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身遇到,曾诺简直不能相信一个人可以无耻到如此地步。
但这话中却包含了一个信息,这很可能是为什么曾诺十几年来都遭受曾悦康冷遇的原因。
难不成,当年这具原身的母亲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才让曾悦康耿耿于怀,将怒火发泄在了曾诺的身上?
但大概是终于哀莫大于心死,更何况她对曾悦康本就没有任何感情,也别怪她心冷:“我早已不是曾家人,曾家的荣耀平顺与我何干?你要求的不该是我,如果你真没做,你怕什么?”
方淮之等人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即便他们有多想对付曾悦康,但绝不会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如果这次曾颜和曾悦康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他们一定会尽力寻求真相,还给他一个清白。
“曾诺,你真是不孝之女!”曾悦康一手狠狠重锤身边的地面:“我养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回报?曾诺简直快忍不住冷笑。
当初若不是自己穿越到了这具身体的身上,他现在还有脸在这要求曾诺报恩吗?恐怕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突然,曾悦康想到了之前曾诺在曾府凭借那奇妙的破案能力寻找出了偷簪子的王妈妈,还有前不久的剥皮案,她也是紧随方淮之身边尽力相助,那么这次……
“曾诺,算爹求你一次,你就看在我照拂了你十七年的份上,帮颜儿一次吧。只要你帮了她这次,从此我们曾家和你毫无干系,我们再也不来干涉你的事情,我也不会让颜儿再来找你麻烦。”
“我说了,我没权利去大理寺放人。”曾诺不耐。
“不,只要你尽快抓到真凶,还颜儿清白!”
……
当天夜里,宫内人人自危,肃然压抑的气氛在整个皇宫内弥漫。
宁河绝回房后,翻江倒海吐得面色苍白,直吓得皇后等人宣了所有太医进宫为他诊治。
在这段时间内,方淮之先是找了仵作进来验尸,再是命人查询宫内是否有人失踪,而后便独自绕到了御膳房寻找线索。他看见了曾悦康在御膳房附近临时搭建的灶房,四周密闭,只有一扇紧闭的木门,和东侧墙壁上凿了一个半人多高,十分狭小的通风口。
那通风口大概正对生火的柴炉,大概是为了散去里面的烟火味。
方淮之觉得奇怪,若是曾悦康是为了让曾颜避嫌来这独僻的灶房熬汤,但也不至于做得如此严密,在这一个近乎密封的屋内,曾悦康难道不怕曾颜熏着?
他进了屋内。
灶房很是干净,灶台下面的柴火早已烧的灰黑无比,一股残留的烟火味还在其中袅袅弥散。方淮之看到靠着通风口的下端摆放着几个大坛子,他蹲下/身子,先是从内部的通风口朝外望去,结果探了半个身子,腰间一紧,差点被卡在其中。
他轻咳一声,退后出来。
他突然想到,如果曾诺在一旁看到他如此丢脸的表现,会不会忍不住会心一笑。联想到这,他的面色忍不住柔和下来。
他敛了敛身子,很快继续查探起来。
他打开了通风口处的一些摊子。第一个里面装的是腌制的小菜,第二个里面是一些新鲜洗过的蔬菜,第三个是……
他眸色一敛,从里面拿出了一截小小的人骨残渣。
……
方淮之再回到大殿的时候,宁河绝的面色已经缓和了不少,正敛着眉目双手负在背后,等着仵作的验尸结果。
“回皇上和各位大人的话,死者是个八岁至十三岁左右的男孩,死因是被钝物击打全身至大出血而死,死于两日之前,但死后尸体似乎收到过野兽的撕咬,再被分尸,所以尸身不全。”
八岁至十三岁?
方淮之等人面色具是一沉,心中都不由有些愤怒。
这还只是一个孩子,居然就被如此残忍的虐杀,还被熬煮成了人骨汤被人吃下。
凶手简直是没有人性,残暴至极!
“身份可查明了?”宁河绝问道。
“回皇上,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死者是宫内的人还是宫外带进来的,所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查,不过好在仵作已经告知了死者的年纪,想必很快常大人就能给我们消息。”
常余清点了点头,眸色沉黯:“朕限你们五日内找出凶手,不然提头见朕。”想来他又是想到了喝了尸体熬煮的汤一事,面色又黑了不少,又询问了几句后便摆了摆手回自己的寝宫休息去了。
就在这时,有宫内的侍卫跑了进来,凑到方淮之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方淮之眉目一动,黑眸湛湛,便道:“我马上就去。”
等他来到宫外的时候,遥遥便见到立在宫门外的两人。
而他的目光始终都放在那个单薄瘦弱的人影身上,只不过半日未见,却像是隔了许久。
他今日查案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有些不太习惯。
似乎早已默认了她在身边陪他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探寻事实真相,陡然自己孤身一人,就变得有些寂寞和不适应。
他果然是离不开她了,他如此告诉自己。
以前自己一人查案的日子,总觉得逍遥自由,不受人拘束,所有的一切线索都是自己细细整合和推敲。但自从有了她的出现,查案似乎也成了一件愉快的事情,他们可以分享自己的推理和线索,共同携手。
只可惜这次案件事关重大,他无法将她带到自己身边。
“曾诺。”他走到她面前:“夜色深了,也不知道在府内好好休息,京都这一段时间乱的很,不怕叫我担心?”他想到了之前的剥皮案她被抓走的事情,就觉得心中还是悬着和后怕的。
“淮之。”曾诺望着他,道:“这一次,我无法在身边帮你,但我希望你能尽快破案。不瞒你说,方才曾悦康在方府找过我了。”
方淮之一愣,紧接着似是猜到了什么,笑的不屑和冷极了:“他莫不是希望你求我放了曾颜?”
见他心中明白,曾诺也就点了点头。
“不必去理睬他。”他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绝不会冤枉好人,是否清白,我自会给他们一个公道。”
曾诺点了点头,而后自袖中递给了他一个荷包:“我知道凭借你的能力,你自会查明凶手,但若是不知该如何下手,这是我给凶手做的描写。石笺大概把案子的过程告诉我了,但我毕竟没有亲临现场,所以我能给的线索太少也并不一定都准确。但我认为,这次杀人和弃尸的,很可能是两个不同的人所为。”
方淮之心中一暖,充满暧昧地看这她秀美淡然的脸,而后接过了荷包,放在了胸口接近心脏的位置。
他心中涌动着一股情绪,却不知道该对曾诺如何开口。
那股情绪滋生着他的胸口鼓胀,充盈着一股无法明说的感觉,却又让他喜悦和骄傲。
他的女人啊,果然再次和他想到了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