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娜,把我的那扇门开开吧。”董事长目光冷峻地吩咐道。小娜连忙探身,掏钥匙打开一个抽屉,从中取出一支长长的钥匙,然后走到与王锦腾写字间呈直角相对的一扇大门前,为董事长打开大门,然后躬身摆手,请董事长进入。
门开了,董事长率先进入,其它人紧张肃穆地随后鱼贯而入。
在门口的一排按钮上按了一下,室内的灯光霎然绽放,屋内景致呈现在人们面前。
王昌隆对众人说道,即来了,你们可以好好参观一下我这个办公室,随便走走,然后咱们再说话。
除了这个写字间的主人董事长外,其它人都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几个人上下左右地浏览,被这个写字间的装饰摆设深深地吸引。
宽阔宏大的办公间,一张亚光紫木的大老板台,环绕着老板台的是讲究的皮沙发,檀香木的茶几,抬头看,在老板台一侧墙上,有一方一米半高的巨大神龛,里面供着一尊玉雕的关公座像。
关公座像的对面墙上,高高地镶嵌着另一尊雕像,是一尊用大理石精雕的圣母像。
里间是夫妇俩的休息室,走进休息室,宽大的一张双人床,红木方桌,座椅,一应俱全,在床对面墙的上方,又有另一尊雕像镶嵌在墙上,是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萨雕像,同样是玉雕的。下面,摆放着一只紫木条案,桌上有一只小巧的长明灯。
几个人在董事长的写字间中浏览一遍,心中都在诧异,董事长的办公室,怎么会有这样的摆设,大家回到董事长面前。王昌隆笑道“好了,参观完毕,各位都入座吧。”
大家纷纷坐到写字间的大沙发上,王昌隆仍旧是坐到老板台后,用探询的目光望着大家说道,“王老板传说中的地下写字间,诸位都亲眼看到了,不知有什么想法?”
刘队环顾一下众人,笑道“我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豪华,又装饰布置得如此奇特的写字间,董事长,您的写字间最大的特点,是供奉了三位神灵,这三位神灵来自不同国度,不同的年代,要说董事长您可真是古今中外,兼容并蓄啊。”
王昌隆哈哈一笑说道“刘队形容的太妙了,我王昌隆真的想不出这样的词来。”
王昌隆马上脸色严肃下来,对着众人说道“那么,大家愿不愿意听听,这几尊神像的来历呢?”
大凯几位互相看一眼,刚要说话,邰云在旁边接了茬儿说道“大家当然愿意听董事长讲一讲了,这几尊神像肯定有些不同寻常的故事吧。”
王昌隆对邰云笑笑说道“故事谈不到,但是,若要讲起来,也很有些来头。”
王昌隆一脸崇敬,向他身边上方的巨大的神龛指了一下,大家抬头看,那关公的雕像,一脸威严地端坐在神龛内,通身闪着碧绿的光,“关老爷,我敬如神明的关圣大帝,这尊公老爷是用上好的岫玉雕塑的,这一大块岫玉,质地是绿色的,正应了关老爷穿的是绿战袍。
为什么我崇拜关老爷?一是义,一是勇,我尤其敬佩的就是关老爷的勇,入三军阵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那勇气谁人能比。人们想发财都供财神爷,我不那么看,你得先有勇气去闯荡,然后才会有财发的嘛,所以在我王昌隆这儿,关老爷才是值得敬重的。
再说卧室里的那尊观音像,那是用真正的新疆和田羊脂玉雕的啊,这尊观音像,是魏凤菊崇拜的,凤菊有这个信仰,是从十年前开始的,为什么是十年前,我也没有必要再回避,灯儿这小子,犯了大案,自打那时候起,凤菊就信了佛,一是为了冤死的人超度,二是祈求观音菩萨保佑我这混蛋儿子。”
王昌隆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向吴媛这儿望了一眼,接着说道“最后,就是这尊圣母像了,这也许是大家最不可理解的吧,我们老两口,怎么会请来一尊圣母雕像?现在我告诉大家,是有那么一个女孩儿,她到冠隆来工作,是应验了一个谶言,她的胸前,戴着一支玉雕的十字架,那是我交到一位神灵手中的十安架,却神秘地戴到了她的身上,大家一定猜出是谁了。”
几个人情不自禁地将目光移向吴媛,王昌隆点了一下头说道“看来大家都听到过传闻,我今天告诉大家,传闻全都是真实的。”
王昌隆面向吴媛说道“小吴,你那枚玉十字还戴在身上吗,能不能给大家看看?”吴媛微笑着点了头,从胸前取出一只闪着柔润光辉的玉质十字架,出示给大家看。
