步。”
陆明萱忙转过身来,一脸紧张的小声道:“你怎么出来了,也不怕我爹爹怀疑我们私下里有什么吗?”还叫她‘萱妹妹’,叫她姐姐却是‘芙姑娘’,这不是摆明了在告诉旁人他俩关系不一般吗?
凌孟祈一边心说,就怕你父亲不怀疑我们有什么呢,一边不着痕迹,却近乎贪恋的打量起她来,见她穿着海棠红底绣梅兰竹的妆花褙子,玉色挑线裙子,想是因家里今日有喜事,梳了个堕马髻,戴了珍珠发箍,耳朵上坠了对红宝石灯笼坠儿,显得腰如杨柳,面若初雪,比平常更漂亮三分,尤其一双眼睛,更是闪烁着宝石般明亮的光芒,衬得她整个人犹如一朵绽开的花般洋溢着勃勃的生机,显然早已自当日在皇宫里受到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了。
凌孟祈方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我与显叔说,你身边的丹青与我身边的虎子是同乡,上次我忽然进宫后,虎子担心害怕得不得了,可又不知道该去求谁帮着打探一下消息才好,于是通过丹青求到了妹妹头上,如今见了妹妹,我自然要当面与妹妹道一声谢才是,显叔便让我出来与妹妹说话儿了。”
好罢,这样正大光明的说要与她道谢,以陆中显不拘小节的性子,的确不会拦着他,反正都已在陆中显面前过了明路了,陆明萱整好也有话问他,遂领着他去了后面的园子,令丹青远远的瞧着别让人靠近后,才低声问道:“才凌大哥说已卸了金吾卫的差事回了锦衣卫,这是不是意味着上面那一位……”用手指了指天,“已经不会再迁怒你了?贵妃娘娘呢,如今可已大好了,她没有死活拦着不让你出宫罢?”
凌孟祈见问,沉默了片刻,才苦笑道:“原是一早便说好了的,她如何能言而无信?至于上头那一位,他都已经夺了我家的爵位和家产,气也算是出够了,还想怎么着?况就算他想拿我怎么着,不管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投鼠忌器,也得顾着某人不是,所以我不但没事儿,反倒还因此番进宫一趟,在别人眼里不知是攀上了什么高枝,才一回锦衣卫便蒙都指挥使大人亲自召见,升我做了总旗呢,是不是可喜可贺?”
他的话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嘲讽与讥诮,显然对因罗贵妃的缘故而升了官一事十分憋闷,可这憋闷还不能对任何人讲,不然别人指不定会以为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便一直忍着,忍得不知道多难受。
本想回国公府找机会见陆明萱说道说道的,不仅仅是因为情感上他只想对陆明萱说这些,也因为陆明萱知道个中隐情他只能对她说,不想一大早去了国公府,又得知陆明萱已回了自己家中,他进去给老国公爷和陆老夫人请过安后,便借口卫所还有事离了国公府,又一路打听着撵到了陆家,可巧儿就赶上了陆明芙的喜事,他一琢磨,这可是一个难得与陆明萱的家人拉进关系的时候,只要搞定了她的家人,离搞定她本人还远吗?可不能轻易错过了,因忙强压下满心的憋闷,让虎子去备了一份厚礼,他昔日在国公府与陆中显也是打过交道的,今日他又是抱了讨好未来岳父的心思,态度自是越发的恭谦,不过半日功夫,便已使得陆中显拿他当自己人了,于是方有了先前他忽然出现在陆家的内院那一出。
见凌孟祈满脸的冷然与讥诮,陆明萱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半晌才轻声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凌大哥且不必想那么多了,只管当好自己的差便是,也证明给那些人看,你升官是实至名归,是你有真本事,而不是因为旁的原因。况指不定是你想多了,都指挥使大人并不是因为你进了宫一趟才提拔你,而是本就看好你呢,不然他怎么可能只提拔了你半级,就该越级提拔你才是啊。”
广平侯被夺了爵位与家产之事虽在京城里没掀起什么波澜,大多数人根本早已忘记甚至不知道大周还有广平侯这个爵位,但因凌孟祈的关系,定国公府上下却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下人们且不说,主子里幸灾乐祸的却是不少,譬如陆明丽与她姨娘,还有陆明欣与她姨娘,那几日只要一逮着了机会,就要把凌孟祈好一番冷嘲热讽,陆明萱自然也知道了。
凌孟祈仍是苦笑:“怎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别人不知道个中隐情,我自己难道还能不知道吗?至于你说的都指挥使大人怎么只升了我半级,就该越级提拔我才是,你当他不想呢,不过是我现如今资历太浅,越级提拔难以服众罢了,所以他同时还派给了我一个差使,让我三日后出京去办一件密差,还暗示我,等我此番立了功回来,还要提拔我,——虽说我自小便不止一次暗暗想过,要是有朝一日我家里的爵位被上头的人夺了去就好了,到时候看我那好继母还谋个什么劲儿,只要一想到她多年所谋到头来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心里便不知道多痛快。”
