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总凝神,做了几下深呼吸,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他有足够的制约力让自己平稳下来,这个制约力恰恰是埋藏于心底的火山一般的仇恨,他明白自己必须要冷静,要把那炽热的岩浆控制在岩石之下,现在,绝不是让它爆发的时候,多少年了,他就是这样过来的,如果任凭情绪的一再爆发,他也不可能混到今天的地位。
目光转向小杜的时候,已经是平和的,“小杜,今天我必须仔细听你的见解,你的见解看得很深,先前我忽略了,现在要重视起来。”
小杜老板显出又诚实又尽力的神态“胡总,我的想法不知对不对,您知道,现在地块上如果摊上一个这样的钉子户,可就摊上大事了,总之,咱们负不了这个责,也负不起这个责,尽管当初合同中规定了我们必须要熟地,但是现在这块地不是熟地,于法于理,咱们都占主动,可实际上主动权已不在咱们这里了,为什么,因为这块地已经是你的了,你把地窝在手中,再有的损失就是你的,别人完全可以站在一边看笑话。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D0058地块上的钉子是谁安的,谁就要负责,想在一边看笑话,没门。”
胡金柱赞许地点了头“是的谁给我惹的祸,谁就要兜着,好了,下一步知道该怎么办了,咱们现在一起回公司。”
小杜老板跟着胡总,半个多小时回到了波尔花园,胡总稳稳当当地坐到了老板台前,郑重其事地拿起电话,准备拨号,小杜一看老板要动真格的说事,就扭转身子说道“胡总,那我就先走了。”胡总摇了一下手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坐下吧,听我打电话,好给我提提遗漏的地方。”
小杜老板坐到一只大沙发上,聚精会神地听老板打电话。
胡电话很快拨响,对方接了电话,问道“您是哪位?”
胡总立时答道“王董,有些日子未见了。”
对方“原来是胡董啊,久等久等,胡董找我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啊。”
胡总哼地冷笑了几声说道“王董,何必装糊涂,您玩的好招路,把我胡某人绕进去了。”
对方装做不解地问道“胡董,您这话可叫人迷糊,我给您使了什么招儿了?”
“好了没有必要再绕圈子,王董,您的招数够高,把个钉子户安在地块上,真把我老胡治住了,现在老胡我说句求情的话,谁安的钉子,谁帮我拔掉,王董,钉子是您安的,您就帮个忙,把钉子拔了吧。”
对方的话头很软,但却把理咬得非常死“胡董,您这可就不对了,我王昌隆做事一点没有失理,本来,这D0058是我们要拿的,所以先期的活儿都是我们干了,把地弄成熟地,相当不容易,您现在只看到一个钉子户,其实前面难剃的头不少,我们已经剃完了, 现在D0058已经归了你们了,顺理成章,剩下的这最后一个钉子,应当你们来拔才对啊。”
“好了王董”胡总的声音狠了上来,“讲个理什么的可以,但是得看跟谁,跟你们讲理,你们值吗?我胡某人就没有打算和你们讲过理来着,现在王董,你只有为我办事的份儿,没有讲理的资格,你玩了个心眼,玩得挺高明,我胡某也挺欣赏的。心眼玩够了,现在马上去办事,你必须帮着我把这钉子拔掉。我给你个时间限,”胡总思索了一下说道“半个月内必须做完。”
对方的态度软了下来“胡总,您知道,这个搬迁的事是最难的,您不要给我限时间了,限了时间,做不完还是做不完,有时,越是着急,事情越办不好,您 看由我立即安排去做这事儿,不限时间尽快做,这样行不行?”