小小的十字架,系在一条精致的银链上,大凯一见这个十字架,顿时觉得特别熟悉,大脑飞转,回忆着过去的情节,一下子想起,这个十字架,是在他和戴娃在婚床之上,解开戴娃的胸衣时,发现戴在她的颈上的啊。当时那奇异不解的情景又在他眼前晃动开来,吴媛和戴娃在他的面前,脸颊不断地互换着……
大凯出神地望着吴媛,直到被王昌隆的话打断“我再告诉大家后面的事儿,吴媛来到咱们冠隆工作后不久,我想塑造两尊神像,一尊是关老爷的,一尊是菩萨娘娘的,这是我和凤菊的共同想法,为了我们这个混蛋的儿子,人间的事儿我们都做到了,神仙那边的事儿我们也必须要做,所以要把我们崇拜的神请回家,向他们跪拜,求他们保佑。
但是这神仙们如何请来,需要问个高人,我当时就想到眼前就有一个非常合适的高人,这高人就是吴媛啊,她在我看来,就是带着仙气来到冠隆的。
于是我就向她请教,她当时和我说道‘董事长,您敬仰的二位神尊,一位是忠勇之神,一位是慈悲之神,如果能再供奉一位象征着普爱的圣母像就更圆满了。
我说好,完全听你的,你看怎么塑造为好,塑造好了神仙们的金身,找哪个寺哪个庙来开光。
小吴当时对我讲,她来自玉雕之乡,用玉来塑造这个位神仙是最合适的,玉既温润,又含刚韧于其中,并且在她们那里代表着光前裕后的意思,既然玉本身已经具备了光前裕后的气质,又何必再开光呢。
我当时就表了态,按小吴说的办,那时,我、凤菊,连同我那混蛋儿子灯儿,一起和小吴回了她的老家,拜会了她们那里最好的玉雕师,请玉雕师选了最好的玉,雕塑了这三座神尊,这,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三尊玉雕神像的来历。
我再告诉你们当时我和凤菊的想法,为什么我们对吴媛如此的言听计从?是因为我们当时就认定了,吴媛是上天给王家降下来的儿媳,那时已经把她认做了王家人。”
王昌隆眼睛瞄向吴媛,露出一丝痛楚,“但是后来,我们才发现,吴媛对我们那个灯儿毫无一点意思,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没有感觉,也就是说,她成不了我们的儿媳,这还不算。”
王昌隆抬起头,面向大家说道“后来,我终于发现了,这个稳重心细心理素质超群的女孩儿,原来是到冠隆来复仇的,她的复仇对象,正是冠隆的王家人,让我发现她的复仇底细的,正是眼前这三座神尊。”
“当然,吴媛,我希望这三位神尊的秘密,不到最后时刻不要透露,你一定要继续替我保密,好不好,你一定要象以往一样一言九鼎,我做到了,你也应当继续做到。”
吴媛注视了王昌隆一会儿,坚定地点头说道“好吧,在没有最后揭开盖子之前,我一定会继续保密。”
王昌隆此话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把诧异的目光投向吴媛,吴媛表情此时异常的平静,她没有再提三位神尊,而是缓缓地换了个话题说道“董事长,要说复仇的打算,我最初确实有,而且非常强烈,但是后来,我变了,后来我们要求您和家人做的,只不过是认罪和赎罪,让罪行大白于天下,这样做决不是属于复仇的。但是,这么多年了,您们并没有前进一步。”
王昌隆的目光中痛楚的神色更加深重,“所以,你和大凯,带着你腹中的那条小生命,你们三个人自动来到这里,拿你们三条命做人质,逼我就范?你们知道,我现在太在乎你们,你们三个人,几乎就是我的命?”
大凯听到王昌隆的话,急欲说话解释,王昌隆看出大凯的表情,马上挥手止住大凯说道“你们谁都不用解释,我心里明白的很,该说的,我一定要说。”
他把目光对准了达子,语调里带着不满“达子,你为什么带着小月一起来到这儿,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做。”
达子知道,董事长肯定会要问他的,他也明白,一旦和大凯一起跟着公安人员上门,就彻底地伤了王家,尤其是王锦腾那里,肯定会把他认定成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事已至此,他达子必须这样做,再无其它的出路。
达子低着头,目光没有投向董事长,但是声音却是一句句打在董事长心上“董事长,我所以带着小月来,只因为一个原因,我们已经认定了大凯和吴媛,是我们一辈子的朋友,我们下决心跟定了他,所以他们到您这儿来,做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岂能不一起跟来?我们不来,才叫真的不够朋友。”
“好,”听到这儿,王昌隆赞许地点了一下头说道“达子,你应当明白,一旦这样做了,你就把你的命押上?”
