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却这边一群神经病的勾心斗角,且看看阿盏这边,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门外的年轻小伙子越聚越多,乌压压的连成了一片,把整条街都堵住了。阿盏站在阁楼上,却不像刚开始那样慌张失措了。
是了,她险些忘了来这地方便是往圈套中走,既然如此,发生什么事情便也不算是让人吃惊了。只是不知道那个送信的人什么时候来,让这一出故事来得更热闹些了。
阿盏尚且年轻,对人情世故也不算熟络,只是本性聪慧,才能够思索出一些东西来罢了。从前的时候她无需思索这些东西,自然看着呆笨呆笨的,不过现在,却逐渐展露锋芒出来。
果不其然,过了没一会儿,人群中便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
在哈鲁班城,穿黑衣的人不尽其数,而把黑衣穿的和这女人一样好看的也不在少数。阿盏之所以一眼就看见这女人,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脸。
是云端。
不愧是一个美人儿,云端的美艳要比阿盏的清秀来得多人眼球,她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心底去的哪种明媚,而阿盏则是越看越让人惊艳的清秀。
她一出现,原本挤在门外的男人们纷纷惊叹起来,他们给这个美丽的姑娘让出来一条路,让云端得意安然无恙的走进了这间旅店。
虽然云端素来与阿盏这一群人不和,多半也是因为汤宋罗的缘故,再加上云端的性格不算太和善。所以虽然不算熟络,但杜朗克还是客客气气的把她引来见阿盏。
云端带来了两封信。
如在红山寺的把戏一样,这回的信封,仍旧是一封黑色,一封白色。
这两封信封上都没有署名,阿盏看了看云端,然后把信打开。
阿盏率先打开的是这一封黑色的信笺。信笺黑色,上面绘着繁复的花纹,与那时候杜月白送来的纸质如出一辙。果不其然,上面写着的却是一封邀请函。
一个男人用优美的笔触邀请她前去一处海滩,虽然辞藻华丽,不过一看就是鸿门宴。阿盏之所以认为是个男人,其实也是感觉而已。
阿盏看完了之后,并没多说什么,只把这信放在了一边,然后打开了另外一封。
另外一封信中的信纸是灰色的,看到这个颜色的时候,阿盏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落了一拍,好像有什么东西生生的扯着她疼一样。
在看到云端的那一刻起,阿盏就知道了汤宋罗也在这里,也暗暗的猜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但是她仍旧不怀疑汤宋罗,只要他不说,那就不会信。或者说哪怕他说出来了,她也仍旧会相信他的。
汤宋罗的信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字:盏。
是的,汤宋罗只写了这一个字,如同某种宣言一样,扯的阿盏呼吸都不顺畅起来。望着阿盏突变的脸色,云端却低声说:“他在等你。”
他在等你。
阿盏抬起头来看看云端,然后放下手中的信,径自出了门。
门外的人虽然推推嚷嚷的挤在门口,但阿盏真要出门时,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她。她径自出门去,身后跟着伊麟。
云端目送着阿盏往海滩的方向走去,她一个踉跄,瘫坐到了地上。云端的脸色也变的苍白,她空洞的眼睛却流不出泪水来了,只能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命运早已改变,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云端想起唐嘉的话,只觉得自己坐在冰窖中,浑身发冷。
却说阿盏一路向海岸走去,跟在她身后的伊麟默不作声,他看起来既不慌张也不迷茫,好像阿盏走到哪里,那里就是他的方向似的。
而阿盏,此时心里却打着鼓。
不知道为什么,阿盏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好像什么东西突然拥挤进了生命里一样,让她产生了深深的排异感。
本身如果是汤宋罗说的话,阿盏不会不听的。但是有种感觉却让阿盏觉得,非要去海岸不可。
却是这一个选择,就让一切的轨迹都发生了变化。
阿盏来到海岸边,却发现原本热闹的海岸此时却空无一人,唯独有一艘大船停泊在海岸边,似乎是在等待阿盏。阿盏便也不犹豫,就向船走去。
船上却也没有人,一切都静悄悄的,只能够听见两个人的脚步,踩响了木质的甲板。
船上有一扇开着的门,阿盏便也不多想,就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走廊,连着长长的楼梯。阿盏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这种寂静往往预示着危险。
在走廊的尽头,却是一个开着门的房间。阿盏刚刚走进房间里,却听见身后“啪”的一声,门就彻底的被关上了。
房间里整个都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
原本船身的房间中就没有窗户,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阿盏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衣料的摩擦声,以及一阵轻微的叹息声。
这些声音就好像在预示着某种未来似的穿插在一起,然后阿盏又听见了更加细微的“啪”的声音,然后烛火亮起来。
借着细微的灯光,阿盏看见房间里铺着奢华的地毯,在房间的两边,刚刚被点燃的烛火摇曳着,渐渐的,灯光亮起来。
阿盏再看,发现四周的墙上挂着九幅画卷,画上画着九个女孩,有白若琳,有杜月白,也有阿盏自己。
除却这三幅描了精致眉眼的画,其余画上的女孩都没有面容,只有两幅画了一半,只有面部的轮廓和淡淡的眉眼,却也看不出来到底长什么样子。
阿盏又向前看去,却见那房间的中央线上放了一座椅子。这椅子是黑色的,如果不仔细看,恐怕它就会融入黑色的空气中了。
而在哪椅子上,坐着一个阿盏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杜月白。
杜月白就坐在那里,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衣裳,衣裳上绘制着精巧的花纹,宽袍大袖的衣裳把她整个单薄的身形都包裹起来,让她看起来好像一个布娃娃一般可爱。
她梳着一个精致的发髻,整张脸上,却没有人么表情。
看见阿盏看过来,杜月白张了张她的唇,然后说:“阿盏,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