胡总慢慢地点了头说“好吧,不要耍花招,要真拿出力量来做事,请王董记住,我胡某人的目标一开始就和你讲的清清楚楚,您王董不要因小失大,最终把老本全都折腾光。”说完,把电话啪地放下,没有听对方后面的话。
小杜老板在一旁,看了老总一对方交涉的全过程,不禁从心里感到钦佩,手伸出来,挑了一大拇指,说道“胡总,这么办真给力。”
胡总满意地看一眼小杜说“小杜,发挥一下吧,后面会怎么样。”
小杜不假思索地答道“按这位王董的性格特点,他后面肯定还要耍花招的吧。”
胡总听了小杜老板的话,没有再说话,脸色凝重,将双手叠到脑后,思考起来。
当胡总和小杜老板在胡总的办公室中商讨对策时,冠隆中心的办公室主任罗伟泽,正在中心的一层层楼内做例行巡视,走到三楼时,他查看几个正在开的会,服务做得挺好,就放下心来。此时,他犹豫了,是不是向粉丹厅那边走一下?只是片刻时间,他就下定决心,走向粉丹厅那边的廊道,不一会儿,就到了餐饮娱乐区面前,一排娱乐餐厅就在眼前,他顺着门牌,一直走到当中的一个,粉丹厅,在粉丹厅大门口停了下来,盯住大门,久久伫立。这些日子,罗伟泽的心郁闷到极点,而他的内心却无人可诉,那个他最爱的女人,对他一直是敬而避之,在他来讲,也从来不敢有过份的念想,因为这个女人,是被二位当家的以不同的理由严严地看住了的,他只能想,不能多做一分。另一个女人,曾经爱他爱得不在乎付出生命,他虽然一直没有接纳她,但是,看到她爱慕的目光时,足能给他一点籍慰,但是,现在连这一点籍慰都没有了,因为这个女人,她竟然说什么也记不起他。
罗伟泽盯着粉丹厅的大门,阵阵强烈的恐惧袭向心头,但是,他强迫自己,必须要进去,进去了,也许会探寻出究竟来。最后,他紧咬住下唇,走向粉丹厅的大门,轰地一声将门推开。奇怪的是,他一进入粉丹厅后,那种啮咬心灵的恐惧,一下子消失了。
罗伟泽踱在厅内的地板上,发出咚咚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激起的是强烈的好奇心。正值上午十点多钟,室内光线不错,他绕过大屏风,走到里间,又走向那个小休息室,犹豫了一下,拿脚走了进去。
室内的窗帘是关着的,光线要暗得多,室内的陈设,沙发床,桌椅沙发,都隐隐地看不太清楚,那天,就是在这里,他的叔白兄罗水龙,从这里走向生命的末端。
罗伟泽在一只小沙发上慢慢地坐下来,四下看看,陷入到深思之中。也许深思特别重时,就会有些类似催眠状态出现,罗伟泽此时,觉得精神飘飘然,有些浑然迷离,猛然间,他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用力地盯着他,大惊失色的他,猝然回头,发现背后的墙体,好像变成了屏幕,有两个人影,就镶嵌在墙体里,双目直愣愣地看着他。
罗伟泽大叫一声,站起身,向后退一大步,冲这两个身影喊道“你们是谁。”
两个人影,从墙体里慢慢地飘出,立在了罗伟泽面前,罗伟泽仔细地一看,大惊失色,立即跪倒在这二人面前,磕头如蒜,嘴中念叨着,“二位前辈,伟子对不住你们,但是伟子也是没有办法。”
罗伟泽心中非常清楚地记得,第一个神秘死去的马传禄,王锦腾客气又热情地向他提了好几次,我王某想你马哥哥了,让他来看看我,罗伟泽已料到放开马总裁的不祥结局,拖延了几次,但是,不能总拖着,最后一次,他必须执行了,是王锦腾告诉他,何以事事都自己干,让传禄的侄女文子顺带说一声不得了吗。他只能遵命告诉马文娟,让她把马总裁放开,去看看他的好哥们王总裁。当文子放开马总之后,马总用力推开侄女文子,呼地跑走,再找就找就不见了,其后是马总飞下中心大楼的结局。
他的叔白哥哥罗水龙,是他亲手葬送了他,那天,他到哥哥家,说王总裁想你,你随我一起去。他解开了罗水龙的镣铐,罗水龙的女友小娜在一旁说道“他一直想活动活动,这次可以如愿了。”
然而,镣铐一解开,罗水龙就一个大拳头打过来,把他打翻在地,蹶腿就跑掉,罗伟泽四处寻找,哪里都没有,直到达子来电话,告诉他罗水龙现在在粉丹厅,这时,罗水龙的命,已将近末日了。
罗伟泽磕头带忏悔,但是,却没有感到对面两人的任何反映,他心中更加疑惑,胆怯地抬起头来,不由得惊呆了,只见二人,曲倦着身子,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绳结,把他俩綑绑起来,两人的双脚都悬出地面,双手一齐划动,做着同一个动作,指一指天,又指一指地,又把周围划一大圈,然后把一手指指向自己,狠狠地抽自己耳光。罗伟泽诧异之极,过去,是马传禄一个人在中心现身,做这样类似动作,而现在,变成了两个人,仍旧在做这样的动作,这到底是什么喻意啊。
“二位前辈,你们能够讲明白些吗。”罗伟泽紧张得全身激烈地颤抖“我实在不明白你们比划的事儿啊,你们难道不能说话。”
二人现出极端痛苦的表情,又双手合十,向他作起揖来,这下子,他更加不懂了,只能眼睛直愣地盯着他们,眼看着二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在他眼前消失。
二人消失了,罗伟泽还没有从恐惧中脱出身来,这时,一声急促的手机铃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王总裁。”罗伟泽立即站直身子。
“伟子,你快些来一趟,你把孙大凯一起叫来,有点要紧事。”王锦腾在电话中说道,听声音,是兴奋的,他沉吟了一下又说道,“这回,你把达子和小月也叫来。”
罗伟泽答应着,起步走人,不断地回头望,但是未见那二人再度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