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尔琴从來不知.在她眼中出尘如仙的男子.也有这般双眼带着杀戮之气的时候.那一刻.似乎他看见的不是她.而是他的不甘.他心中的恨.
云尔琴突然怕了.这样的奇徵让她惧怕.一如当年站在天水山庄遍地尸体之中.那个噬血之人.在此时此刻沒.她才有一种真切的感觉.她的娘亲.当真是眼前这男子假扮的.
“琴儿.你听我说.我……”
奇徵再回神之时.见云尔琴惧怕的眼神.顿时更是慌张.往前靠了靠.伸手想要碰触她的脸.却被她一侧脸让开了.手便僵在半空.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尔琴身体比思想还快.本沒想过要躲开的.这一躲开.让两人都僵在了远处.只觉得一阵尴尬.
她头还一阵阵的发热.是否该装虚弱躺着.让他再好生哄哄.
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瞥了奇徵一眼.再瞥一眼.再瞥一眼.奇徵对她这搞怪模样.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觉得娇俏可爱之极.忍不住嘴角微勾.笑了开來.
云尔琴见他一笑.也跟着眉眼弯弯的笑.
这笑.让奇徵看得痒痒的.长臂一捞.便将人捞入怀中.一下一下的揉着她的秀发.深深吸着发间只属于她的香气.只觉得一阵阵的满足.
若是每次闹别扭.都能像今日这般笑一笑便解了.该有多好.
奇徵一阵感慨着.却又心满意足.手往下探着她的额头.觉得还是如火炉一般的滚烫.顿时又心疼的厉害.柔声哄道:“还发着烧呢.躺下歇着吧.”
“不要.我想出去走走.”云尔琴被人关怕了.那几日暗无天日的.便暗暗发誓.以后也不要自己一人呆在空空的屋子中.这般想着.整个人便如火炉般缠着奇徵.不愿离开.
奇徵自身本就是火属性.热度自然是极高的.只为了帮她降温.特地将自己的体温下降.让她好像抱着一个冰块一般.
她惬意的眯眯眼.十分满足的呼了一口气.神智迷糊的道:“仲夏里抱着舒服……冬天……就是太冷了……”
奇徵只觉得一阵好笑.心里满满的柔情.将人又往怀中抱了抱.低声耳语道:“傻瓜.”
风轻轻的飘过.似乎故意绕开了这两人.一阵静谧美好.羡煞窥探到此情此景的万物.
“奇徵奇徵.人给……”
童儿一时心里高兴.想到沒想.进來之时顺手推门.却不巧地碰到两人在亲密相拥.奇徵的眼神冷飕飕的往他身上刺.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见云尔琴双眼紧闭.奇徵脸色极其难看.便只往坏的想去.以为云尔琴病得厉害.三步并作一步的上前.探身询问道:“这是怎么了.病得厉害了.让我來瞧瞧.”
说罢.手已经往云尔琴那张过于红润的脸上摸去.奇徵双眼大睁.一把拍开他的手.冷声道:“能有什么事.”
有他在.自然不会让她有事.
童儿近距离仔细打量了一番云尔琴的脸色.那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显示出她此时睡得极其安谧.只懊恼自己方才过于急切.将自己的老本行都给忘了.
可转念一想.他的老本行可是欺凌弱小.何时成了被欺凌的对象.还不是琼煌这家伙抢了他的位置后.将他给贬为区区一个魔族医官后开始的.
想到这事.弱下去的气势又恨恨的.回瞪了奇徵一眼.便翘脚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了.
“说吧.有何事要闯进來.”
“也沒别的大事.就是……就是……”童儿瞥了云尔琴一眼.见那原本紧闭的翦水秋眸突然睁开了.吓得倒抽一口气.开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來.云尔琴双眼一瞪.他便更加不愿意说了.
奇徵察觉到怀中的人的异动.低头去看.那双眼亮亮的.沒有一丝一毫睡眼朦胧醒來的模样.顿时笑得胸肺震动.“小家伙.刚才可是在装睡.”
“谁装睡了.我是真的头晕想睡.只是被某人吵醒了.”
得了.童儿默默的伸手端了一碗茶.若是可以.还真想泼到云尔琴的脸上.这招可是够毒的.让他又担了一个罪名.
“但是你究竟有什么急事呀.”云尔琴起身从奇徵怀中出來.大眼亮晶晶的看着童儿.一副好奇宝宝模样.
童儿对上那双眼睛.又是骤然被吸入里头一般.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找不到实处落脚.双眼便渐渐的散涣.情不自禁的开口道:“夜寒冰.已经抓到了.”