“但我从没想过,要拿家里的爵位来换我自己的前程,我的前程我自会凭自己的本事去挣,用不着靠家里的爵位去唤,更用不着仰仗那个女人的鼻息!我还觉得对不起我父亲,若他当年不是娶了那个女人,若不是因为我,他今日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我心里憋得难受,好几次都想索性辞了差使不干了,也省得让自己这般难受……”
话没说完,已被陆明萱急声打断:“凌大哥你可别冲动,也千万别去想什么你的前程是用家里的爵位换来的,就算此番你不升官,那一位该夺你家的爵位与家产还是会夺的,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也别去想对不起你父亲什么的,从头到尾你都是最无辜的,就算有错,也是他们的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好容易你如今在锦衣卫站稳了脚跟,你又年轻又有本事,将来自有大好的前程,难道就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便放弃了自己的前程不成?你可别忘了,大皇子就算再不得圣心,要为难你一个白丁还是轻而易举的,难道你还想受他的凌辱不成?就算有贵……娘娘在,难道娘娘还能明里护着你?你可千万要三思啊!”
若此番凌孟祈真辞了锦衣卫的差使,便等同于是自己放弃了官身,凭广平侯对他的冷淡,就算自家的爵位与家产还在时,尚且不肯与他谋个前程呢,就更别说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凌孟祈以后该怎么办呢?难道真默默无闻,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不成?他生来便是雄鹰,她不想看到他自己放弃了飞上高空,俯瞰天下的能力与机会!
凌孟祈闻言,反倒笑了起来,笑意直达眼底,让他本就清俊绝伦的脸越发生动起来:“妹妹不必担心,我只是曾有过这样的想法而已,如今我已想通了,不会真付诸于行动的。”
顿了顿,深深看了陆明萱一眼,“我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给她一个风雨无忧,安乐富贵的生活坏境,让她再不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我以后不但不会再轻言放弃,反而会竭尽所能往上爬,让自己变得更强,就像妹妹当初告诉我的那样,强到让人一提起我不由自主忌惮我的地步!”
哪怕为此他要违背自己的一些意愿和原则,哪怕他心里会觉得憋闷,也在所不惜,那日陆明萱在宫中差点被大皇子欺负了时狼狈的模样和惊恐的眼神,还有她绝望的眼泪,他此生都不想再看到第二回!
陆明萱方松了一口气,只是松气之余,她脸上却莫名的发起烫来,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方才听凌大哥说你三日后要出京办差,是什么样的差事?去哪里?可要带虎子去?衣裳盘缠什么的可都要事先准备好,路上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凌孟祈听她犹如一个小妻子关怀临出院门的丈夫般事无巨细的叮嘱自己,心里不知道多受用,笑道:“不会带虎子去,衣裳盘缠什么的自由卫所准备,至于办的是什么差事去哪里办,这些便不能告诉妹妹了,还请妹妹见谅,我唯一能与妹妹说的,便是请妹妹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谁要听他说这个了,她又不是他的谁……陆明萱暗暗撇嘴,脸上却是越发的烫,想着彼此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于是屈膝行了个礼,扔下一句:“那我祝凌大哥一路顺风,马到功成,我还要回房瞧姐姐弟弟去,就不奉陪了!”便忙忙离开了。
余下凌孟祈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嘴角不由慢慢翘了起来,就算萱妹妹一时出于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原因不接受他也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总有一日,他会让她心甘情愿,无所顾忌的接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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