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冷不热地睇了宛菡秋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醒了吗?好点了吗?”
“嗯。”宛菡秋喉头微微抖了一下,忐忑地等着老夫人的下文。
“早点把病养好……”她又看了看桌上的汤药碗,问,“中午的汤药已经吃过了吗?”
“是。”宛菡秋紧张小心地回答。
“那就躺着多休息,快点好起来吧。这样病着叫什么事?身子骨怎么这么脆?养着吧……”老夫人欲言又止。
她那声音里乍一听满是冷漠,但比起两天前那是温柔无比了。
饶明威见媳妇醒了,自然很开心,眉开眼笑地说:“娘,媳户今天吃药很乖。”说完呵呵傻笑。
老夫人故作严肃,笑也不笑,只对儿子说:“你表哥来了,去看看吧。他会在咱们家住些日子。”
“表哥吗?我又不认识他,我不想去找他。”饶明威分明是不想离开媳妇半步。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老夫人无可奈何地叹道。
饶明威也不回答,屁股紧贴着床沿坐着,傻傻望着宛菡秋,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老夫人见儿子儿媳俩人在互相凝望,于是什么也没有说的悄悄离开了房间。并确定,儿子儿媳的感情还是有的。看来这次只有她这个做娘的退一步了。
待老夫人走后,宛菡秋对饶明威说道:“你表哥来了,你还是去打个招呼比较好,要懂礼貌嘛。”她一心想把他劝走,能不见到他就不见最好。
她这一句话,他犹如圣旨般遵从,问:“表哥,可是我不喜欢表哥啊。”他犹疑着,嗫嚅道,“好吧,既然媳户要我去见他,我还是去吧。”
“好,去吧。”
“那我一会儿再来。”他说着甩手甩脚地奔出去。
很快他又回来了,她惊异,问:“怎么不和你表哥一起玩?”
“他没有空,叫我过来照顾你,说你需要我。”
“他在做什么?”宛菡秋不过是随口问问。
“他在画画,说不想我打扰。没劲,画画也不让人看。反正我不喜欢表哥,我只喜欢媳户。”他又气又不屑。
“他画画吗?我倒想去看看呢。不过我现在生病了,等病好了再说吧。”宛菡秋无奈叹道。
两日后,在院子里散步的宛菡秋见到了饶明威的远房表哥苏震卿,他的模样标致,文文弱弱,很浓的书卷气息,一看就是读书人。
原来这苏震卿这次到京城里来,是奔前程来了,自幼绘画天赋异禀的他,想进宫做画员,最终目标是成为御画师,能给皇上亲自画肖像。
因家境贫寒,没有多的细软住客栈,于是借住睿正王家中,只等能通过画员考试,进入宫廷画院。
从前在家中,他潜心作画,有时也靠卖一些小黄图补贴家用,这上京城赶考的盘缠,都是他卖画攒来的。
来到京城后,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暗想只要成为画员,就不用再画低俗的男欢女爱图了,他是有远大志向的人,断不能画小黄图自毁前程。
但现实和他想的截然相反,没有想到来睿正王家中后,老夫人反倒要他不停地画小黄图。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管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还是他家那穷得渣都不掉地方,为何人人都喜欢小黄图呢,但小黄图真心不是他的最爱。
为了能在这里住得妥帖,他只好遵从了。
这两日,他都将自己关于房中作画,只想能快点画完了事。这日他按老夫人的要求,终于画完了一百张小黄图,于是在院子里散步,然后碰到了宛菡秋。
俩人对目而视,苏震卿连忙作揖问安。
“好。”宛菡秋颔首轻语。
“震卿,你都画了些什么画啊?怎么都不给我看看呢?”饶明威嘟着嘴问,很不高兴。
苏震卿摇头轻笑,说:“没画什么。不过是练笔,为月底的考试做准备。”
“哦……你是要做画师吗?那以后你会一直在京城里?”他接着问。
“还不知道,要等考试了才知道。”苏震卿回答言简意赅,也不多说一句。
见到他们小夫妻,他有些局促不安,想要回房中去休息。
这时下人来传话,要饶明威去老夫人房里,他拉着宛菡秋的手要一起,她却说要他独自去,于是他只好听从她,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朝老夫人的房间奔去。
只见老夫人正坐在桌前,细细看着一张张香艳的小黄图,这些都是苏震卿画的,每一幅都可圈可点。她一边看一边含笑赞许点头。
他看着老夫人手中的画,目瞪口呆。愣了好久,才问了句:“娘,这画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他仔细瞧着画纸,并揉着眼睛,想要看得更仔细。