云尔琴脸上的笑僵住.奇徵的身子也僵了.那双水灵灵的眼.缓缓抬起來.看着他.那眼里的情绪太复杂.复杂得又开始揪着他的心.
云尔琴的眼一移开.童儿回神.顿时脸色大变的看着她.双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见奇徵脸色难看.便无声与他对视一眼.沉默的起身要出去.
这时云尔琴虽沒看童儿.然而清冷的声音传了过來.“夜寒冰被你们抓了.你们要如何处置他.像当年处置天水山庄一般吗.”
“琴儿.你知道吗.每当你露出一点点关心他的眼神.我忍不住便想将他生吞活剥了來解恨.”
“分明是你噬血成性.不要将这些责任推到我身上.”
“云……尔……琴……”奇徵咬牙切齿.手拽着她的双肩.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的肩膀给卸下來.
“怎么.如今看了我.也想将我生吞活剥了吗.”
云尔琴忍痛对上他的双眼.高昂着头.冷笑道.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忍耐性.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包容.也是有一个底线的.若是超过了这个底线……”
即使超过这个底线.他依旧对她下不了手.他如何下得了这个手呢.最后暗自伤痛的.还是他自己.
无奈低声叹.他已算是又退让了一步.然而在云尔琴的眼中.却是极其暴戾的表现.
她猛的站了起來.退到床的那一边.对着奇徵冷笑.“超过这个底线如何.就像四年前那般.逼我跳下断情崖吗.”
奇徵闻言脸色大变.人也猛的站了起來.有些居高临下的对着云尔琴咬牙道:“云尔琴.你捂着良心再说一遍.当年可当真是我逼你跳的断情崖.”
“得了得了.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吵什么.”
童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调和.
然而正吵得激烈的俩人丝毫不领情.皆对着他吼道:“沒你的事.滚出去.”
某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在童儿的记忆中.琼煌每次极其生气.都要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童儿抱着自求多福的眼神瞥了云尔琴一眼.转身施施然的“滚”到了门边.顺便极其“贴心”的帮他们关门.双手推在门扉上.突然停住了脚步.对身后的奇徵道: “最近我在行走江湖的时候.听到一句话.”
“什么话.”
“情深不寿.你好自为之.”
说罢.留下房中陷入沉思的两人.大步走了出去.
“琴儿……”
奇徵深呼吸几口气.再开口之时.气势又若了下來.正要与云尔琴好生何解.云尔琴却理也不理他.躺回了被窝中.将被褥拉得盖住了脑袋.冷声赶人:“我身子不舒服.你先出去吧.”
“琴儿……”奇徵再次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拍她的后背.她往另一方又挪了挪.“出去.”
奇徵何曾受过这种气.顿时气得鼻眼都要冒烟了.手在半空僵了许久.一甩衣袖.转身便走了出去.
出去走了不多时.便见童儿与霓儿两人依偎在一处.甜甜蜜蜜的耳语着.怎么看怎么刺眼.
如今他心中有十分不好过.定然也会让人心里有七分不好过.沉着脸往那两人走去.童儿早在他出门之时便看见了.这时抬头.笑得脸上开了花一般.眼眯着道:“呦呦.我们尊贵的主尊也被赶出來了.看來这云尔琴被你娇惯得脾气越发大了.”
“我看有人被你娇惯得脾气也是越发的大了.竟然连行礼都忘了.”
奇徵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噎不住童儿.却将霓儿脸吓得一阵惨白.从童儿怀中挣扎出來.跪地去行礼.
童儿一阵气恼.只觉得让自家的女人给别的男子行礼.是自己的窝囊.
将人拉回怀中.对着奇徵是敢怒不敢言了.只能无奈退让道:“看你这模样不是要來找我麻烦的.这次要找谁的麻烦呢.”
“将人带來.”奇徵看了他一眼.双手背于身后往前走.最后加了一句:“如今我心里有十二分的不愉快.我便要他为此付出二十分的代价.”
童儿默然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心中默默的哀叹.果然.某人生气很严重.代表着血流成河了.
霓儿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若是让宫主知道了.跟主尊又要有一场大闹了.”
这才和好了多久呀.前些年因为这些.让宫主的腿都断了.两人冷战了几年.遭殃的还不是她们这些听命的.
童儿伸手将她额前的发拢到耳后.带着些笑意的道:“放心.翻不起风浪來的.怎么说如今的云尔琴不是以前的云尔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