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是中午十二点发车,次日十二点到达北京。海城火车站不是很大,简单朴素的站外景观也没能给旅客留下特别的映像。此刻站前广场人来来往往,有人进站,有人送客。我在附近超市买了点吃的就进站了,候车室的人还不是很多,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了看手机,还有一个小时发车。
我已经变得相对平静了,说完全平静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没有了最初的那种近乎野兽般的冲动。
在你有事可做的时候,时间果真如梭子,很快就开始检票了。我走进卧铺车厢的时候了看海城的天空,只有一束阳光照在脸上。这里曾经有我最美的年华,也有我最悲伤的岁月。一个人,一座城,满满的都是思念。
火车开始启动,摇摇晃晃,咯噔咯噔,承载着太多人的梦。或许是太累的原因,我很快便睡着了,睡得很沉,以至于一觉到站了。
北京我是来过很多次的,车站的人永远是熙熙攘攘,不知疲倦,不管冬夏春秋。简单吃了点饭我便做了地铁前往北京西站。说来距离晚上发车还有很长时间,但我不想再在北京闲逛了,这里我已经逛过至少三次了。
北京西站是我见过的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车站,每一次见它,每一次它都能给我震撼。全国各地的旅客朝着四面八方走开,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过了安检,我就安安稳稳坐在了候车室。
时间太长,总不能闲坐着,简单吃了点东西我就开始查旅游路线,查旅游攻略,查西藏地方人情。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假如安迪安德鲁斯知道我这么做,他一定特别高兴,居然真有这样的人。之前就听说过西藏,去的人都是结伴而行,从来没听说过有独自而行的,而且毫无户外经验。记得看过类似的电视节目,假如一个人出去旅行,到类似于西藏这样儿的高海拔地区,事前一定要做充足的准备。
整整一个下午,我的本子上记着满满的旅游攻略,我给自己定了一个拉萨一月游的计划,写了好多路线。
晚上八点的时候,火车缓缓出发了。看着窗外纷繁的北京夜景,我陷入良久的沉思,曾经有多少人怀揣着梦想来到这里,又有多少人灰头土脸的离开。幸好我只是个过客。
据说拉萨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只有神的孩子才能到达。我怀着一颗赤诚的心朝拜圣都,希望我的灵魂能在那里接受洗礼。
一首班得瑞的HEAVEN ON EARTH缓缓流入耳朵,一直流进我的心房。躺在下铺的我又一次渐渐进入梦乡。
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了,车厢里播放着韩红的《天路》,声音空灵而又悠远,眼前好像就是茫茫的大草原。我坐了起来,注意到,对面躺着一位女孩儿,她静静躺着,盖着被子,没有睡着,眼睛睁着,此刻正看着我,一眨一眨。仅从她的眼睛就可以知道,她绝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我看了看别的床铺,除了我俩,房间再无别人。
“这是到哪儿了?”我微微问了她一句。
“刚过中卫。”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哦”了一声看了看窗外,一片荒原。过了一会儿她也坐了起来。显然也是去旅游的,我注意到她的冲风衣和军绿色背包。
“你去哪儿?”我问女孩儿。
“拉萨。”她的回答很干脆。
“真是个好地方,这么多人为她心动。”我说。
“是啊。现在大城市太喧闹了,每个人都想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拉萨或许给这些人提供了帮助。”她说。
“怎么称呼?”我问她。问她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的皮肤有些黑,或许是天生,或许是太阳的颜色。她长得不算那么动人,但落落大方,没有让人有排斥的感觉。
“周亚楠。”每次都是这么果断干脆,我很喜欢和这样的女孩儿打交道。要知道不是所有女生说自己是女汉子自己就是女汉子。
“你呢?”她反问我。
“林峰。和你一样,去拉萨。从海城来。”我微笑着回答她。她也微微笑了,一本正经的聊天气氛瞬间变得温和。生活总得这样,有一个人爱生活,其他的人才能受到感染。
“我春天去过一次海城,那儿真是个好地方。我去的时候,海城的花儿都开了,整个城市被一片粉色笼罩着,好像电影里樱花盛开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有那么一个地方的春天居然可以那么漂亮,让人差点忘记回家的路。”她兴致盎然地说。