达子点了一下头说“董事长,我心里明白的很,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既然做了,就不在乎生或死了。”
王昌隆听到此,由衷地点头说道“好了,我高兴大凯能交到达子你这么个朋友,你小子我没有看错,是个汉子。”
王昌隆将脸转向刘队和邰云,用商榷的口吻说道“刘队,邰警官,你们二位很想来我这地下的写字间来看看,我应您二位的要求带着你们来了,把我藏匿了多年的秘密也讲给你们了,现在,我再问你们二位一句,难道,再也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吗?”
刘队和邰云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王昌隆的讲述,听到王昌隆的问话,刘队肃然一笑答道“董事长,您还想要一点回旋余地?这个回旋已经有多长了,十年啊,犯下那样沉重罪恶的人,安然地逃脱了十年,难道还让罪犯继续地逍遥下去吗?
这一个案子,弄出了多少冤魂死难瞑目,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下,除了被残杀的戴家四口和误差为凶手的胡大柱,为了灭口,你们还暗杀了几位农民工证人,除此之外,后来还有什么人被你害死或是间接受到迫害,你心中应当非常明白。
今天,难道不该到了为他们昭雪的时候了吗?我说的这是先前的罪恶,就是在今年,你们又做过了多少害人事儿,难道就能够瞒得住人吗?”
王昌隆眉头皱起问道“刘队,今年还有什么罪是算到我们头上的。”
刘队微微一笑说道“马传禄和罗水龙,难道不是你们假那神灵之手杀掉的吗,你们这样做了,难道不是灭口杀人吗?”
听到此,王昌隆咬牙切齿地骂起来,“就是这俩个混蛋,当初在现场,纵踊灯儿这个混蛋小子做那坏事儿,我让他们去戴家惩罚一下,一没有要他们杀人,二更没有让他们作践人,但是,这俩个坏种,偏偏就纵踊着灯儿那么做了,以至这十年间,我们为了摆平这件缺德事儿,又做出了更加缺德更加造孽的事儿,这俩个人,我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疼,他们俩人,必须得死,我告诉你们,灭口是一方面,解我心头之恨,也是一个方面。”
“董事长,”吴媛听了董事长这番话,语调有些激动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将罪案说了出来,今天在这里,我应当把十年前那个罪案现场再复述一下。”众人看到,吴媛话还没有开始讲,眼泪已经充盈了眼眶。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我从老家赶回咱们T市,下了火车,直奔我姨夫家,那个位于城郊结合部的通达物流站,当我象往常一样登上那个小二楼的楼梯,进入到姑夫家时,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小楼的外屋地上,我的姨夫、小姨和戴海,倒在血泊中,几个人都是血肉模糊,伤痕遍体,进入戴娃的屋里,戴娃是一个人在她的屋里遇害的,她仰卧在地上,腹部的鲜血流下来,淌了满地。
我当时大脑几乎不会转动,不知道下面应当做什么,正当我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时,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有人正在走近小楼,上了楼梯,我开始以为是警方来人调查案件,一想不可能,这个地方周围的人因为工程拆迁已经般迁得差不多了,不太有可能会有人来这里发现凶杀案去报案。
当时我灵机一动,钻到了靠在墙边的一大垛建材后面,紧接着几个人就进来了,几个人是来找刀的,一个人埋怨另一人,称那人叫水龙,你怎么那么慌神,把刀扔了,这不等于是给公安报信吗,另一个人在周围翻索着,一会儿叫道,“灯儿哥,找到了,没事儿了。”
那位灯儿哥当时小声说道“门口这儿捡了一把电工刀,给它沾点血,当凶器放这儿,刀是谁的,谁就替咱们当替死鬼吧。”
讲着讲着,吴媛的泪水潸潸流下,“当时,他们几个表现让我觉得难以想象,十年前,他们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小青年,王锦腾应当是十八九岁刚成年,但是作案的凶恶与残忍,丝毫不亚于老手,董事长,您在平时已经把戾气与暴虐传染给了他,怎么能指望他会仁慈?
我一直伏在建材大垛的后面,直到他们离开好久才敢出来,开始,我想去报案,但是,不知是第六感觉,还是看不到的神灵的喻示,当时我脑海中出现一个念头,不要去报案,不要去报案。后来事实证明,我不报案是对的,不然的话,只能再增加一个不明原因死亡的女孩儿,名字叫吴媛。”
吴媛望一眼王昌隆说道“不能再拖延下去,董事长,到时候了。”
痛苦的表情再一次浮现在王昌隆的脸上,“你们难道不明白,这个事儿一旦动了真格的,扯进来的不光是我们王家人,牵出来的事儿也不光是灯儿强#杀人,肯定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们能不能容我缓几天,让我想出个更妥当的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