我也听得高兴,海城确实那样漂亮。但说起海城,我的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你还去哪儿了?”我问她。
“你说哪里呀?全国我去的地方多啦。要是海城的话也去过好多地方,除了花儿,海边最让人难忘了。春天的海是那么明净,浪花一排接着一排,海鸥满天自由飞……”。
原来她的心是如此细腻,是不是女人天生就有这种能力。我也曾在海城待了三年,居然没有如此细腻的体验。
“怎么去拉萨自己啊?”我问她。
“你不是自己吗?”她耸了一下肩说。
我们两不约而同的笑了,看着彼此,好像从未陌生过。最初有没有伴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路上不要永远一个人。我们说好此次西藏之行互相帮助,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驴友就是这么来的。
窗外的黄土高原飞快地向后退,远处是山,山下是一汪绿油油的梯田,曾在江南见过如此美景,没想到黄土高坡也有。我的家乡虽在黄土高坡,但我终究没能见过像这样的梯田。火车一路驶入兰州,广阔的天地放佛离得很远,天空已经开始清澈的没有一丝渣滓,偶尔有一群羊,像蓝天上的白云在游动,阳光从车窗里透进来,我们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在路上。
那天我和周亚楠一路聊天,一路看景,从格尔木到拉萨这段“天路”沿途真的有好多美景,光铁路就让人叹为观止了,铁路穿越海拔4000米以上的地段为960公里,其中翻越唐古拉山最高点海拔达到5072米。想想青藏铁路在如此高原险峻的环境下修成,真的很钦佩中国的铁路工人。
差不多到第三天就进入高原了,从来没有见过,眼前小河流淌,远处白雪皑皑。都说进入高原会有高原反应,但我和周亚楠根本没有任何问题。路上最让我难忘的居然是火车在经过可可西里无人区时有三只藏羚羊出现,见到它们时它们正朝着火车看,我和周亚楠都为之欢呼,纷纷拿出相机拍照。火车进入唐古拉以后就算进入西藏境内了,行车不长时间我们还亲眼目睹了海拔最高的淡水湖——错那湖。假如你是第一次入藏,你一定会被错那湖的风姿所折服。我和周亚楠都趴在窗户上,假如没有玻璃,我们恨不得都从火车上跳下去。错那湖在当地牧民的心中可谓“神湖”,海拔足足有4800多米,当时有些遗憾,天上乌云朵朵,云层好像压着她,我们没能见到最美的她。
直到火车过了那曲,我和周亚楠才稍微有了高原反应,不过没有大碍,只是轻微头晕而已。
吃过中午饭后我打算美美的睡一觉,以便下午踏上这片圣土,当我刚躺下的时候,周亚楠说:“喂。不打算安排路线了?”
我嘿嘿笑了。摇了摇头说:“真不好意思,景色太美了,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说完我就回过头开始翻我书包里的笔记本,衣物全让我翻了出来才找见本子。整个过程周亚楠一言未发,等我弄完了才说:“你真邋遢。”
“其实不是的,你看到的不一定真实。”我把本子递给她说。
周亚楠拿着本子饶有兴趣地翻着,然后说:“字还不错,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看懂,还是说说吧。这是我的本子。”她指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皮笔记本说。
“我们第一站:红山布达拉宫、大昭寺、八廓臧俗风情街、藏式民居。第二站:青藏公路沿线自认风光,有藏北大草原、唐古拉山、永冻冰川、圣湖纳木错……第三站:日喀则地区两日游,像羊卓雍错、江孜古城、扎什伦布等都在内。第四站:林芝原始森林两日游。当然沿途还有很多景点,我们可以按着大的计划随时变化。”整个讲说我足足用了五分钟,周亚楠一直看看我,看看本子,她的眼睛跟着我的手指来回移动。
“说完了?”她蹬着眼睛问我。
“完了。有什么疑问吗?”我问她。
“哦。没有,你讲得太好了,一个从没旅游过的人居然能做这么详细的计划,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不知道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总之我笑了,发自内心。
“你笑起来真挺好看的。尤其……尤其是那对可爱的小虎牙。”说完她捂住嘴笑了。我也笑了。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和我这样聊过天,我喜欢她的这种落落大方。
“怎么样?你有什么计划?”我问周亚楠。
“不用看我的了,跟你差不多。你用了多长时间做的?”
“几个小时而已。”
“那你果然厉害。我做了三个月的准备。不过我敢肯定,具体到细节你肯定不行,不过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周亚楠很得意地说。
下午三点四十的时候,火车到达终点站,我们终于来了——拉萨,人类心中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